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得不偿失,莫过于崂山真人了,原本想为本门师侄辈讨得公道,没成想自己反而留下一只胳臂,两位师侄也死无全尸,魂灭三界。崂山于那少年从此刻起,便结下不共之仇,再难消弭了。
少年眼见那道人遁走,再无力追赶,额头冒出豆大汗珠,适才还有些血色,此刻已全无颜色,俨如白绫,已无生气。他原本就被崂山真人“看天掌”震伤,元气堪舆,再加之强运真气,施展莫大法力,以致伤势叠加,比之前沉重不少。少年收回那诡异珠子,腹中又是几阵翻腾,口中再次腥甜涌上!
“噗”
此时呕出之血,喷出一丈开外,少年苦撑多时,再也撑不下去了,身子一软,晕死过去。
刘文辉和老道携手相行,一路上老道给刘文辉讲诸天神斗、讲仙法修炼、讲天下三宗、讲修道功法……刘文辉越听越是上劲,饶有趣味,不时打断师傅,提出些古怪问题,一时也令老道这般学究天人难以解答,悻悻讶然!
“这天上的星星,是不是一个一个神仙呐?”
“修炼道法,是不是能点石成金,指鹿为马么?”
“成仙之后,是不是再也不用吃饭了,而且永远饱着哩?”
……
诸如此类问题,刘文辉问了不下十七八个,老道也不知如何解答,索性不答,绕开这些话题。
“凡儿,这些问题你以后自当明白,不消为师点得通透,你可懂?”
刘文辉摸摸脑袋,似懂非懂,答曰:“凡儿知道啦,谢谢师傅指教呢!”
老道抚着刘文辉的头,笑道:“凡儿冰雪聪明,自当领会。”
两人放弃疾行,改为缓步前行,老道怕如此疾行累着刘文辉,他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童,莫要惊了他。万一真是生个病,闹个灾的,自己倒也会医治,不过伺候小孩的本事,自己还未修行过,是以肯定有所差池。如此这般,只能确保刘文辉不要患疾,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才是最好。
“师傅,你看,前面躺着个人!”
还是刘文辉眼尖,前面转口处,确实躺着个人,匍匐在地,不知是死是活。老道一个箭步上去,搭了一下那人的心脉,还有微弱气息,看来受伤不轻呀!
翻起那人,瞧得面目,老道顿觉眼熟,唤来刘文辉,指着那人,道:“你瞧他是谁?”
刘文辉也觉得看熟,仔细一想,惊呼起来:“可不是那个哥哥么,挖了那大汉一只眼珠的那个哥哥么!”
“正是。”
“师傅,他这是怎么了?”
“似乎受了内伤,很是严重,现在只余半口气了!”
“那师傅,他会死么?”刘文辉一脸关切,虽然他手段是毒辣了一点,但行侠确是不争事实,刘文辉平添对他的好感,不忍他毙命于此。
老道翻看他眼瞳,仔细勘察他百会、神庭俩穴,手一拂,给那少年灌了一口清气,再探心脉。老道眉目紧蹙,他的伤势似乎出乎他的预料啊!
“有师傅在,便是阎王到此,也要退避三分,他——死不了的!”
刘文辉当下喜极,有师傅这番话撂此,刘文辉可安心矣!
老道探查完毕,心里有了定论,此子被莫大掌力震伤在前,强运真气、颠倒五行在后,三魂六魄已去了一魂三魄,这伤势非同小可,常人若此,早已毙命。少年亦是靠着坚韧毅力和浑厚修为,苦撑现在,不过倘使再加拖延,命休矣!
虽是棘手,但也并非无法医治,刘文辉生母那时诞下刘文辉,何等凶险,过之而无不及,老道不是信手拈来,药到病除么。只不过,此等伤势,寻常之法,却难医治了。须得采取非常手段,方能逢凶化吉耶!
老道伸手探进衣襟内兜,取出一物,黑不溜秋,但色泽纯正,刘文辉看了,问道:“师傅,此为何物耶?”
“此物唤名‘大回魂丹’,为续命回魂之灵药,给此子服下,乃见奇效!”
