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马嵬坡:我是隆基护卫

2024-03-18 10:57:393162

第21章 红颜踏血

晨风鼓荡,红日如血。

两个修长的黑影站立一处高高的土岗。

“杀敌四百三十又六,焚车一百五十又三,烧粮三万余石。众姐妹阵亡一百七十又四,重伤三十又八,余五十又二尚有战力。”

身背柘木硬弓的明月艰难地张嘴,向站立在一处高岗的“大姐”汇报道。

“大姐”背负双手,望向远方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许久才微微颤抖道:

“如此,也算为洛阳的姐妹们报了仇了。只是没有手刃孙孝哲那狗贼,实在心有不甘啊!”

明月闻言,语声惨然,埋头道:“都是我侦察不力,本以为顺藤摸瓜便能找到这歹毒无比的食人魔头,却不曾想……”

说到最后,语音哽咽,再难继续下去。

“大姐”转身,看着明月抖动的肩膀,伸手轻轻拍了拍,温声道:

“明月妹妹不必自责,以后诛杀此獠的机会不会少。现在我们摧毁了他们的后勤补给,也许能让长安多坚持一点时间,让她能够逃得性命。隐龙不死,血影不灭。”

言罢,“大姐”转头望天,重重地叹了口气,边走下土岗边道:“差不多了,走吧!”

明月望着大姐落寞的背影,再看向远处一片狼藉的战场。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硝烟滚滚!

余下的几十位黑衣女子和李钰、徐慕白将战死的黑衣尸体堆放在一起,架上柴禾焚烧。

而那些残肢断臂的胡兵和死伤的战马,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打扫清理。

待那些黑衣尸体彻底被熊熊烈火包围,大姐呼喝一声便上了一匹没有损伤的黄骠马,其余女子也再不停留,提刀跃上未被惊散的战马。

那三十余名受了重伤的女子已经包扎好了伤口,在同伴的扶持下上了战马。

虽然幸存下来的黑衣女子不过八十人,但战场幸存下来的战马也不过四五十匹,不可能人人一骑,于是没有马匹和受了重伤的女子便与同伴同乘一骑。

大姐见一众姐妹大多上了战马,再不停留,手上陌刀刀背一拍马臀,便在古道上飞驰起来。

蹄声隆隆,五十余匹战马尾随其后,卷起飞扬的尘土。

“等等我,哎,等等我。你们这些臭娘们儿倒是等等我啊……”

在飞扬的尘土中,一道雄壮的红色身影紧紧尾随其后卖力奔跑着,一边跑一边吃着尘土一边不停地咒骂着。

李钰全身被鲜血染红,仿佛根本没有发现那一群人已经远去,只盘腿坐在熊熊燃烧的尸体旁,一双大眼死死地盯着哔哔啵啵不停翻卷的黑色尸体。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死亡!这就是该死的乱世!

在这样的乱世之中,自己到底何去何从?

是要如丧家犬一样被许多知名不知名的敌人追杀?

是要卑微如赵老丈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苟且度过一生?

还是要如这些身处绝地而绝不低头的沙场战士一般慷慨赴死?

在这浩浩汤汤的历史长河里,自己到底应该选择怎样的道路走下去?

前世今生,自己从未有过为万世开太平的理想,更没有睥睨天下纵横寰宇的志向,只是想要做一个太平盛世的升斗小民,难道这一点渺小的梦想真的都成了奢望么?

自己并非刍狗,世人也绝非蝼蚁,为何生存下去此般艰难?

谁能告诉我?有谁,能够告诉我一个正确的答案?

李钰想不出答案,也听不到谁的回应,只有尸体焚烧的火焰无情地嘲笑着自己。

“跟我们走吧。”

声音清脆,语气温柔,明月牵着一匹战马缓缓来到李钰的身后。

李钰被这声音惊醒,慢慢站直身子,转过头来,看到那个身背柘木硬弓的黑衣女子。

虽然看不到面容,但那修长纤细的身形只给人一种脆弱得心碎的感觉。

那双澄明的眸子透过斗篷打量了一下脸型俊美、神色悲伤的李钰,语音悲怆地道:

“盛世的千金乱世的孤魂,战死沙场总比任人凌辱来得爽快。如果公子没有去处,不妨和我们一起走吧,虽然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但天大地大,总该有一处可以让我们容身的地方。”

“盛世的千金乱世的孤魂……”

李钰闭眼喃喃念着明月说出的话,许久,双眼睁开,脸上竟再也见不到一丝悲伤,只重重地向明月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上的马缰,一个翻身便向马背跃去。

动作潇洒,身法轻灵。

但是,兴许是用力过猛,这一个潇洒轻灵的翻跃竟从马背这一边翻向了另一边。

这还不算,因为左脚踩着马镫,绊住了翻过去的身体,只见他头下脚上结结实实地朝地上坠去,竟是一个漂亮的倒栽葱。

本来神情落寞的明月见此情形,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取下缠住李钰左脚的马镫,一个腾身便坐上了马背。

纤纤玉手伸出,一把捞住李钰的胳臂,奋力一拉便将他提上了马背。

只见啃了一嘴泥草的李钰脸上涨红,紧紧地埋头坐在明月身后。

明月双脚一架马肚,手上缰绳一振,战马得了指令,撒开四蹄便狂奔起来。

“啊呀!”

