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叫尹玉的，是姜斯的牌友。

尹玉三十二三岁。

因为尹希怡的长相出众，姜斯也就关注到这个进厂不久的学员。

打牌时，尹玉无意中说到和尹希怡的关系。

说是亲戚。

能够有一个长相出众的亲戚，也是一门荣耀。

尹玉是这样认为的。

这天打牌后，姜斯和尹玉从牌友家出门后，两个人就聊上了。

姜斯说了自己的想法。

尹玉觉得这个可以有。

姜斯说：“既然你有把握，我们就运作吧。

要是能够说服尹希怡跟一把手儿子谈上，我俩也就算是有功之臣了。”尹玉听姜斯这样说了，觉得有些道理。

她目前在车间里，流水线上的工人。

她想做一个统计员，找了人的，没有成功。

现在，和姜斯成了牌友。

尹玉是想通过姜斯弄到统计员的位置。

无奈，姜斯目前没有这个权力。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劳资员。

他说的话，没有力度，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人微言轻。

姜斯看尹玉对这个事，已经上心了，就说：“我俩要是把这个事搞成。

我就有可能当上劳资组长。”尹玉接上一句，“听人说，所有的组，可能要改成科，你就是科长了。”姜斯哈哈一笑，就像已经是科长一样。

“我要是当上科长，你想做统计员的事，就是做一盆小菜，根本就不是个事。”尹玉说：“我还有个堂姐。

可以把她拉进来。”姜斯笑了，说：“哦。

你说尹秋菊吧。

我也有这个想法。”这两个人也算是达成了共识，就往尹秋菊家去。

尹秋菊将近五十岁，头上已经显出几根白发。

姜斯和尹玉到的时候，尹秋菊戴着老花镜，在补一件衣服。

尹秋菊也算是有工作的人，在五七小厂做家属工。

她原本是农村人，跟着丈夫一直没有工作，后来，也算是沾了丈夫的光，进了五七小厂。

对于尹玉到来，尹秋菊不觉得惊奇、惊奇的是姜斯的到来。

这让她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丈夫说为了儿子进厂的事，找过劳资组，接待的就是姜斯。

现在，姜斯主动的找到门上来，尹秋菊觉得脸上很有光。

“姐。

你又在忙什么？”尹玉明知故问，没话找话说。

尹秋菊确实是尹玉的堂姐。

她俩是一个祠堂里的，农村的家谱上有记录。

尹秋菊说：“老头子的一件衬衣。”尹玉说：“姐。

你也是，这件衣服补不起来了。

还不如买件新的。”尹秋菊朝尹玉翻了眼睛，说：“说的轻巧，不要钱啊。

一个月，就这几个钱。

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尹秋菊放下衣服，起身，给姜斯泡茶。

顺便的，也给尹玉泡了一杯茶。

以往，尹玉一个人来，尹秋菊是不泡茶的。

尹玉问：“姐夫呢？”“上中班呢。”尹秋菊拿了一包已经拆开的香烟，放到姜斯面前。

姜斯这时候已经坐在方桌前。

他也就不客气，抽出一支香烟，点着。

尹玉也坐到桌前，说：“我也来抽一支。”尹秋菊看着尹玉抽烟，说：“女人抽烟，不好的。”尹玉说：“这有什么不好。

北方女人都抽烟的。”姜斯就笑了，问：“你听谁说的。”尹玉说：“大家都这样说。”姜斯说：“不全部是的。

有一些女人是抽烟的，大部分不抽烟。”“我们不说这个了。”尹玉避开了这个话题。

听尹玉这样说，尹秋菊就看向姜斯。

今天，这两个人一道来，有事？尹玉就说了尹希怡的事情。

尹秋菊说：“这个事啊。

不太好说吧。

尹希怡和我们不是很亲的。”这是事实。

尹玉和尹秋菊，与尹希怡不是一个宗祠里的。

要是翻家谱，尹希怡和尹玉，可能翻到五百年前才是一家。

尹玉说：“姐。

尹希怡进厂后，可是叫我俩姐的。”尹秋菊说：“尹希怡那丫头，鬼精的。

她是想抓几个熟人，好有个照顾。”姜斯这时接话，说：“尹希怡不是想要人照顾吗？这下子，好了。

有一个大人物可以照顾她了。”尹秋菊说了尹玉，“你应该知道的。

尹希怡已经有了对象。”尹玉说：“我知道尹希怡的意思。

那是家里人做主的。

她本人并不乐意。”尹秋菊说：“我们这样做，要是让尹希怡父母知道了，会骂我们的。”姜斯说：“骂，不会的吧。

要是这里成功了。

尹希怡的父母应该感谢我们才是的。

一把手的儿子，你要是看见了，就知道了。

一表人才。

我要是有女儿，一准嫁给他。”尹秋菊就笑了。

心想，拉倒吧。

就你长成这个样子，葫芦脑袋，要是有女儿，也好看不到哪去。

“你们都这么想，那就试试吧。”尹秋菊在心里贬姜斯的长相，面子上可不敢。

她还想就这个机会，把儿子进厂的事情落实了。

要是，姜斯肯帮忙，儿子进厂的事，就十有八九的眉目了。

尹秋菊有了这个打算。

姜斯说：“尹希怡要是跟一把手儿子谈上恋爱，在这个厂里，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三个人这就密谋于一室，有了一个比较完整的计划。

