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毕荣的人多了起来。
以前交往不多的人,碰上了,会说几句中肯的话。
有的人是真的关心,有的人是看笑话,有人的话语阴阳怪气。
以前交往不多的人如此,作为朋友的图克文不能无动于衷。
图克文也是劝毕荣慎重考虑,最好放弃和尹希怡的恋爱。
毕荣问:“克文,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做了你工作?”图克文明白了毕荣问这话的意思,说:“没有。
真的没有。
我只是感觉到,有一股很大的力量向你这边压过来。
真的。
我感觉到了。”毕荣笑了,不屑的笑容,说:“我看啊,你就拉倒吧。
还是想想自己的处境吧。
你以为,你和苏丽娅的事情,就这么完了吗?”图克文也意识到,他和苏丽娅的事情没有完。
虽然,苏丽娅已经被领导严重警告,下一步,可能面临开除。
但,身为毕荣的朋友,图克文不能看着前路危险,不对朋友做提醒。
图克文说:“我知道,我和苏丽娅的事,也会放到火头上烤的。
可是,现在,你的情况,比我的要糟糕。
这几天,无论在什么地方,就是在洗澡的澡堂子里,大家都在说你和尹希怡的事。”毕荣感觉到了。
只是,毕荣和图克文所处的角度不一样。
有些人,还是有些顾忌,不会当着毕荣的面多说什么。
图克文说:“毕荣。
放手吧。
对于你来说,我同意一些人的说法,野地里的花,有的是,你想采哪一朵,就哪一朵。”毕荣笑了。
他笑图克文用了诗的语言,说了这个问题。
可是,图克文的这个态度,让毕荣受不了。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来自朋友的鼓劲,而不是泄气。
毕荣也知道,图克文这样的态度,也是为他好。
他自己也感觉到一股有形和无形的压力已经压了过来。
“放弃?”毕荣貌似自问后,就口气很坚决,砸出来一个字:“不!”
尹希怡却不这样认为。
她认为相爱的两个人,就是洗脸这等小事,也应该是男人优先。
毕荣觉得尹希怡的这个说法有意思,就问这个说法的出处。
尹希怡告诉,这是她母亲说的。
她母亲认为,一个家,男人兴,家业兴。
男人兴,家业兴。
说白了,就是男人开心高兴了,就会给家业带来兴旺发达。
以前,毕荣没对图克文提及这些。
今天,他把这个例子拿出来说了,而且是一口气说完。
说的时候,他少有的激动。
可能是因为图克文的劝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吧。
“这样的女生,错过了,以后不一定能遇上。
你说,就你说,我能放弃吗?”图克文为尹希怡的这个说法,也有了些感动。
男人内心里,真的是在乎这个的。
或许,有人把这个看成是男尊女卑。
其实,应该这么看。
这应该看成是一种爱的表述,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爱。
男人要的是这种感觉,并不一定真要女人这样来做。
“尹希怡是个好女孩。”图克文拍拍毕荣的肩膀,说:“我让你放弃,是因为闻到了火药味,很不一般的火药味。
他们是一帮人,你只是一个人。”毕荣怔住,盯着图克文的脸看。
“我说错了吗?”图克文以为说错了话。
毕荣说:“你的话没错。
你的心态开始错了。
你不想站在我一边?”图克文说:“肯定站在你这一边。
这是不用怀疑的。”毕荣说:“那,我就不是一个人。”图克文摇头。
他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来说。
他很清楚眼前这个人的脾气。
平时,毕荣可能就是一个不温不火的人,一旦较真起来,几头牛了别想把他拉回来。
毕荣把话题一转说:“图克文,不是我批评你。
你的心态确实有问题。
你不应该放弃苏丽娅。
她是个好女孩。
这一点上,你应该向我看齐。”毕荣至所以说这番话,是他已经知道了图克文的心思。
自从被劳资组的组长叫去谈话后,图克文打算放弃苏丽娅。
图克文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说:“我知道苏丽娅是个好女孩。
可她目前是学员。
苏丽娅不比尹希怡。
尹希怡是个特殊的学员。”毕荣说:“苏丽娅是学员,是不能在现在谈恋爱。
你和她可以有一个约定的。”图克文摇头。
无语。
各人有各人的承重能力。
在这方面,他的负重能力要差一点。
他承认自己在这方面没有毕荣这样的牛逼。
毕荣也摇头,也无语。
人各有志,不好强求的。
