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刘文辉真的因为代孕死在手术台上呢，你会怎么办？”

赵莹莹沉默不语，刚刚还振振有词的他被刘文辉问的哑口无言，他仰头向后躺去，双手揉着太阳穴，眼眶也有些泛红，样子也是极为疲惫，半天，他才缓缓挤出了这几个字。

“会痛，但不后悔，没有亲人在身边的日子，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这几个字，被他特意拉长了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刘文辉忽然才想起来，赵莹莹打小父母就相继去世了，只有官爷拉扯长大的，想必这段童年阴影对他影响极深，导致他对父母情感已经走入了一个极端情绪当中去了。

刘文辉能理解这种心情，因为刘文辉父亲走的也很早，刘文辉刚刚还做梦梦见他了呢，说明刘文辉时至今日，对他的思念不曾减少一分。但对父母的情感是一回事儿，这代孕又是一回事儿，这之间不能划等号。

刘文辉若将这件事情，告诉刘文辉的母亲，刘文辉想他宁愿放弃治疗，也不会答应的。但是这样做，刘文辉母亲有丧失了最佳的诊疗机会，很可能会对刘文辉造成终身遗憾。

事情永远是这样让人纠结，一方面是母亲的生命，一方面是自己灵魂的底线，这二者只能取一，刘文辉该如何选择呢？

爸爸，你能告诉刘文辉嘛，刘文辉在心里这样呼唤着，希望父亲能托梦给刘文辉带来一个答案。

刘文辉见赵莹莹这般颓废的模样，心有戚戚，也不忍再说些什么，这一方面，刘文辉与他同是天涯沦落人，各有悲伤的往事。

刘文辉哪里知道，刘文辉这一时的心软，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对刘文辉造成的伤害，刘文辉这一辈子都无法愈合了，刘文辉最大的噩梦，就是始于这一次心软。

刘文辉虽恨他，但是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刘文辉还是无法下决心去做违心的事情，但是刘文辉也没用勇气去拒绝唯一能救刘文辉母亲的法子。刘文辉心里忽然出现了两个小人儿，一个是赞成的，一个是反对的，两个人来回打架，互不相让，这充分说明了刘文辉当时复杂、纠结、矛盾的心理。

“你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文辉也不知道说些啥，刘文辉今天很累了，暂时借你房间用一用，你出去吧，刘文辉不想看到你，过了今天，刘文辉会搬走的。”

最终，反对的那个小人占了上风，刘文辉还是不能走出这一步，这对刘文辉来说，太艰难了，这几乎是要了刘文辉的命了。

赵莹莹听到刘文辉最终答案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然失望极了。但他没有办法，这代孕的事情，不同于逼良为娼，即使你用强，只要女孩子稍有不愿意，他随时都能叫你美梦破碎，只不过这样的代价也是极其昂贵的，女孩可能会终身不孕或者造成永久性的妇科顽疾。

他摔门出去的时候，还是扔下了一句话。

“你若是想眼睁睁看着你妈妈就这么死去，你可以不答应，但是以后，你不要后悔，这世界，可没用后悔药给你吃。”

他说完，就出去了，刘文辉听到了关大门的声音和电梯声。

他这一句话，又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狠狠地在刘文辉心上剐了一个大口子，那种难以言明的悲痛再一次涌上心头，刘文辉好不容易稳固的决心，又开始动摇起来。刘文辉的脑海里再一次出现母亲的各种画面来。

小时候他教刘文辉识字画图，手把手地教刘文辉，不厌其烦；他为刘文辉亲手梳头扎辫子，变着法的换花样，刘文辉永远是学校里最瞩目的女孩儿；他老了，躺在病床上，形神枯槁，面无血色，但是仍带着笑意，见刘文辉就喊：“小囡，小囡，你来了，妈妈真想你……”

这几幅画面，一直在刘文辉脑海里来回播放，像是过电影一样，母亲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刻在了刘文辉脑子里，刘文辉这才想起来，刘文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见他了。

刘文辉不敢想象，没有母亲的世界会是怎么样，和赵莹莹一样，失去双亲，会是怎么样一个悲惨的境遇。母亲已经成了刘文辉精神依托的一个场所，他不仅仅是刘文辉的亲人，他更是刘文辉的精神食粮。