这小子的病,须得内外兼治,内服丹药,修复内伤,聚齐三魂六魄,使之重返命格。外治,得一得道精深的高手,以续命真气为导,调理奇经八脉,使之恢复如初。这般,内外兼施,方可回天逆转,就得他的姓名,不然即便大罗金仙下世,也是回天乏术。
老道托起少年,点起他的下颚,把“大回魂丹”徐徐送进少年的嘴里。然后退出数丈开外,道:“凡儿,你看守四周,莫要人来打搅为师,你去湖边,取些水回来,备用之。”
“是,师傅。”
刘文辉跑跑跳跳,跑去取水了。
老道忽的睁大眼睛,双手陈于胸前,掐指成诀。口中默念先天法诀,少刻,便直指少年,忽而,奇迹顿显。
从老道指端射出一道纯白之芒,仿佛皓月当空直射下的月华一般,白芒铺便少年周身。少年似乎有感此芒,微微抽搐一下,以作回应。老道眼色一挑,少年身子顷刻浮上而来,腾于半空之中,那道白芒化成四道清冽白光,直射人中、膻中、气海、三阴交诸穴,老道正以自己纯净真气,过输给少年,以起内外融合。真气入得少年体内,融汇“大回魂丹”,重修奇经八脉,奠基魂魄,如此这般,少年可救矣。
老道额头也显出汗渍来,此番输气,极耗真元,若非绝顶高手,不可为之。老道长啸一声,眼中青光乍现,浑身紫气蒸腾,好不骇人。老道大喝道:“煌煌真雷,吾为引之——下!”
随着一声“下”,天空轰隆直响,半空乌云聚集,一道雷闪直扑下来,迅雷非常,直扑少年。
“哐呛”一声巨响,白光乍现,空中浮着焦灼之气,少年被雷劈个正着,难道老道在害他?此番重伤,再加之九天玄雷,少年可还有活命么?
云雾散去,老道收功,擦去脸颊汗珠,长舒一口气。“御雷真诀”长久不习练了,竟致生疏起来,看来,寻常要多加习练,方才熟稔如常啊!
再观那少年,竟无丝毫损伤,只是被雷烧焦了衣裳而已,当下敞开胸膛,见他肤色雪白,胸肌条条块块,劲道有力,女子见了,没有不倾心的。饶是被雷劈过,满脸焦黑,亦挡不住丰神俊朗,好个美少年耶!
大功告成,老道最后施以天威助力,重塑筋脉、魂魄,终救得少年性命,从小鬼中把他夺了回来。少年姻缘际会,得以天雷灌体,体质较之前迥然相异,少年修为只怕因祸得福,更上一层楼!
刘文辉取水回来,递给老道,老道拿过来,猛吸一口。
“噗嗤”
将水喷到少年脸上,此刻,他只待一口清凉,便可转醒了!
靖州西陲,割山境内。
割山主峰为圣主峰,乃全境最高峰,陡峭入云,三宗之一梵若禅寺便坐落于此。割山乃佛门祖庭,历来佛法昌盛,以传数百年之流。梵若寺先祖尚未开山立派之始,山上即有比丘、比丘尼参禅,研习佛法,后来聚集一起,形成了院舍(小寺庙)。割山原先不叫割山,有这样一个传说,靖州出了个凶兽,嗜食人,好杀戮,无数人因此丧命。靖州最有法力的人也死在了它的血盆大口之下,全境陷入一片死寂,坐等灾难袭来。是时,梵若寺先祖竟学佛祖“割肉喂鹰”的典故,割下大腿之肉,伺于那兽。仙界大恸,派下天人除出那凶兽,还人境以安康。先祖参悟玄机,得道升仙,是以,梵若寺名声大震,再靠百年荫庇,才成就如今基业,成为三宗之一,靖州的中流砥柱。
世人为了祭梵若寺先祖舍身成仁之善举,将此山名之“割山”,梵若寺永驻最高峰——圣主峰,以示褒奖。
割山不似若祗霞山那般宏伟广大,要比之小得多,却也小得精致。有一特色,满山皆是翠竹与曼陀罗花,放眼望去,满眼鲜绿,期间整齐划一,好不规整。青翠山林间,泉水叮咚,曼陀罗花点缀其中,红若朝霞、白若皓月、橙如蜜桔……一簇簇串联起来,仿佛是花仙子起舞,淡淡的幽谷之香,迎鼻扑来,沐之春风,沁入人的骨子里去,好不惬意呀!
