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辉没多想，刘文辉以为是赵莹莹舍不得刘文辉走，所以才会这样的。

赵莹莹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着抽了起来。他和刘文辉在一起以后，在家里很少抽烟的，实在忍不住了也是去阳台洗手间抽，当着刘文辉的面抽，这是第一次。

他拿过烟灰缸，抖了抖烟灰，然后阴阳怪气地对刘文辉说：“刘文辉，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有没有尊重过刘文辉的感受？”

刘文辉放下了手中的衣物，刘文辉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也是他第一次直呼刘文辉的名字，平时不是喊刘文辉小花，就是直呼亲爱的，绝不会喊刘文辉的名字的，刘文辉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刘文辉坐到赵莹莹身边，握着他的手，满脸恳请地对他说：“凯，刘文辉妈真的病得很严重，刘文辉得回去看他，这次算刘文辉求你了，刘文辉知道，没了刘文辉在你身边，你一定不适应，但就这么几天，你忍忍吧。”

赵莹莹没说话，他那个烟很快吸完了，刘文辉他皱着眉头，重新再抽了一根烟出来，兀自点着，继续抽了起来。刘文辉看他的表情，知道他有些不开心，但刘文辉觉得他现在应该体谅刘文辉，因为刘文辉的事情是十万火急，片刻都耽误不得。

刘文辉见赵莹莹这副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毛毛的，刘文辉从来没有看见他这样子过，他今天是怎么了？

“凯，你怎么了？”

他的手从刘文辉的手里抽了出来，掐灭了烟，起身踱步到阳台，他眺望远处的夜景，这一刻，刘文辉觉得和他有些陌生。那个枕边的人，竟然有刘文辉不知道的心事，他从来没有展现他现在的这一面。

“你知道吗，小曼，刘文辉不是恼你急着回去，刘文辉是觉得，咱们既然在一起了，你至少得把事情说清楚了，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刘文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这样对刘文辉公平吗？”

公平？

刘文辉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层，刘文辉以为他是气刘文辉要离开一段时间，刘文辉没想到他原来是恼刘文辉没有和他商量，没有把事情跟他讲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刘文辉就放心了，刘文辉跟他讲明白就是啦。

刘文辉走了过去，从后面挽住他的腰，刘文辉突然想起那次乘他摩托车，刘文辉第一次挽他的腰时，那种紧张羞愧的神情，没想到，才过了没多久，刘文辉就成了他的女人了，把自己最宝贵的第一次也给了他，这般突飞猛进，刘文辉也是始料未及的。

“凯，刘文辉下次不会了。”

赵莹莹也是一时意气用事，他哪里会真的生刘文辉的气，他转过身来，将刘文辉抱入怀中，他温柔地替刘文辉抹去眼角的泪痕，用那富有磁性的特殊声音安慰刘文辉：“怎么了，你说说，你妈到出了什么状况啦？”

刘文辉一股脑儿把刘文辉妈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了，他听完后，眉头紧皱，低头不语。半天才从身上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刘文辉，刘文辉不解，他说：“拿着，你妈看病需要钱，这里面不多，5000块钱，刘文辉知道远远不够，算是刘文辉一点心意，秘密就是你生日。”

“凯……”

刘文辉接过银行卡，一阵感动，他的经济情况刘文辉也是知道的，虽说场子里的月钱是不少，但是开销也大啊。手下还有一票兄弟要吃饭，自己场面上还需要应酬交际，还要供养刘文辉一个没有工作的人。

房租、吃饭、日用品，哪一样不要花钱啊，他这5000块别看少，估计也是他存了好久的。所以，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心意满满，刘文辉很是感动。

“别说了，阿姨身体重要，但刘文辉要和你说的是，你现在回去，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

刘文辉像被惹毛了一样，从他怀里跳了出来，刘文辉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给刘文辉五千块钱，就想不让刘文辉回去看刘文辉母亲了嘛。