一声惨叫响起,却是猝不及防之下的李钰在这突然的飞驰中差点又从马屁股上摔了下来。

慌乱之中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双手竟死死环抱住明月纤细的腰身,勉强稳住了身形。

明月全身一震,澄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愤怒。

李钰哪管这女子的反应,只将身体紧紧地靠在她的身上,环抱着的双手一点也没有放松的意思。

如果生平第一次骑马便连续摔下两次,更何况是在女同志面前,让自己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以后如何见人?

好在愤怒中的明月并未有什么动作,只安心地驾着战马朝前飞奔。

“等等我啊,仙姑,娘娘,姑奶奶,倒是等等我啊,你们这些臭娘们儿倒是等等我啊……”

不过片刻功夫,明月和李钰便追上了其余众人,尘土飞扬中的徐慕白还在迈着双腿奋力地追赶着前面的众位黑衣女子。

黑色的洪流不一会儿便出了那道峡谷,向着一处宽广的荒凉原野奔去……

半个时辰后,峡谷另一端慢慢响起了轰隆隆的蹄声,接着是遮天蔽日的灰尘滚滚而来。

飞扬的尘土中旌旗招展,猎猎作响,迎风飘荡的大旗上一个烫金“蔡”字格外耀眼。

数百匹战马率先从那灰尘中飞驰而出,瞬间便来到浓烟弥漫的战场。马上皆是手执长枪、身着明铠、头戴红缨盔的轻骑兵。

来到狼藉的战场,十余名骑兵跳下马来四处查探,不一会儿便回到马队之中,其中一人向马队前排正中一个魁梧的汉子禀道:

“禀告将军,前锋孙孝哲将军押送的辎重营在此遭到袭击,全军覆没,粮草尽皆被焚。根据现场来看,袭营者应该是半月前在潼关偷袭辎重营的那一伙女贼,估计伤亡应该不小。”

魁梧的汉子闻言,丑陋的脸上显得更加狰狞,大骂道:“草他妈的孙孝哲,辎重营都让那群臭婊子给端了。”

骂声落地,手上马鞭重重摔在马臀上,那匹棕色战马驮着他飞快地向越来越近的大队飞驰而去。

不一会,便来到大队前面。

只见这一队兵马在这峡谷里弯弯延延有十余里,此时已经放慢了行进速度。

那魁梧的汉子打马来到队伍最前面的“蔡”字大旗下,握着马鞭向一位面色红润、身着狮子铠的将官禀道:

“禀告大将军,我军辎重营被那群不知名的女贼偷袭,粮草尽毁,五百余名将士阵亡。”

大将军闻言,面色悚然,怒道:“狗日的孙孝哲,老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保护好辎重营,这下倒好,三万石粮草被毁,我五万将士三月的口粮啊。”

说着说着,伸手便抽出腰间横刀,当空一划,大声道:“传我军令,众将士开始急行军,务必在太阳落山前赶到长安城下。”

身旁一名传讯兵闻言,躬身答“喏”,身背令旗,拨马便朝身后的部队驰去。

大将军看着眼前的魁梧汉子,将手中横刀一递,又道:“熊山听令,执我佩刀传讯孙孝哲,若他不能在明日天亮前叩开长安城的大门,我蔡希德会亲自取下他的狗头。”

那叫熊山的魁梧汉子闻言,面容一肃,朗声答“喏”,接过蔡希德手中的横刀,便要拨马远去。

“等等!”蔡希德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招呼住准备离去的魁梧汉子,问道:“你说袭营的是那伙女贼?”

熊山勒住战马,躬身答“是”。

蔡希德闻言追问道:“可知这一次伤亡如何?”

熊山略略思忖了一下,谨慎地道:“因尸体被焚,没有确切数目,但初步估计,少说也有百余名战死。”

蔡希德听完,仰头望天,自言自语道:“长安一战亡六百,潼关袭营亡两百,今日一战亡一百。一千人到现在应该已不到一百人了。”

说完,他面容郑重,对熊山道:“派三百余轻骑兵找到这股女贼到底藏身何处,若时机有利,可尽歼之。若能生擒,也可充作你们轻骑营的福利。”

熊山闻言,一双眼睛迸射出炽热火焰,朗声道:“得令!”

蔡希德见此,大手一挥。熊山再不迟疑,拨马便向自己的轻骑营驰去。

蔡希德看着消失在前方的熊山,手捋长须,喃喃道:“血影,看来也该从大唐的历史上除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