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剧烈的震荡声，像是大地之上擂动了兽鼓。

毕荣大惊，连忙收敛心神，将劲力慢慢的散去，虎豹嘶吼之声渐渐平息，毕荣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很疲惫，额头有汗水流下。

体力的悠长，也是洗髓成功的关键。没有那么悠长的体力支撑不停的鼓荡劲力，肯定不能成功。消耗体力，人就会变得疲惫。

这次洗髓失败了，却让毕荣感受到没有缺陷的洗髓法门的优势。

虎豹雷音是慢慢的震荡，一旦有不对的地方，可以慢慢的停下来，知道从洗髓的关口中退出来。而他的莽牛劲不同，全靠一股蛮劲硬冲出去，有去无回，根本不能收手。

要是出了差错，那就是筋脉断裂的结果。

刚才那一声擂鼓声，并不是雷音。而是毕荣运行出了错误，进入了换血的层次。换血，心脏是全身血液的大脑，肯定和它息息相关。

“有了前人的经验，也不代表就能成功！”毕荣有种劫后余生的心悸。

武功就是那样练的，总不能告诉一个人，就能练出来一个大侠出来，那武功也太不值钱了。

毕荣从怀中取出《元一经》，又开始仔细揣摩起来。他要剥离出完整的洗髓的法门，而不是动不动就容易连换血都一块进行了。

就刚才心脏猛烈的跳动一下，毕荣感觉心脏都要炸了，控制不住全身的血液。

“不怪毕元一说，抱丹之下换血会很危险。没有那么坚韧强大的体魄，心脏首先就会承受不住！”毕荣感觉到了换血的艰难。

“换血比洗髓还要危险！”毕荣脸上全都愁云。

洗髓失败，就算是虎豹雷音是没有缺陷的法门，失败的后果也很严重。所幸毕荣早就洗髓成功，身体完全能够承受住。

调整一番之后，毕荣开始尝试又一次的洗髓。

一遍遍失败，一次次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毕荣有种很想飞的感觉。

直到第十三次，他终于跨过了洗髓和换血并行的阶段。

猛虎的吼叫声越来越生猛，一声声嘶吼声在他体内不断的回想，一层层余音叠加在一起，终于交替变成了雷鸣声！

像是闷雷滚滚，在天际上划过，沉闷而威严无比。到后来，毕荣鼓荡的越来越猛烈，沉闷的雷声一层再叠加一层，沉闷之感不再，变成了一声惊雷炸响，震得毕荣身下大地都在抖动！

雷音，乃是天威！

到了这个时候，毕荣才算是完整的运行了一次虎豹雷音，完成了第一次雷音洗髓。

神清气爽。

这就是毕荣的感觉，感觉生机强大了几分，血液似乎焕发了新生。和莽牛劲的疲惫不同，这就是无缺法门的优势。

毕荣知道，这种强大和新生感不过是洗髓成功之后带来的感觉，事实上这对于他的身体一点帮助都没有。不仅没有帮助，还是在加剧他生命的燃烧。

又是月在高空，毕荣调息好气血，朝着孤儿院走去。

叶牧一如既往的在操场上练拳，毕荣这一次没有指点他什么，而是问道：“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而你又每天剧烈的运动消耗体力，这样下去，你的武功还没有练成，身体先废了。”

“我知道。”叶牧很平静。

毕荣笑道：“你知道还玩命？”

“师父这个月没有给我寄钱，我和姐姐生活的已经很艰难了。”叶牧言简意赅。

毕荣神色一动，他的迟迟没有找到叶牧，没想到让两个孩子在生活中煎熬。

“我们去找点吃的，我也饿了。”毕荣哈哈一笑。

听到找吃的，叶牧咽了一口唾沫。孤儿院当然不可能给他什么好吃的，一天两顿饭不饿死就不错了，让他吃饱根本不可能。叶牧的饭量，一个人就能吃十个小孩子的口粮。

他天天都是在饥饿中度过，尤其是饿的很厉害时候，到了吃饭的时间吃了那么一点，会感觉饿的更难受。可是他没有放弃练武，一直在坚持。

毕荣不由分说，一把抓着叶牧的肩膀，拎小鸡一样的带着他快速的走到了郊外。毕荣一步迈出，十分轻灵的落地，却能够飞出十几米。这种瞬间短暂的时间爆发，就是跑车也不能相比。

“只要你一直这样努力下去，有一天你也能像我一样。”毕荣弯下身，将他乱糟糟的头发理顺，高速奔跑的速度太快，风很强劲，头发都吹乱了。

这里是郊外，其实就是比较荒凉一点的农村。农田都在荒废，看不见冬天应该种的作物。

毕荣带着叶牧在田间草丛中随意的走着，叶牧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毕荣太强大了，强大到了他没有说话询问的资格。

