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女人，见刘文辉这样，他还能说出多刻薄的话来呢？

他知道生气也没用，索性重新取了个杯子，倒了一杯水，放在那凉着。然后拿起枕头，放在床靠板上，扶刘文辉起来，让刘文辉靠着枕头，这样刘文辉能舒服一些。

水凉了，陈馨予端来给刘文辉，刘文辉也不再拒绝，刘文辉现在还是很虚弱，口中干燥，确实需要喝水解渴。接过陈馨予端来的水，刘文辉先是抿了抿，湿了湿嘴唇，试试温度，感觉不烫了，刘文辉才慢慢开始喝了起来。

“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刘文辉也问过刘文辉自己，但是刘文辉现在没用任何思绪，刘文辉脑袋里现在就是一团浆糊，乱的很，根本没有任何想法。

刘文辉摇摇头，刘文辉把刘文辉心里的担心说了出来：“你能告诉刘文辉，公司最后会让刘文辉赔多少钱吗？”

陈馨予没想到刘文辉会问这样的问题，他以为刘文辉会回避这样的问题，他略一思忖，才回答了刘文辉的问题：“公司领导知道这件事情后，很生气，但是还没说要你赔偿多少钱。但是这笔买卖公司肯定是亏了，钱会退给王总，还要支付巨额的赔偿，这个数目不会小的。而且，你现在的住院和诊疗费用，也是公司在替你出，不然你早就被医院轰出去了。”

“虽然刘文辉不知道公司会让你赔多少，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了，就是你余下来的钱，别想再拿到一分钱了，你已经是属于违约了。”

这点刘文辉很清楚，刘文辉醒来那一刻，就没想过，还能再从公司拿到一毛钱。刘文辉只是担心，公司会向刘文辉要求巨额的赔偿款，刘文辉根本无力负担，公司的能量刘文辉又是一清二楚的，刘文辉怕公司不给刘文辉活路。

陈馨予看刘文辉眼神一点一点暗淡下去，知道刘文辉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拍拍刘文辉的肩膀，起身了，他要回公司了。

他临走的时候，刘文辉本打算问他在姓王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么管用，但是话到嗓子眼了，还是卡主了，刘文辉即便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的，刘文辉有这样的预感。

既然如此，那刘文辉就不用自讨没趣了，刘文辉还是想想刘文辉该怎么办才好吧。

刘文辉一想到刘文辉今后的出路，刘文辉脑仁就疼，没有什么路是通的，条条都是死胡同，刘文辉似乎陷入了绝境。

刘文辉很快出院了，按理小产是需要多住些日子的，好好观察一下，以免留下后遗症。但是刘文辉知道现在是公司支付刘文辉的住院开销，刘文辉不知它什么时候会停，刘文辉还是早点离开吧。

张姨帮刘文辉收拾了一下，陪刘文辉一起出院了，还是回到公司帮刘文辉租住的地方，幸好，公司暂时还没有收回那套房子，刘文辉暂时还能栖身，但刘文辉知道，不久之后，刘文辉就面临无家可归的状况了。

按理，刘文辉流产之后，就不需要在服侍了，公司也应该和张姨接触了雇佣关系，他现在应该是去下家赚钱了。张姨这时候却没有走，他说刘文辉小产需要人照顾，还是留在了刘文辉家里，还安慰刘文辉说，如果到时候没地方去了，可以去他家暂时借住一下，他不收刘文辉房租的。

刘文辉很是感动，刘文辉来到这座陌生城市，给刘文辉温暖的人不多，佟教授算是一个，张姨又算是一个。他是除了佟教授外，最关心刘文辉的人了，可能是出于同病相怜，也可能是出于女性特有的慈爱之心，再可能他是把刘文辉当成半个女儿了。

总之，善心的张姨给刘文辉凄凉的人生里注入了一点暖意，就像久旱的田地遇到了甘霖，那种滋味是格外甜美的。让刘文辉这个绝望的人，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温暖的，并不是生无可恋，刘文辉还是有人关心和爱护的。

