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墨蛟和黑凤也坐卧不安，既害怕柳承彬真的不知不觉来到附近，又担心柳杨出现不测。

事实上，他们时不时地以秘术施为探求柳承彬方位始终无所得，心中已隐隐觉得柳杨多半是出现了意外。

他们知道，一旦柳杨真的出现意外，王不凡多半不会再与柳承彬为敌，很有可能会与他们终止合作，到时候柳承彬的怒火他们如何承受？

在那之前，他们务必要确认一些事情，做到心中有数，也必须凭借柳杨的生死安危来明确自身立场。

于是他们悄然离开山村，通过毒瘴缺口进入鬼雾林，来到云雾山，很快就与江川取得联系并见上了面。

“江大帅，你好大胆子，竟然敢率众进入鬼雾林与数万江湖人士起冲突！”

一座被云雾笼罩的府邸中，黑凤坐在贵宾座上，一改往日妩媚，声音冰冷之极。

墨蛟表情同样难看到极点，坐在黑凤旁边，怒目瞪向江川。

“黑凤仙子，这件事我是情非得已啊，其中因果我已告诉过你，如今损兵折将，也正痛心得很。”江川诚惶诚恐站在一旁，连坐都不敢坐。

这一战他带了数十部众，人妖皆有，最后一次突围时，他亲率十名左右圣境强者声东击西杀出重围成功脱险。

其中神武重伤，数名化形妖全部死去，他和几名武圣强者轻伤，而一路都是累赘的独角牛怪和雷昊云却几乎毫发无损，未添新患。

“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不要叫我仙子，小心祸从口出！”黑凤声音冰冷。

“是是是，黑凤前辈。”江川连忙改口。

“你是说，你是为了下山救你亲子才如此？”墨蛟沉声问，“当时走得急，没有过问，现在我与黑凤闲得很，倒是想看看你救回来的亲子是何等人才，值得你葬送陛下让黑凤转交予你的数十强者，力拼万千江湖人士。”

黑凤显然也有此意，目光直视江川，表情不变，显然同样有些怀疑这个说法。

“是，墨蛟前辈，我这就让犬子来见。”江川答应一声，转身走到门口大声喊道：“来人！抬神武过来！”

“抬？”墨蛟不解。

江川走回原处恭声道：“启禀墨蛟前辈，犬子学艺不精，一路突围时多次遇险，险死还生。”

墨蛟点点头，不再追问。

片刻之后，两名仆从抬着担架扣门而入，其上果然是重伤垂死的神武无疑。

“哦，原来这个小子是你亲子？”墨蛟眉尖一挑，颇有些意外，黑凤同样如此。

“墨蛟前辈认得犬子？”江川微微心惊。

“见过一次，还差点儿把他宰了。”墨蛟点头，若无其事地答道。

江川闻言一愣，转头呵斥道：“不知死活的畜生，竟敢冲撞两位妖帝前辈！留你何用！”

说着，他快步走向不远处的武器架，伸手抓来一柄利剑，眼看就要刺向神武。

墨蛟淡然道：“倒也不是冲撞我等，只是他差点儿伤了我们在保护的人，情况再紧急一分我们才会出手。”

江川再愣，停下手中动作。

黑凤则轻笑着说：“呵呵，这可是江大帅折损数十名强者，拼掉二千江湖人士救回来的亲子，竟舍得一剑杀了？”

江川回过神来，冲神武怒哼一声：“哼！幸好这个孽障没有铸成大错，否则我岂能容他？自然是一剑杀了。”

二妖见江川表情确实是毫不知情也毫不留情的样子，顿时信了几分。

“这件事就算了，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墨蛟道。

“前辈请问。”江川拱拱手，洗耳恭听。

墨蛟眼中杀机隐现，淡然问：“你可曾见过一名十四五岁的面具少年？”

“面具少年？”江川想了想：“没有哇。”

“你确定没有见过？”

“大约十几岁，身法不错，力量奇大。”

“身边有时候会跟着一条红毛怪犬，红色毛发，目标很明显，这总见过吧？”

“会些歪门邪道，比如让纸持续燃烧，或者让水从里面持续流出来……”