梵若寺便坐落于这青翠欲滴之中,走近些,会听到几声晨钟暮鼓;再走近些,会听到僧侣吟诵的梵音……
有梵若寺的所在,一切便是那样静谧无声,如遁世的老者一般,不谙世事,不问名利,只是窝在深山中,钻心己见,堪研佛理,青灯黄卷,在所不惜。只求的内心一分恬静、释然!
只管心中一点佛,莫念凡尘万两金!
梵若寺内,一古拙木屋。
所见陈设极为简单,甚至用简陋来形容为之不过,几张竹椅、一张四方竹案,上面摆着一鼎三足香炉,里面燃着香,青烟袅袅,炉子的造型也是一般,称不上档次。靠边是沿墙砌起的一个石床,上面一蒲团,蒲团上坐着一个老和尚。
观那老和尚,红颜白须,怒目微睁,全身披黑色袈裟,双手置于下侧,呈半圆形状。乃是在打坐参禅,老和尚神色凝重,给人以不怒自威之感,到底是佛门中人,金刚化身,果然乃有大道加持,非同凡响!
老和尚已坐了一伙,竟是一动不动,禅功已然是到了极致了。道家也讲究坐下论道,但一动不动者,实属罕见,佛家讲究个“静”,从静中悟、从静中破,失了静,一切便变得无理起来。只要是入门沙门,第一项修炼的功夫便是入定,这样是梵若寺修炼体系的初阶,必由之路。入定即禅定,乃五分法身(戒身、定身、慧身、解脱身、解脱知见身)之一,抛却杂念,全身心进入修炼悟道状态,封闭六识,参研佛理和修真练道根基所在。道家讲究启智,乃开启灵智之意,没有佛家那般死板,初修者可以有旁念杂想,但必须领会道法精粹,进入状态,也非易事!寻常修真,进“入定”或“启智”境,少则旬月,多则半年,视资质不等,时间略有差异!
佛道本一家,都是有先祖受惠于仙境,只是后世钻研前世古法,加之今人的领会。创出了现在的修炼体系,分佛、道、剑三大主派,还有更小流派,散布于人境之内。虽各家技法迥异,但殊途同归,便是要参悟天机,得道升仙,成就万载金身。不过纵观人境,得尝者,仅三宗创派先祖,仙路飘渺,人境众人上下求索之,不畏艰难。
梵若寺在三宗中最是隐逸,绝少与世人露面,不同于气宗的大包大揽,气势如虹。它以小门寡派自立,不与其他两家争执,能避锋芒便避,在三宗里名声不如气宗、剑脉,不过只有气宗和剑脉的主教心里最是清楚不过,梵若寺乃佛道传人,根基深厚,源远流长,门下佛修高手不计其数,其主持念空大师,乃其寺百年不出的大领袖。双十年纪便参悟小乘境,要知道旁人练此境,需要几十年光景,佛法精深,乃大智者。上届“天地人”榜,指教气宗、剑脉两位后学,十招之内,完胜于斯,功法已然到了出神入境地步,据传已修炼至法身境后期,离涅槃大道,仅一**离,修为甚是骇人。
念空坐下,还有三大弟子,掌禅、武、戒三堂,分为主持,也俱是一等一的人物,佛法自不消说,都是金身后期的高手。三堂各辖百号僧侣,人不算多,但贵在精,梵若寺选徒不仅看资质智慧,还看一个缘字!
“缘起缘灭,吾道日昌。阿弥陀佛!”
老和尚发出佛号,如枯枝被风刮过一般,声沉如磐石,掷地有声。老和尚徐徐睁开双目,走下蒲团,稍整理一番,冲着门外道:“行嗔,在门外盘桓作甚,进来叙话罢!”
门外原来站着一个人,那人一怔,被屋内老和尚一语道破,他还有些吃惊。这进也是,不进也不是,脚踏出去了,略一思考,又收了回来。也是奇怪了,平日,自己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呐,今儿怎么了?
门外之人,甚是纠结。
“怎么,行嗔,许久不见你,倒是慎行不少。”
行嗔听的所言,才最终踏出那一步,入得内堂。见那老和尚,双手合十,大鞠一躬,佛号:“阿弥陀佛!主持,扰您清修了!”
行嗔既然称呼那老和尚为主持,那定当是当今天下领袖之一——梵若寺主持念空大师,可曾想到,这位名动天下的佛道领袖,居然居住在如此简陋平常的房舍之中,实在叫人匪夷所思呐!
