柳杨走出院子，关上院门，随意选定一个方向小跑了出去。

他没有带红狼一起，因为他看出来，只要自己有去有回，其实红狼是不太愿意再像小时候那样跟着自己东奔西跑的，更愿意窝在角落里打呼噜。

据他推测，红狼和深山里那些成天睡觉的妖兽一样，是在修炼妖道功法。

既然如此，那就给它自由。

此时太阳还没有升起，深秋的早晨除了浓雾外满是凉意，但这对于身体强健程度比一般成年人还甚几分的柳杨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街道两侧，许多店铺掌柜的都本着‘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道理，早早地开门做起了生意，特别是售卖早餐的餐馆最是如此。

看着那一笼笼热气腾腾的包子，柳杨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唉……真没想到，现在我穷得连一个热包子都吃不起。”

在西拉雅，他可以凭实力猎杀野兽来吃，甚至可以谋划计策虎口夺食；但人非草木，亦非蛮夷，在人类的世界中，他自然不能像野兽一样强取豪夺，而是需要凭另一种本事才能生存——赚取钱财。

钱财虽然不是万能，但没有钱财却是万万不能，一分钱也能难倒英雄汉。

“这，就是人类世界的生存之道吧。”

柳杨忽然有一种明悟：再强大的实力也会受到规则的制约，在不同环境与不同条件下诞生的规则也各不相同。

“自然界有规则，人类的世界亦有规则；黄炎国有规则，蒙多国、南月国、木族等他国异族亦有规则；凡人有凡人的规则，修士亦有修士的规则；天界有天界的规则，九界亦有九界的规则……”

那么，世间生灵又该如何看待这些规则呢？

是遵循，还是违背？

是适从，还是抗拒？

柳杨漫无目的地奔行在大街小巷，低头沉思，一开始还分出一道心神来注意前路，后来心神收敛，却是开始凭借本能来躲避着道路上渐渐增多的行人。

“对于正确的规则，我便遵循、适从；对于错误的规则，我便违背、抗拒！”

——可是，谁又来评判这规则正确与否呢？

谁来评判？当然不是少数甚至个别人，而是身处规则里的万物生灵！

世间规则本无正确与否，只有适合与否，因为它是为了让万物生灵更好的生存繁衍、传承文明而诞生，不是为了压迫谁、剥削谁或者捍卫谁、维护谁而存在！

万物生灵是世间规则的受体，所以世间规则当由万物生灵来制定与评判！

而施加在我第九界生灵身上的规则，自然也当由我第九界生灵来制定与评判！

想到这里，柳杨忽然顿足指天大骂：“天老儿！我们的规则，与你何干？！我的地盘，我做主！”

路人见状纷纷侧目，一时间没有听明白这个突然从快速奔跑中停下来的少年所谓何言。

正当此时，他那处于枯竭状态的识海泛起波澜，像是被他无意中引动了什么，一丝丝神秘能量从四面八方浮现，涌向中央的银色小岛，没入金色莲子当中！

这一刹那，他心中生出一种明悟，似乎把握到了什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头顶高空电光亮起，竟是一道晴天霹雳当头落下，将他的思绪打乱！

“咔嚓！”

柳杨眼疾腿快，双腿一曲再一弹，使出一招凌波微步第三式之踏雪无痕，‘嗖’地一声飞窜到两丈远，躲过一击！

他甚至没有经过大脑的反应便下意识作出了如此动作！

雷击落空，炸碎一处路边建筑。

然而此道晴天霹雳如若有灵，一击不中当即落下第二击与第三击，柳杨不惊不怒，表情凝重到极点，双脚极速连晃数下，竟是破天荒地踏出了凌波微步第四式——风驰电掣！

“嗖嗖！”

“咔咔嚓！”

“轰……”

眨眼工夫，柳杨退开了足有八丈远，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折形残影，而与此同时，两道惊雷轰然击落到地面他前一刻出现过的两处，将地面炸得焦糊，溅起两片碎石雨！

如此异象令一众路人目瞪口呆，皆倒吸一口凉气！

“轰隆隆……”

直到这时雷声才悠悠传来，整个璧石县城内保持清醒的人都听得真切，但除了寥寥十余位目击者外，几乎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柳杨缩了缩脖子，不敢久留此地，连忙将身子一歪，左脚斜着轻点出去，以蜻蜓点水般的身姿飘然逃离了现场。

那些亲眼目睹了晴天霹雳之人直到柳杨离开才回过神来：有人骂老天，竟然使老天爷显灵了？

天威重现？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随后，也不知道都是谁开的头，大笑的大笑，尖叫的尖叫，跪拜的跪拜，使这里乱成一团。

紧接着，有不少人都认出来了，那指天大骂的少年身穿武校学生服，应该是武校学生无疑，其施展的步法是在江湖上享有盛誉的步法——南疆段氏的凌波微步！

半刻钟后，姚纵天站在醉仙楼顶层会客厅的窗棂下，似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将眉头一皱，扭头朝外看去。

楼道传来登登登的疾步声，方世冲匆匆跑来。

“阿冲，你又失态了。”姚纵天脸上不悦。

“二师兄！你听到刚才的雷声了吗？”方世冲没有接话，反而提问道。

姚纵天一呆，下意识道：“听到了，怎样？”

“说出来或许你还不信，那是柳杨搞出来的动静！”方世冲一边咋舌一边道：“雷声过后，三号线和二号线转眼就跟丢了，只有一号线没被他甩掉！”

“这……怎么可能？他是……如何引发的天雷？如何摆脱三号线和二号线的？”姚纵天下巴快要掉到地上，连口齿都有些不清晰。

“他刚才……他刚才在晨跑，边跑边像是想通了什么事，然后忽然驻足，指天大骂，随后就引发了天雷。”方世冲如同亲眼所见般描述，缓了口气道：“他之所以能摆脱三号线和二号线的跟踪，是因为施展了一种厉害的步法，甚至连躲避天雷也是凭借的此步法。”

“指天大骂？厉害的步法？”姚纵天眼皮直跳，口中喃喃道。

方世冲补充道：“据一号线的目击者说，是西南段氏的凌波微步，有五六分以上火候。”

姚纵天点点头，来回踱步沉吟道：“凌波微步？恐怕不是凌波微步那么简单，多半又和灰纹有关系。”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方世冲表示认同。

“嗯，看来我们对他的估计还是低了些，这件事确实得告知老师，走。”姚纵天招呼方世冲一声，转身朝王不凡所在静室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