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就是由尹秋菊去游说尹希怡，让尹希怡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由尹秋菊去游说尹希怡，是因为年龄的问题。

年龄大些，有生活资历在这，说的话，比较容易让尹希怡接受。

两个人在厂房的拐角处站着，微微的春风吹着。

尹秋菊先是问寒问暖的，话题很快就转到谈对象这个事上。

“尹希怡。

上回，听你说，那个对象，爸妈做主的。

现在，还谈着吗？”“什么叫谈着呀。

根本就没有谈。

就是，都知道有这个意思。”尹秋菊笑了，说：“这就好。”这就好？尹希怡有些看不懂了。

尹秋菊说：“现在，对你来说，有一个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尹秋菊往尹希怡跟前凑了凑，挺神秘的样子，说：“有一个副师转业的，他儿子正在物色对象。”尹希怡问：“堂姐，你怎么知道的。”叫一声堂姐，是尹秋菊让这么叫的。

当初刚进厂，在开水炉那打水，排队，聊天就聊上了，同一个姓，老家也挨的近，这就扯上了亲戚。

后来，回家去，尹希怡把认了一个堂姐的事说了，父亲告诉，那不是一个祠堂的，祖上差的远呢。

虽然这样，父母还是希望尹希怡认了这个亲。

一个人在外，父母总是希望多一个人照顾的好。

这样，对尹秋菊就有了堂姐的称呼。

尹秋菊居然得意的笑了笑，就像这个转业来的已经是她的老熟人。

她悄声的告诉，“就是我们厂新来的一把手。

他真的是副师职转业的。

搞劳资的姜斯知道的。”这也就是尹秋菊这样的知识层次了。

她以为姜斯搞劳资，一把手的资料，能看见。

其实，一把手的档案在行署组织部和人事局，与厂里没关系的。

最多，政工组在组织人员的档案里有一个登记而已。

尹希怡也就笑了，说：“我爸，还是正师职转业的呢。

没什么了不起的。”对于职位上的问题，尹希怡是麻木的。

父亲是由市委副书记位置上离休的。

看尹希怡这时的表情，尹秋菊有些无奈，就掉了话头，说：“他儿子也是当官的。”尹希怡这就觉得好笑了，所谓的堂姐，怎么老是拿官不官的事来说呢。

尹秋菊以为尹希怡要问是个什么级别，没见问，就告诉了，“团参谋，不错吧。

很年轻的。”尹希怡就又笑了，说：“当不上这个，就得转业，知不知道。”尹秋菊的老脸上有些尴尬，说：“我们不说这个了。

我觉得吧。

对你来说，这是一个机会。

你要是对家里安排的不满意，这个，你可以去见一面的。

人就在厂里。”尹希怡说：“我要是不愿意呢？”尹秋菊说：“姐是为你好。”尹希怡的心里已经有了毕荣的位置，这个时候，再好的男生，可能都不在她的眼里了。

尹秋菊看尹希怡不说话，就又说：“人家要是想和你见面，你见不见？”“干吗要见面？我不认识他的。”尹秋菊说：“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见了，就认识了嘛。”“没兴趣。”尹希怡转身，说：“我那里还有事呢。”看着尹希怡离去，尹秋菊摇头，自言自语：“这丫头，不识好歹。”尹秋菊失望的回到小厂里。

晚上时，三人帮有了一个碰头会。

姜斯听了尹秋菊说了情况后，鼓气，“猴子不上树，多打几遍锣。

这事，我们一定要下些力气。”尹玉支持了姜斯，说：“我也是觉得，要把尹希怡和一把手儿子的事情弄成了，要花力气的。”尹秋菊已经看清楚尹希怡的态度，积极性不是很高。

但碍于姜斯对这个事热情，不好得罪今后用得着的人，就说：“我听你们的。

你们有了什么好办法，我跑腿就是了。”这就有了第二轮。

第二轮不是尹秋菊去说服尹希怡。

尹玉主动要求，由她去跟尹希怡谈谈。

晚上时间，尹玉找到了尹希怡。

尹希怡在房间里，没事做，翻一本隔壁铺上张琴买来的画报。

见到这个所谓的堂姐到来，尹希怡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