“想来你也有急事寻我,说罢!”
行嗔神色一紧,徐徐向前一步,示意附耳。老和尚低下头,行嗔凑上前去,呐呐细语一番,说话时候神色慌张,显然这是一件十分紧要之事。不然不会打扰正在闭关清修的主持,梵若寺有一不成文之规条,主持每一季要参禅坐定一次,少则七八天,多则半月,据主持所误所思,自行调节。一般,若非大事要务,不得搅扰主持清修,违者交戒堂罚之,重者废去修为,削僧籍,赶出梵若寺,永不许踏上割山半步。规定森严,足见梵若寺上下对主持参禅一事,重视非常,不得有半点差池。
念空听完,脸色微变,心中一沉,人境从此多事了。略一思忖,道:“吩咐下去,封锁消息,严禁走漏,违者重罚。递我拜帖,知会气宗,此事要与正一子商榷,再下定论。”
“主持,您忘啦,恰逢‘三宗会武’,您可一同前去。”
老和尚一拍脑袋,随即想到,如此正好,省了不少麻烦!
奏事完毕,行嗔退出那木屋,主持闭关期间,本就不该叨扰了。自己依然犯戒了,好在主持仁慈,没有责怪。
无奈兹事体大,自己也不得不破戒了。行嗔走出来的时候,还是满脸愁容,完全没了佛门弟子淡然的神色。行嗔乃梵若寺戒堂主持,位列“三圣”之一。梵若寺三圣乃仅次主持,阖寺上下的方面主持,分禅、武、戒三堂;禅堂掌佛事修行,考核佛修功课;武堂顾名思义乃授业之所,掌器械、武具、传授本门绝学之责;戒堂乃梵若寺纪律之执行者,五戒十规,加之梵若寺寺规,犯戒者,由戒堂处置。
行嗔身居戒堂主持二十载,素来秉公执法,也是深谙佛门戒律,不知这次恁地鲁莽。犯下戒律,不过瞧他神色慌张已极,似乎也有难言之隐。
行嗔合十默念佛经,大悲道:“我佛慈悲,三生遭劫,还望佛祖保佑,使人境免遭劫难!”
听他所言,似乎事关人境安危祸福,眼下人居安康,风调雨顺,哪里来的惊天灾劫呢?行嗔踱回禅堂,脸色也稍稍释怀了,此等大事非一己之力能逆转,倘若真到了那步田地,那么自己也略尽绵力,为苍生计,为慈悲计,也算功德一件。
“师叔!”
行嗔刚要入屋,便被人喊住,回头一望,乃是武堂座下第一弟子,掌武堂新僧教习之职,梵若寺三代弟子中资质最佳,佛缘最深,深得大主持器重,被被武堂主持唯一收为关门弟子的空溟。
见那小僧,不过十六七岁,身着月白僧袍,眉间一点白痣,分外醒目。样貌俊朗,唇红齿白,虽是素布僧袍,仍掩不住逼人气息。倘若换做寻常装束,岂不是一翩翩美公子,好模样呀!
“空溟何事?”
空溟合十见礼,微鞠一躬,淡淡道:“行嗔师叔,武堂主持有请,想与师叔商榷此番‘三宗会武’之事,特派我来请师叔您移驾!”
话不多,但极为恭谦得体。
“那便走罢。”
“师叔请。”
空溟做出一请姿态,待到行嗔走出三步,他才紧紧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始终保持三步之遥。
纵眼望去,梵若寺佛舍构建极为简便,没有气宗那般雕梁画栋、气势宏伟。采用本土“山木”建造,辅以简单的佛教故事镂刻,甚至不着烘漆。割山气候阴冷干燥,少雨,所以不必担心它发霉锈蚀。加之阖寺上下齐颂梵音,有加固之妙效,虽历经百年,梵若寺没有修葺一次,仍旧稳固如初。这也符了佛家的道理,这房舍只是一栖身之所,没必要弄得奢华无比,一切从简,僧侣们注重的是内心的修为,而不是享受外在的物质。若是这点都看不穿,那这佛法不是白修了?
武堂在梵若寺西首,乃梵若寺最大的所在,掌有一大一小两个习武场,大习武场做新僧练习,小的习武场乃有一定修为的人方可习练,武堂主持在梵若寺的声誉不下戒堂主持,阖寺上下,谁不想入武堂,习得本门真法,成就大业?