二妖不断追问并作出补充，形容柳杨的种种特点，看似若无其事，实则揪心不已，紧紧盯着江川表情。

江川自然看清了二妖作态，心中凛然之下绞尽脑汁，左思右想，最终矢口否认：“没有，没见过，真没见过。”

他确实没见过，他的手下当中只有吴俊一人知道柳杨的存在，如今也怕是已经永远都回不来了。

“你仔细想想，想清楚再说，他姓柳！”墨蛟不死心，再次补充道。

“姓柳？那就更不可能了，我早已严令所有人不得对方圆千里的江湖人士以外的人下手，尤其是见到姓柳的更要绕着走！”江川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敢确定吗？毫无虚言？”墨蛟死死盯着江川的眼睛。

“千真万确！绝无一字相欺！”江川信誓旦旦。

“那你前些天在鬼雾林屠戮二千人时，一个戴面具的人都没见过？”墨蛟作着最后的努力。

“没有，没有。”江川确实没见过柳杨，一言一语都真诚无比无懈可击，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后来，为防万一，他下令召集所有人，当着二妖的面仔细盘问，仍无一人见过柳杨，也没见过红狼。

见江川答得干脆果决确实不似作假，无奈之下，二妖只得信了。

“既然如此，我等就告辞了。”黑凤与墨蛟寻找线索无果，一起走出府邸。

“两位前辈走好，走好。”江川客客气气地一路相送。

“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意思，不要做出蠢事。”墨蛟则不客气地说。

“明白明白，我一定严令手下不得对此人出手，一有消息立刻设法汇报。”江川唯唯诺诺道。

“嗯，算你识相。”墨蛟满意点点头。

正要离开时，黑凤又道：“江大帅，希望你以后做事稳重一点，不要轻易折损部众，本凤把人交给你调配，不是让你用去做炮灰枉送性命的。”

江川诚惶诚恐道：“黑凤前辈放心，这一次确实是我的错，怪我束子无方，惹出乱子，保证不会有下次。”

黑凤点点头：“嗯，看在是你亲子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是是是。”江川连声答道。

交待完毕，二妖不再停留，极速消失在密林中。

江川表情不变，径直回到府邸。

“父亲，孩儿知错，上次确实不知那少年底细，所以才……”神武强撑着身子起身，已然知晓二妖所说何人。

“算了，不知者无罪，记住那少年现在的特征，不要招惹他，否则为父保不住你。”江川淡然道。

“是，父亲，孩儿谨记。”神武恭敬道。

“唉。”江川轻叹一声，重新拾起刚才那柄剑，缓缓比划一番。

神武见状，不解问：“父亲可是有心事？”

江川停下舞剑的动作，头也不回道：“小武，你知道为父为什么惧怕他们吗？”

“因为他们实力强大，又是兽族高层，父亲不是他们对手，也斗不过他们。”神武毫不避讳地说。

“不错。”江川点头承认，“兽族以实力为尊，他们贵为妖帝，地位自是极高的，即便为父受命于兽皇，乃一方统帅，也斗不过他们。”

“父亲无需自扰，以父亲的资质，假以时日必能作出突破，与妖帝齐肩。”神武安慰道。

“呵呵，假以时日？为父已七旬之龄，还有多少时日可言？”江川自嘲般一笑。

“父亲此言差矣，便是常人亦可活到一百，父亲已达皇境十年有余，如今既得异兽夔牛，又得神妙秘术，相信不日就能突破帝境，再以二三十年突破尊境，以寿限来看也才刚到中年而已，年轻得很。”神武表情严肃认真。

“哈哈哈……那为父若能更进一步，飞升天界，岂不是相当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江川爽快一笑。

“那是自然，以父亲雄姿，就算为孩儿兄弟二人再添几对弟弟妹妹也是来得及的。”神武继续奉承。

“再添家丁？好！此话深得吾心！”江川抚掌赞叹，“近日多番劳顿，倒是应该择机放松一下，为父这就给你俩造几对弟弟妹妹去，哈哈哈……”

正笑着，江川搁下利剑，大步向外走去，看方向正是雨姬居住之处。

神武原本赔着笑，此时见江川去向却不由得收起笑容，脸色变得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