毕荣耳朵忽然一动，脸上浮现了笑意。他走到一处草丛里，他看见了隐藏在草丛深处的洞。狡兔三窟，对于毕荣没有用，毕荣很直接的就抓了一对野兔子出来。

“化劲的境界，方圆百步之内，就算是一百只蚂蚁爬，也能清尹的分清一只蚂蚁的脚步。”毕荣解释。

他是听见了这两只兔子的呼吸声。

毕荣很不犹豫的就捏断了两只兔子的脖子，并指如刀，靠着尖锐的劲力划开了它们的喉咙放血。

“不要觉得残忍，弱肉强食，弱者的肉就是给强者吃的。以后你要踏上武道，杀人见血是常有的事情。”毕荣目光寒冷，声音很冷酷。

叶牧毕竟是个小孩子，心中善良，见不得这么血腥的场面。

毕荣指尖的劲力如刀锋，很快的就剥皮完毕。

“你若是能够将九宫八卦剑练到我的境界，就能和我一样。”毕荣微笑。

叶牧很好奇他的手指，是怎么那么轻松就划开兔子坚韧皮毛的。

毕荣说道：“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去找水把他们洗干净。”

叶牧点点头，毕荣说的话都很有道理，接过两只血粼粼的兔子，忍住那股子血腥味，找水去了。

农村的小河，池塘，水沟很多，毕荣并不担心他找不到地方清洗。

拢来一堆干枯的草，经过一个秋天，很多树枝都十分的干燥，点上一根烟，随手就点起了火堆。

大火熊熊，让叶牧感觉到寒冷的冬夜有了暖意。刚才毕荣带着他奔跑，强劲的风吹得他到现在还在发抖。

火光映在毕荣的眸子里，毕荣只是专注的烤着兔子。叶牧很好奇的看着毕荣，他不知道毕荣是什么人，为什么教他武功还要给他烤兔子吃。

像是察觉到了叶牧的心思，毕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牧。”

“我和你师父相识一场。”毕荣的语气很平静。

他已经猜出来，叶牧和他的那位姐姐，应该是孤儿，全靠着吴玄经的照顾。他要说的话，太残忍。

我把你最亲的人杀了吗？就算应该学会坚强，也不是这样一个一点点大的孩子立刻就学会的。

毕荣小时候也很苦，但他还有师父，还有老爷子。

教他武功，给他找吃的填饱肚子，这样看上去一个对他不错的人，却是杀了他师父的人，对于叶牧来说，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吗。

毕荣冷声说道：“你师父已经死了。”

“他的武功那么高……”叶牧激动大叫起来，和毕荣想象的反应一样，他的性子再坚韧，也还是个孩子。

“死了吗，呵呵。”叶牧冷笑。

过了一会，他才平静下来，毕荣只是专心的烤兔子，什么也不说。这一个坎，始终都要他自己跨过去，毕荣帮不了他什么。

毕荣的眼角余光看见，他在冷笑，但是眼中泛着滚动的火光，那是坚强不流下来的泪水。

是啊，师父不是死了，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来看他，甚至连生活费都没有寄过来。若不是死了，最亲的人怎么会对他不管不问。

两个人沉默。

毕荣把烤好的兔子递给他，然后开始烤另外一只。烤肉的香味，刺激着小叶牧的胃。

他恶狠狠的吃着，吃相很凶残。他在痛恨这是谁杀了他的师父，怨气和怒火全都洒在了兔子的身上。

他知道师父的仇家很多，所以才不和他住在一块。

毕荣沉默了很久，问道：“你不想知道是谁杀了你师父吗？”

“难道不是你吗？”叶牧声音含糊不清，也很平静。

毕荣的心脏猛烈的抽搐一下，原来他已经猜到了。这个孩子，平静的让毕荣感到可怕。

“我的武功没有你高，你教我功夫，给我吃的，所以我现在不想谈报仇。”叶牧的心机也很恐怖。

现在还要依靠你，等我有能力的那天，再和你说报仇的事。

“我答应了吴玄经要照顾你。”毕荣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叶牧说道：“那就好好的照顾我，这是你欠我师父的。”

毕荣冷笑道：“没错，这是我欠你师父的。不仅照顾你，还要教你功夫，还打算把我的医术交给你。”

叶牧没说话。

“但是我也活不长啦。”毕荣点上一根烟，声音飘渺，像是被火焰冲散到了云霄。

叶牧一愣，没想到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