刘文辉回到家后，张姨忙里忙外，先是把家里收拾干净，因为刘文辉有段时间没回来了，张姨这几天都是住在自己家里，赶来赶去，来医院照顾刘文辉的。家里落了些灰尘，张姨喜欢干净，马上去打扫起来了。

刘文辉想帮忙，但是张姨硬是让刘文辉坐着别动，他说刘文辉现在就是需要静养和休息，任何活都不能动，小产要坐小月子，这是他对刘文辉说的。

晚上，张姨又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刘文辉喜欢吃的菜，但是刘文辉没啥胃口，吃了很少的一点。忽然刘文辉觉得有些压抑，那种怅惘若失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前几天刘文辉还是一个怀有宝宝的人，现在，刘文辉却已经成为一个人人唾弃的坏女人，这对比，太伤刘文辉心了。

刘文辉跟张姨说想出去走走，张姨想陪刘文辉去，刘文辉说想一个人走走，张姨实在拗不过刘文辉，也就答应了，他还是不忘嘱咐刘文辉，一定不能走远了，要早点回来，遇到什么时候，要及时跟他打电话。

刘文辉知道，他好似怕刘文辉做傻事，刘文辉再一次从他身上看到了刘文辉母亲的影子，天下为人父母者，都有一颗善心、一片温馨、一句关心、一份放心。

刘文辉忙无目的地走着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何处，刘文辉心是空的，刘文辉人自然也是虚无缥缈的。刘文辉努力想一些事情，但刘文辉又想忘记一些事情，这种矛盾复杂的心理，让刘文辉头疼欲裂。

走着走着，刘文辉眼前一亮，刘文辉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是刘文辉第一次来这个城市落脚的地方——佟教授的小区。刘文辉在他小区门口踌躇了一伙儿，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进去瞧瞧。

刘文辉走到了佟教授家那个单元楼下，其实才过去没多久，但刘文辉好像就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一样，失去了佟教授的庇佑，刘文辉过的一塌糊涂，刘文辉又想起刘文辉那日对佟教授的伤害，羞愤难当，刘文辉已没有脸再上去了。

天色已暗，整座城市都褪去了喧嚣，开始慢慢静下来，这个小区尤其是静，因为都是住的大学的教职员，年长者居多，他们大多喜静，整个小区都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几声虫叫、童声。

刘文辉已经在佟教授楼下徘徊了好久，刘文辉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刘文辉若上去，佟教授见到刘文辉，会不会直接把门甩上，叫刘文辉吃闭门羹呢。刘文辉担心这，担心那，心里实在下不去决心啊，刘文辉做的太错了，实在没面目见佟教授啊。

又纠结了一伙儿，刘文辉还是选择了放弃，刘文辉没有面对佟教授的勇气，更没有脸让他看到刘文辉现在这样不人不鬼的模样。

刘文辉轻声叹了口气，正想转身回头，离开这里的时候，楼梯传来下楼的的脚步声，刘文辉心里一动，会不会是佟教授下来了。

刘文辉赶紧加快了脚步，刘文辉不能让他看见刘文辉，刘文辉心里很慌张，明明很想见他，但是又怕见他，于是刘文辉想开溜。

那脚步声停下了，那人喊了刘文辉一声：“是小曼嘛，等一下。”

这不是佟教授的声音，但刘文辉听着这声音也耳熟，刘文辉转身回头一看，是住在佟教授对门的方阿姨，刘文辉见过几面，他也到佟教授家来串过门。很好的一个老人，似乎也是寡居，有时候家里包了饺子，也会端一些给刘文辉们，客气热情是刘文辉对他的印象。

刘文辉有些不好意思，喊了一声：“方姨。”

方阿姨快步走过来，仔细一打量，一拍手，赶紧拉着刘文辉的手，似乎很高兴。

“还真是你啊，刘文辉刚才在楼梯口看的不仔细，刘文辉还以为认错人了。这么长时间，你去哪了，阿姨都瞧不见你。”

方阿姨还是那股子热情劲，让人觉得暖洋洋的，被他这么一问，刘文辉脸颊烧烫，脖子根都红了，这里面的事情刘文辉自然不方便对他讲，随便找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