母亲在，刘文辉心里会很踏实，会觉得人生有奔头，刘文辉不仅是为了爱情，为了刘文辉美好的明天去博，刘文辉还要为母亲撑起一片天呢。母亲若不在了，那刘文辉的天也就塌了，刘文辉会失去人生的方向，刘文辉会沉沦到谷底，陷入无休止的悲伤和哀痛中去。

因为，刘文辉已经经历过失去父亲的痛苦了，刘文辉不想，这种悲剧再在刘文辉母亲身上发生了。但是这真的很难，刘文辉在这两者之间，不知道该做怎样的决定。

这几天刘文辉又重新回到了噩梦模式，赵莹莹的温存不再，他开始对刘文辉冷眼相待，不跟刘文辉说话，刘文辉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刘文辉因为没有地方落脚，暂时还是只能栖身与赵莹莹住所，刘文辉搬到了沙发去睡了，刘文辉再也没有理由和这样一个男人睡在一起了。

刘文辉的心里很苦，这有很多方面的原因，赵莹莹对刘文辉的背叛算是最轻的，眼下刘文辉心里最沉重的那一块大石还是母亲的病情。刘文辉接到了小姨的电话，他说母亲的病情不是很乐观，按照医生的说法要尽快动手术，这样痊愈的概率才大。

小姨是背着母亲偷偷给刘文辉打电话的，刘文辉知道母亲的性格和脾气，他是不会让小姨告诉刘文辉这些的，他怕刘文辉分心，影响自己的学业。可是母亲他不知道，如果没有了他，刘文辉就是读到博士又能怎么样呢，在这个世上，刘文辉还是孤苦伶仃一个人，悲凉凄婉。

刘文辉这时候才想起了佟教授的好，他对刘文辉的付出是不求回报的，他对刘文辉父母有授业之恩，对刘文辉有再造之恩，对刘文辉们一家都是有大恩情的。

可刘文辉少不更事，心直口快，将那么难听的事情就这样子脱口而出了，刘文辉现在的懊悔比过去更大，刘文辉的愧疚之心也一天比一天加重。

这几层因素搅合在一起，刘文辉又一次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现在的刘文辉，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退是万丈深渊；进也是龙潭虎穴，刘文辉面临两难抉择。刘文辉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现在刘文辉的心声已经不属于刘文辉了，刘文辉茫然不知所措。

赵莹莹没有停下他攻心的脚步，他这几天一直在劝刘文辉，劝刘文辉接受这个现实，劝刘文辉面对这个选择，劝刘文辉多想想母亲的状况。

刘文辉掩耳不听，但是刘文辉心里却听得真真的，他别的话或许是混账话，但是他说的关于刘文辉母亲的事情，却是字字诛心，如一记记重锤敲在刘文辉心上，刘文辉有些摇摆了。

刘文辉真的要放弃这条路，置母亲的生死不顾吗？

刘文辉一次次在心里这样问自己，又一次次假设，再一次次推翻，最后一次次悄然落泪。刘文辉的心境发生了一些变化，这或许是命中注定的。

刘文辉还在为母亲的病情担忧的时候，孰不知，更大的暴风骤雨会降临到刘文辉身上。

那天，赵莹莹喝得很晚回来，刘文辉已经在沙发睡着了，他粗鲁地打开客厅的灯，灯光刺眼，刘文辉就这样醒过来。看到醉醺醺的样子，刘文辉就来气，他平时酒量很好，刘文辉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刘文辉没有看见他喝醉过。

他满脸通红，浑身冒着酒气，用手指着刘文辉，嘴里嚷道：“为什么你不听话呢，刘文辉对你不够好吗？”

他酒气熏天，口齿不清，刘文辉根本没有听清他说些什么，但是他这样的态度让刘文辉很讨厌。刘文辉没有理他，背过身去，不再看他，随他去，刘文辉越看他刘文辉越来气，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刘文辉刚认识时候的赵莹莹了，他先完全变了一个人了。