默默地,彼此看着对方。
没了话好说。
或者是有话可以说,却不知道如何说了。
两个人突然地都是一笑,尔后是大笑、笑的有些疯狂。
或许,这是他们压抑在心头的一些情绪在这时借以发泄了出来。
毕荣把大家的真关心和假关心集中起来,做了考虑。
他考虑、考虑了两个晚上。
他决定去省城。
毕荣想到了在省司法口子工作的同学。
他甚至还想到了紫娟。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
甚至,他把自己当成壮士赴刑场。
他为此写下一首诗:我的爱情爬上高处开心地歌唱得意忘形了不小心跌下或许,就此立地成一座冰的雕像毕荣请假。
他要去省城。
他要去省城找到在司法口子工作的同学,要去找紫娟。
在省厅工作的这个同学,比毕荣高三级,准确的说是校友。
所以找这个同学,关系在两家父母曾经是邻居。
他们小学和中学的时候在一块玩过几年。
当年相处得还算不错。
现在,两个人也时有来往。
至于想到找紫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在毕荣看来,他遇到了这种险境,紫娟可以帮他的。
毕荣请假居然受阻。
陈颂几乎成了毕荣的克星。
管道安装完工,青年突击队解散。
陈颂被任命为毕荣所在连的副主任。
之前,陈颂担任的这个职务叫副连长。
这几天,这个厂所有的连长更改为主任,排长更改为工段长。
厂一级不再叫主任,而是厂长副厂长。
厂级的职能部门一律改成了科。
毕荣在的这个车间,请假手续由陈颂分管。
陈颂以试生产正在冲刺阶段为由,没批假。
毕荣的拳头情不自禁的攥了起来。
很快,只是一瞬间的动作。
他松开了拳头。
“陈主任。
我俩好歹也在一个房间里呆过。
我没得罪过你吧。
我请假,是把一篇稿子送到报社去。
这是编辑指点后,让我修改。
他要我亲自送去。”毕荣说的是事实。
上次送去那篇散文稿,编辑送审,在三审时打了回票,要作者本人做进一步的修改。
本来,是可以通过邮局寄挂号信的。
现在,遇上了这等麻烦事,毕荣必须亲自去省城,要去找老同学和紫娟。
他就有了这个说词。
陈颂有些为难。
他和毕荣的关系说不上很好,也说不上很坏。
在一个房间住着时,毕荣对他总是以礼相待。
问题在,他和黄从那边有交换的。
黄从派人看紧了图克文。
他也应该看紧毕荣才是。
这是利益相关的事情。
两相比较,天平秤往自己这一方压下来。
“过几天再说。
行不行?”陈颂的态度很真诚的样子,语气是商量的。
陈颂的性格上有一个优势,在任何情况下,他会权衡利弊,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是牺牲自己的人格,也在所不顾。
乘上火车后,坐在窗户前,看着窗户外面,毕荣竟然暗自笑了。
他想,自己还是自由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不至于被限制人生自由。
到了同学的家中。
同学听了毕荣的叙述,调侃道:“没想到,你小子会上演这一出。
不错,爱情就要有这样的考验。
经过火炼出来的可是好东西。”经同学这么一说,毕荣立马就开心了。
同学的口气一转,说:“不过。
我可是要批评你。
根据你刚才的描述,太多的想当然。
你没有调查这件事所有人的背景,就不能武断的下定论。”毕荣辩解道:“我是当事人啊,我还要调查什么?我要调查我自己吗?”同学问:“你和一把手谈过吗?你没和一把手谈过,怎么就肯定他指使那帮人胡作非为呢?”毕荣愣住。
同学说的在理。
同学又说:“你应该知道的,社会上就是有一些人喜欢拍马屁的。
拉大旗作虎皮的人不是没有。
背着领导、打着领导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的人不是没有。”毕荣想:回去找厂长谈,可以吗?自己算哪根葱,厂长会和他交谈吗?同学说:“如果有机会,就直接和一把手对话。
直接沟通,可以免除许多误会。
如果没这样的机会,可以迂回嘛。
你先找车间的领导。
你和他们说话比较的容易。
这一层的领导和你最近,不会拒绝和你谈话的。
你把你刚才对我说的,直接对你的车间领导说,看他们是个什么态度。
反正,你这事,据你刚才所说,在单位里也没什么可以保密的,是不是?”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毕荣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