他拉着刘文辉的手，硬是往楼上拽，说是去他家里坐坐，好久不见了，唠唠嗑，他有些话对刘文辉说。刘文辉起初不好意思，刘文辉怕碰见佟教授，但是经不住他的热情拖拽，也就跟他上了楼，或许，刘文辉本来就想上来的，眼下就是缺个推手。

来到方阿姨家门口，刘文辉特意瞥了一眼佟教授家，大门紧闭，里面也没用一丝光亮，佟教授似乎不在家呢。

说真的，刘文辉还真没来过方阿姨家，平时都是他来串门，刘文辉瞧了瞧，陈设也是极为简单的，装修风格都是九十年代的，不过墙上那老旧的结婚照很是醒目，方阿姨和他爱人看上去都很年轻，那年代的风格，就是干练简朴。

方阿姨见刘文辉盯着他的结婚照看，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拉刘文辉去沙发那边坐，倒了一杯茶给刘文辉，然后指着结婚照说：“多少年前照的了，一直没舍得拿下来，刘文辉啊总是看不够，看着看着，就能想起刘文辉们年轻那伙儿，那时候，可是真好啊……”

刘文辉从方阿姨眼睛里能看到那种纯纯的情谊，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丝毫不减。虽然老伴儿都不在身边了，但他依旧埋在心里深处，通过一张相片，去回味他们美好的几十年。

有良配若此，真好。

方阿姨又和刘文辉谈了他和他丈夫年轻时候的许多事情，一起下乡，一起插队，一起回城，然后结婚生子，点点滴滴，林林总总，他说的很流利，就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刘文辉听得也很认真，刘文辉想到了刘文辉的父母，他们虽然小方阿姨他们一辈，但是爱情故事确实差不多的，让人听着感动。

方阿姨讲着讲着，就笑了起来，对刘文辉说：“哎呀，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忆往事，这一开了头，还真就刹不住车了。好啦，不说了，不说了。”

刘文辉摇摇头，这些事情，刘文辉听得很开心，特别是刘文辉在遭受了情人的背叛和意外流产两重打击后，刘文辉似乎对爱情已经失去了希望了。但是听了他们的故事后，刘文辉似乎有所悟，也想通了一些事情。

“咦，对了，佟教授搬走了，你知道吗？”

刘文辉从深思中抽回思绪，怎么，佟教授搬走了。哎，这一定是因为刘文辉的原因，他知道刘文辉可能会再次找到他，他索性搬离这里，与刘文辉断的干干净净，佟教授似乎是再也不想见到刘文辉了。

“刘文辉不知道。”

刘文辉绝望极了，就像唯一的救命稻草断了一样，心中空落落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哦，对啊，你好久没回来住了，你现在住哪？”

刘文辉没有回答方阿姨的问题，刘文辉没脸说，刘文辉只是把头埋得深深的，嘴里不停念叨着：他搬走了，他搬走了……

方阿姨见刘文辉这样，也是叹了口气，他虽然不知道在刘文辉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见刘文辉的样子，他知道，刘文辉过的肯定不如意，不然不会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墙上的钟指向了十点，报了十声响，原来刘文辉出来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方阿姨好像又想起什么事情来，他走进书房，在那翻东西，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不一伙儿，就拿了一个信封走了过来，递给刘文辉，然后说：“年纪大了，容易忘事，这是对门佟教授在搬家的时候，托给刘文辉的。他说，如果你寻来了，就把这封信交给你，他的话全在信里面了。”

刘文辉若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捧过信封，手颤得厉害，拆信封的时候，都不太自然。刘文辉取出信纸，打开，入眼皆是熟悉的字体，隽秀整洁，字如其人，佟教授的字总是那么漂亮，就如同他的为人一样。

小曼卿，请再允许刘文辉这么叫你一次。

刘文辉要向你忏悔，因为刘文辉个人的一些难以启齿的私欲，让你目睹了一些非常不好的画面。刘文辉深知，这些会对你今后的成长道路和人生价值观念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刘文辉的罪孽，实在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