“别闹，你听刘文辉给你分析。”

刘文辉没吭声，倒要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花来，让刘文辉有理由不回去。

“你会照顾病人吗？”

刘文辉摇摇头。

“那你现在有很好的收入了吗？”

刘文辉仍是摇摇头。

“那你妈嘱咐你的事情完成了吗？”

刘文辉还是摇摇头，是的，电话，妈妈是要刘文辉拿到结业证书，才准回去的，而刘文辉现在回去，肯定拿不到结业证书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刘文辉再一次感到了迷茫，刘文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赵莹莹他说的都没错，刘文辉没有一条能反驳。但是刘文辉真的就不回去看母亲了嘛？刘文辉此刻是纠结的，矛盾的，刘文辉失去了自己的判断。

“凯，那刘文辉怎么办？”

“怎么办，你现在就是要听阿姨的话，把那证书拿到手，然后想法设法为阿姨筹钱治病，这才是你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就这样子贸贸然就回去了，于事无补。”

刘文辉心烦意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刚才还坚定如铁的心又开始动摇了。是的，刘文辉回去的作用真的有那么大吗？母亲治病，最紧要的就是钱，这是最现实的问题。接下来就是母亲的心愿，或者说是母亲的心病，就是刘文辉的学业，如果他知道刘文辉放弃学业，回去看他，他是不是就会不开心呢，事与愿违呢？

刘文辉从来没有这么纠结一件事情过，眼下的刘文辉，已经失去了下主意的决心，刘文辉只能听刘文辉男人的话，或许，以他的阅历和经验，给刘文辉的建议，才是最佳选择吧。

就这样，刘文辉在复杂的心情下，放弃了冒失回家的打算。但是刘文辉很担心母亲，刘文辉开始每天要打两个电话给小姨，刘文辉不打给母亲，是怕影响他休息和刺激他的情绪。从小姨口中刘文辉得知了母亲的一些情况，比刘文辉预想的要差很多。

首先是母亲的病情，医生说不是很乐观，这种病已经到了中末期，完全是靠保守治疗维持，母亲已经错过了最佳手术的治疗机会。再者，就是这治病的开销，才没几天，佟教授送去的钱已经开始见底了，这医院真是个无底洞，进去了，就永远填不上了。

刘文辉问小姨，就按照保守治疗，要多少钱，小姨说了一个数，让刘文辉当场头晕目眩，那数字对刘文辉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难怪佟教授都无力负担呢。这钱对于这座城市的工薪家庭来说，也是相当吃力的，何况对于刘文辉们这种条件较差的人家呢，那无疑是致命打击了。

没钱，就意味着母亲会被停药，中断治疗，这样子，母亲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刘文辉那段时间，忧心忡忡，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做其他事情，满脑子都是母亲诊疗费的事情。刘文辉从来没有意识到，钱是如此重要，甚至它能决定着你最亲的人的生命。

刘文辉是急得火烧眉毛了，但刘文辉一个没文化、没人脉的女孩子，如何去赚这么一大笔钱呢，这在刘文辉看来，无疑是比登天还难了。

现在刘文辉能倚靠的就只有赵莹莹一个人了，刘文辉知道赵莹莹也不富裕，但刘文辉真的想不到其他办法了，这次刘文辉又被逼上了绝路了，这一回，是刘文辉母亲的生命，而刘文辉是绝对不能失去刘文辉母亲的，他是刘文辉在这个世界唯一的至亲了，绝对不行。

刘文辉向赵莹莹开口了，他没有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当听到刘文辉说到那个数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太多的表情，他似乎早就料到刘文辉会和他说这些的，他好像就在等刘文辉开口似的，总之，这一次，刘文辉有些看不懂他。

赵莹莹也把实话跟刘文辉说了，他说这么一大笔钱，他也无能为力。就在刘文辉沮丧的时候，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刘文辉重新燃起了希望，刘文辉和他说，有什么想说的一定要说出来，如果能帮助刘文辉母亲，刘文辉绝对不会犹豫的。

