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柳杨想要将凝在脸上的面具撕下,却不小心撕掉一大块皮肤,溢出大片血!
“不!”
他放弃了这一块,去撕另一块,同样一幕出现,被烫得快焦熟的皮肤与面具黏在一起,一撕就掉!
“不!!”
这一刻他绝望之极,不信邪地撕扯着所有面具残渣,却将脸上每一寸皮肤扯烂,惨不忍睹!
“呃啊……”
柳杨跪在地上一边惨叫,一边亲自撕烂了自己的脸,鲜血不断流淌出来,浸红了地面。
“柳杨。”
“杨哥。”
樊相和冯金欲出声制止,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樊相露出一脸惋惜之色,而冯金作为罪魁祸首,多少也有些动容。
“小叔叔……”
两名孩童几乎没受什么伤,只是衣角和头发有些卷曲,爬在水缸沿上看见柳杨的惨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柳杨是为救他们而伤,这份恩情他们自当铭记在心。
在柳杨的内心世界,只是灵魂形态的柳杨也做出和现实一样的动作,不断的往脸上撕扯。
“爸爸,求你别撕了,别撕了,果果害怕,呜呜呜呜……”果果伏在柳杨身边,伤心欲绝地哭泣道。
“果果……果果别哭,爸爸没事。”神魂状态的柳杨跪倒在地,身体不断的痉挛抽搐,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他并未失去理智,反而低声安慰果果。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呜呜呜呜……”果果眼泪都流出来了,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果果……”柳杨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不知是大火烧的还是充血所致:“爸爸的脸……被毁了,再也没办法见人了……”
“爸爸,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坚强!”果果为了‘以身作则’,努力停止了哭泣,强忍着说:“爸爸你看,要像果果一样坚强,不许伤心!”
柳杨摇摇头,怅然道:“可是爸爸的脸……”
“爸爸,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一点,但是一定不要放弃。”果果主动钻进柳杨怀抱,好让柳杨有个依靠。
“果果……爸爸的脸毁了,爸爸真的好难过,好难过……”柳杨搂住果果肉嘟嘟的身体,仍不停地重复着。
果果吸了吸鼻子,坚定道:“爸爸,不要难过,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果果的好爸爸,果果一生只爱你一个……还有灵儿阿姨和小郁妈妈。”
柳杨强忍着恸哭的冲动,脑中浮现出一道绝美的少女身影以及另一道气质无双的善良少女轮廓,悠然叹息:“果果的灵儿阿姨……再也认不出她的木头弟弟了,小郁妈妈也一定会离爸爸而去……。”
“不会的不会的。”果果果断摇头,“灵儿阿姨是好阿姨,她一定会像果果一样爱爸爸的!虽然果果还没有见过小郁妈妈,但小郁妈妈也一定不会是那种肤浅的人!还有爸爸的爸爸妈妈也是,他们一定都不希望看到爸爸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自暴自弃。”
柳杨闻言心中大动,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对啊,就算灵儿和小郁都变心,甚至全世界都不容我,我还有老爸老妈!
我得振作起来,我得回家!
……
樊相默默走来,拍了拍柳杨的肩膀,眼神复杂地看向冯金,实在想不通冯金居心何在。
从柳杨对冯金的态度来看,两人间的关系应该与亲兄弟相差不多才对,但冯金刚才怎么会做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举动来?
冯金迎着樊相的目光走来,露出一脸愧疚之色,心中却愤怒到极点——竟然有个目击者!
樊相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冯金连忙作出噤声状,不让樊相说出口。
那眼神,似乎在说:‘我不是故意的’。
樊相吐出浊气,深深地看了冯金一眼,似乎回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冯金点头示意,显然明白了樊相的意思,然后把目光移向柳杨,不停地劝慰。
柳杨疯狂了一会儿终于冷静下来,缓缓站起身形道:“你们……”
他的声音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沙哑,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此刻他似乎被自己的声音吓住,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闭上嘴巴。
樊相和冯金一人一边扶住柳杨,听见柳杨的声音后也一阵发愣。
这还是柳杨么?
“你们快去仓库吧,按原计划行事,再晚就来不及了,快!”柳杨推了发愣中的两人一把。
他已没了初时的模样,甚至连声音都变了调,但话语中的坚决态度却一成未变。
“那你……”樊相不太放心。
“我没事了。”柳杨示意樊相放心,“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夺回常青大叔的三车货物,同时给他们一点教训。快去吧,红狼未必能拖住他们多久,我很快就好。”
说完这么多,他的嘴角仍不断的溢着血,而且此番谈话竟是丝毫没有避讳那两个十岁孩童的意思。
“好,”樊相有些不忍直视,点了点头,再次拍拍柳杨的肩,“柳杨,不要灰心,你还年轻,待老皮蜕去新皮长出,你的容貌应该能复原。”
“嗯,我懂。”柳杨答应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冯金也有样学样,拍拍柳杨的肩,“杨哥,挡不住就撤,注意安全,我们在外面等你。”
“放心吧,他们留不下我。”柳杨努力扯动嘴角勉强笑了笑,但怎么看都没有笑意。
“嗯。”冯金无话可说,看着柳杨狰狞的脸庞幽幽叹了口气,显得很是难过,随后与樊相一起转身离去。
仓库的位置,柳杨早已告诉过两人,两人要做的就是把货物装回马车,驱赶马车冲出重围,离开城堡。
待两人走远,柳杨将脸和手清洗干净,忍痛撕下脸上剩余的残皮,连哼都没再哼一声。
“小叔叔……”
两名孩童已从水缸中出来,眼角始终噙着泪花,目不转睛地看着柳杨,也不知是内疚多一点还是委屈多一点。
柳杨没有理会,从神灯中取出些草药,徒手揉捏一番后将其汁液挤出来涂抹在脸上的伤口。
然后,他把仅存的一部分焦糊头发整理了一番,取出一件在璧石县城购置的新衣服,撕成布条状,把整个脑袋都缠了起来,只留下口鼻眼耳。
接着,他取出一张新的面具戴在脸上,扯掉身上的碎布条后,换上一身新衣服。
顿时,他整个人焕然一新,几乎跟最初来到这里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