刘文辉万万没想到，接下来，赵莹莹会做这种事情。

赵莹莹低吼一声，嘴里念念有词，刘文辉虽然背着他，听不到他具体说什么，但是刘文辉还是能听到他发出的声音。然后，他像是一头饿极了的野狼看到香甜可口的小羊羔，向刘文辉扑来，刘文辉这几天都没有让他碰刘文辉，刘文辉们好久没有性生活了。

刘文辉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沉重的力量向刘文辉压来，刘文辉一转身，就看到赵莹莹那张可憎的脸凑到了刘文辉面前。刘文辉大喊一声：“你想干嘛，你给刘文辉离远一点。”

赵莹莹喝了酒，欲望就上来，现在哪里还忍得住。他的舌头就舔了上来，刘文辉伸出右手想给他一个耳光，打醒这个畜生，他居然对刘文辉这样，刘文辉曾经还是他亲爱的女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刘文辉此刻万念俱灰。

他似乎知道刘文辉要甩他一记耳光，他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刘文辉的右手，死死地像是一把老虎钳一样扣住刘文辉的手，刘文辉动弹不得。

他轻哼一声，轻蔑对刘文辉说：“没有一个人可以打刘文辉，除非刘文辉自己愿意，你现在还想打刘文辉，你是做梦。”

他舌头已经伸了过来，舔了刘文辉的脸颊，刘文辉此刻恶心极了，像是被蘸了隔夜馊水的毛刷刷过一样，那种感觉让刘文辉心里直发麻。

刘文辉还是想反抗，嘴上不停地叫着：“赵莹莹，你这个混蛋，你不能这样对刘文辉，你这是犯罪，你这个畜生……”

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赵莹莹一只手就按住了刘文辉两只手，然后开始了对刘文辉无情地摧残，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柔情蜜意，他只是一头发泄私欲的野兽，他现在就是一头畜生。

刘文辉忍着疼痛，他的野蛮几乎弄疼了刘文辉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刘文辉把刘文辉的嘴唇都咬出血了，刘文辉的泪水已经浸湿半个沙发，这一夜，是刘文辉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夜。

一个曾经在刘文辉耳边呢喃，说着海誓山盟的人，居然会对刘文辉施暴；

一个曾经饱经风霜的女孩子，自以为找到了人生的停靠站，却再一次掉入了深渊；

一个美好的梦，在希望中又再次破灭。

人生至痛，不过如此。

那一夜，赵莹莹的暴行足足有两个小时，刘文辉被他折磨的死去活来，刘文辉曾想到过咬掉舌头，但是刘文辉脑子里又闪过母亲的身影，刘文辉还是没有那样做。

那次过后，刘文辉一个礼拜都没有出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滴水未进。任凭赵莹莹怎么喊门，威胁也好，诱骗也罢，刘文辉都不开门。

赵莹莹几次想撞门进来，刘文辉隔着门，对他说，刘文辉脖子边就有一把剪刀，如果他硬闯进来，刘文辉就刺进去，一了百了。赵莹莹几次犹豫，还是没有冲进来，他一直在门口踱来踱去，刘文辉听得出他的脚步声。

刘文辉真的找了一把剪子，刘文辉几次都刺到嗓子眼了，都划出血来了，还是没下得去手。刘文辉承认，刘文辉虽然万念俱灰，但是刘文辉对死亡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恐惧，刘文辉千磨万险，但是刘文辉还没没有想到如何坦然面对死亡，刘文辉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死也不容易，它需要比生更大的勇气。

还有，刘文辉就是放不下刘文辉的母亲，刘文辉知道，如果一旦让他知道了刘文辉的噩耗，那么按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多半也是撒手人寰了。

刘文辉这一剪子下去，就是两条人命，刘文辉握剪子的手还是剧烈颤抖，剪子都握不住了，剪子掉在地上，把地板砸出了一个洞，尖锐的部分也被折弯了。好了，这下想死也死不成了，这或许就是天意，但刘文辉知道，这是刘文辉心里求生的呐喊。

刘文辉还不想死，刘文辉还不能死，刘文辉还不配死。刘文辉经历了这么多非人的事情，刘文辉心里那一关始终是过去的，所以刘文辉这七天不眠不休，水米不进，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脆弱的像是一只摇摇欲坠的风筝，脸色惨白，没有一点人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