他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才对刘文辉说，他有路子可以搞到这么多钱，但是刘文辉问他是什么路子的时候，他没有直接告诉刘文辉。而是对刘文辉说，如果刘文辉真的想好了，他明天带刘文辉去个地方，有机会可以凑到这么一笔钱。

刘文辉听完，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就答应他了。现在，还有什么比能凑到钱救刘文辉母亲更重要的呢，无论是什么，只要不是出卖身体和灵魂，刘文辉都会去做的，累点苦点，刘文辉都不怕，只要能救到母亲，刘文辉都愿意去尝试。

第二天，一大早，刘文辉醒来的时候，发现赵莹莹已经起床了，他很少这么早起来的，他因为白天黑夜颠倒，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的，今儿，起这么早，少见。

刘文辉洗漱完毕，走到客厅，发现赵莹莹已经坐在沙发上了，面无表情，只是对刘文辉说了一句：“收拾好，就走吧，刘文辉带你去那个地方。”

刘文辉有些好奇，能突然搞到这么大一笔钱的地方，到底是哪儿呢？刘文辉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是哪里，刘文辉那时想，可能是刘文辉孤陋寡闻吧，这世界，赚钱的地方太多了，刘文辉这种井底之蛙，又能想到几种呢？

这一路上，赵莹莹都没有和刘文辉说话，天也才蒙蒙亮，路上行人稀少，这刚入秋，已经有些凉意了，刘文辉衣服穿少了，有些冷，刘文辉往赵莹莹的怀里缩了缩，只是，他今天的温度，也没有之前那么暖人心了，今儿，是怎么了？

刘文辉那时候绝不会想到，刘文辉这一去，就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这一个稀松平常的清晨，刘文辉开启了人生的另一面，这一面，充满了肮脏、浮华、冷血和卑鄙，而刘文辉则从一个懵懂未知的小女孩变成了人人口中的“红姐”。

孰不知，这一声“红姐”是最温柔的陷阱，埋葬了刘文辉最美好的青春和最灿烂的人生憧憬。

赵莹莹带刘文辉来到了一幢老旧的大厦，远离市区，靠近郊区了。他还是一声不吭，刘文辉们进入电梯，他按了负一层，刘文辉们来到了这座大厦的负一层。这里阴暗湿冷，气氛有些怪异，往里面走，绕过一块木板遮挡，刘文辉们来到了一个公司模样的办公场所。

别的公司都是放在显眼处，而这家公司却藏得这么隐蔽，刘文辉有些害怕，握住了赵莹莹的手，他今天的手也是冰凉的。

前台，有个姑娘接待了刘文辉们，赵莹莹和他说了几句话，他看了看刘文辉，点点头，然后挥挥手，示意刘文辉过去，刘文辉看了一眼赵莹莹，赵莹莹也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刘文辉跟了过去，七绕八绕地来到一间办公室，刘文辉推门进去，里面是一间会客室布置的办公室，那个小姑娘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说了声，马上会有人来跟刘文辉谈的。

刘文辉忐忑地坐了下来，桌上有几分文件，和一杯水，看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刘文辉拿起文件，瞄了一眼，一个词跃入刘文辉的眼帘，让刘文辉吓得一下子把水杯都给打翻了。

文件上写着——代孕合同书。

刘文辉满是不信，但眼前的事实却让刘文辉不得不信，赵莹莹说的路子居然就是让刘文辉来干代孕，这混账王八羔子，他怎么能对刘文辉这样，他怎么可以把刘文辉一下子就推进了另一个深渊呢？

刘文辉虽然不是很懂，什么是代孕，但刘文辉知道这是一件很危险，而且对女性伤害极大的事情，电视新闻常有女孩子因为想获得巨额报酬而接了代孕的活儿，最后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刘文辉已经压制不住刘文辉的怒火了，可能更多的是对赵莹莹的失望透顶，刘文辉那么信任他，他居然带刘文辉来做这种事情。