武堂主持自不必说,佛修修为高深莫测,武技阖寺上下皆有公断。年少时,便是青年一辈的翘楚,在那届三宗会武之时,一举夺得天榜,被授予“天枢”称谓,荣誉加身。后被现在的主持收为内子弟,传道授业,乃成今日之功德。贵为“梵若三圣”之一,武堂当家主持,梵若寺武技执牛耳者。
行嗔来到武堂主院,进去,见武堂主持已然落座,道一句:“行空师兄,所传何事?”
唤名行空的人转身过来,满脸笑容,道:“行嗔师弟,此番邀你前来,只为‘三宗会武’之事,别无他事。”
那僧人矮矮胖胖,十足一个葫芦相,一捺八字胡,一对笑得弯弯的丹凤眼,满脸和气。这于传闻中夺得“天地人”榜天枢至尊称谓的梵若寺第一武技高手,却有出路,但这眼前,却是实实在在的武堂主持——行空大师耶。
“不是在三堂法会上,已经和行难师弟商议妥当了么,还有什么没有交待清楚的?”
行嗔有些不解,这事已经在三堂法会(三堂法会乃梵若寺议事之最高层面,由三堂主持和议,处理阖寺大小事务)商讨完毕了,怎么,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晓得的?
“行嗔师弟,你且坐下,听我慢慢道来。”
行嗔落座,心中还是有些费解。
“空溟啊,你先退下,我有要事与你师叔商榷,你且看好门禁,莫要人打扰。”
“是,师傅。”
空溟退出屋外,将院门合得严严实实,按照行空吩咐,站在门外,以防滋扰。
“好了,师兄,你且说罢!”
行空举过茶盏,细细呷了一口茶,道:“行嗔师弟,此番三宗会武之事,你认为哪家能拔得先筹?”
行嗔不晓得他会如此一问,稍加思忖,答曰:“气宗门徒众多,自然精中选优,加之数百年之积淀,气宗之首正一子道人更是公认天下第一人,此次‘三宗会武’势在必得;剑脉门众虽寡,但无一不是天资纵横之辈,加之一向极少示人,实力亦不容小觑呀!至于哪派先拔头筹,这个真是不好说,这里面变数忒大,极难拿捏准确。”
“就像师兄你问鼎天榜,一举夺得天枢位,初始,哪家也没有看好梵若寺,没想到最终花落我寺,实在出乎意料呐!”
“师弟分析得精妙,将诸派优劣一一列举,果然鞭辟入里。哎,只是自从那一届我夺得天地人榜之后,梵若寺便再也没有人一举冲天,摘得桂冠!身为武堂之首,愧对主持与众位弟子呀!”
行嗔合十道:“师兄言重了,出家人本就将名利看穿,何必耿耿于怀呐?”
“话虽如此,但事关本寺声誉,岂是小事?”
“也是,不过空溟乃本寺少有之良材,又是师兄你之关门弟子,应有实力一较高低,问鼎天枢。”
“空溟的本事我知晓,三甲已是囊中之物,只是我听闻气宗也出了个不世之才,且经正一子点拨,修为突飞猛进,既然破了守胎境。”
“什么!守胎境!”
行嗔当下巨骇,依理那子顶多入门十载,便能突破守胎境界,便是花了10年的光景办了旁人百年的事情。他对气宗的修行也有一知半解,突了守胎,便直指聚气境,乃是修为大成的征兆,气宗四位首座也才散气境后期,能进入气宗聚气境,便是这人境的顶尖高手。没想到此子小小年纪便能位列人境绝顶之列,这悟力、这番修为资质堪比天下第一人正一子。
“哎,怎生这天下绝才都去了气宗。”
“是呀,所以我才想恭请主持出关,随行一并前去气宗,一来观礼;二来一路指教空溟,本门取胜,也不是没有机会,主持之修为已达天人境界,不逊气宗正一子。只是要劳烦主持,我已知会行难师弟,你我三人一起恭请师傅出关,以彰本门荣威!”
“哦,是这样啊,那是好事。不过我已见了师傅,他确实有随行打算,一并前去气宗观礼。”
“哦!”行空站起身来,面露大喜,不知道行嗔如何见得主持的。如此这般,那最好不过了。
“正和我意,那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