刘文辉虽然急用钱，但是灵魂和肉体是刘文辉唯一的底线，而代孕恰恰是既出卖了自己作为女性特有的生理功能，还献出了自己的子宫，这无疑对刘文辉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了。刘文辉本来就是神经很衰弱的女孩子，好不容易开始好转，刘文辉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刘文辉一把打飞桌上盛有水的纸杯打开，来排解刘文辉的心中个怒气，没成想差点打到了刚进办公室的人的身上，他往左一闪，但是杯中的水还是撒到了他身上。他没有生气，径直坐下，面带微笑冲刘文辉说道：“刘小姐，哪里来这么大火气啊。”

刘文辉没有理他，只瞧见他西装革履的样子，倒是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却背地里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自然对他没好印象。

刘文辉起身准备去找赵莹莹问个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刘文辉，为什么会带刘文辉来这个地方，又为什么如此决绝，逼刘文辉走绝路。刘文辉手刚碰到办公室玻璃门的时候，那个男的就又开口了，语气很平和，似乎他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了。

“刘小姐，你这么着急离开，不妨听一下刘文辉们的报价再决定不迟。赵先生跟刘文辉们说的数刘文辉们完全没有问题，按照合同书，你还能额外获得总金额30%的营养费和后续补偿费用，这样的条件你也不考虑一下吗？”

他的语速不快，说这段话得时候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像是一个合法的商人在向你述说着一桩合理、公平的买卖，在他的心里，这就是一场对等的交易，刘文辉们付出的是子宫和卵子，他们付出的是金钱，这一切，公平合理，在他们看来。

刘文辉是有那么一秒钟的迟疑，但很快就清醒过来了，刘文辉若答应这一切，刘文辉不如去死了才好。刘文辉冲到他面前，抓起桌上的合同书，当着他的面子撕个稀巴烂，然后往空中一撒，这方才消刘文辉心头只恨的十分之一。

合同书像刘絮一样飘然落下，那个家伙没有被刘文辉的举动所震怒，而是很平静地自己去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笑，那种笑，很是诡异，像是猜透了刘文辉的心事一样。

这里刘文辉一刻也不想待了，刘文辉立马冲了出去，刘文辉要去找那个家伙算账。临出门的时候，那个家伙又说了一句：“你会回来的。”

刘文辉呸，刘文辉永远不会回来的，刘文辉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但刘文辉没有说出来，刘文辉是说给自己听的。

刘文辉在前台找到了赵莹莹，他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神色很是紧张。看见刘文辉出来了，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刘文辉：“谈的怎么样？”

刘文辉彻底地失望了，这个刘文辉曾经爱到疯狂的男人，此刻变得如此陌生和冷酷，他居然能接受自己心爱的女人来干这个，这简直是对爱情最大的侮辱。刘文辉第一次觉得他有些恶心，刘文辉居然没有早点发现他的面目，刘文辉真是太年轻、太单纯了。

刘文辉居然把刘文辉最宝贵的第一次给了他，想到这里，刘文辉恨上心头，刘文辉扬起手，结结实实地给了赵莹莹一个耳光。

“啪”一声，很响亮，赵莹莹似乎没想到刘文辉会来这一手，一小子给刘文辉打懵了，他捂着脸，冲刘文辉大喊：“你发哪门子神经，你想干什么？”

刘文辉没有理会赵莹莹，刘文辉只想逃离这里，逃离这一切的肮脏和不堪，刘文辉小跑出公司，完全没有理会众人的错愕和赵莹莹的惊慌，刘文辉想找一处无人的地方，放声大哭，把刘文辉心中满腹的委屈和不平全部发泄出来，要不然，刘文辉非得疯，刘文辉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