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宝见他面带笑意,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冷哼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没这许多耐心。”
李钰伸出左手用指拨开抵在他喉头的剑尖,淡淡道:“若你能放了今日掳掠的所有难民,我便任你处置。”
冯天宝闻言略一犹豫,旋即嘿然笑道:“没想到你倒还有点菩萨心肠,放了他们可以,但你先得给我点甜头尝尝。”
李钰好奇道:“什么甜头?”
冯天宝一抖手上隐龙剑,道:“比如告诉我怎么操纵这怪剑,比如怎么攫取你体内的隐龙。呵呵……“
闻言,李钰心中不由叫苦,这隐龙剑打一出现便古里古怪,他哪里知道如何操纵,而自己体内的隐龙,更是神秘莫常,没人能够弄得清楚。
冯天宝见他沉默不语,将被他用手指拨偏的长剑收回,淡笑道:“当然,这两个条件是在我答应了你的要求之后。不过在此之前,我得确保你再无伤人的能力,否则什么时候给你溜走了,我岂不亏大发了?”
李钰冷眼看着丈余外艰难撑着床板的刘果儿,送他一个微微轻笑,然后转头看向冯天宝,毫不在意地道:“你还想再废我一次武功?”
冯天宝见他苍白的脸上挂着那副不经意的淡笑,强忍心中怒火,勉力笑道:“你说呢?黄河都淹不死你,我这小小水牢又怎能困得住你?”
李钰双眼微闭,做了一个沉思的表情,半晌才睁眼道:“如果我被你废了武功,那时还不是任你折磨逼迫,又拿什么让你放了那些难民呢?”
冯天宝哈哈一笑,拍拍胸脯道:“我冯天宝以人品担保,绝不做那食言的小人。”
李钰见他此时表现出一副言出必行的君子左派,心中更觉好笑异常。
但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门洞,想到水明月那娇娇弱弱的模样,还是淡淡开口道:“好吧,我答应你。只是我现在全身经脉已损,你下手可得轻点,不然一拳将我震死了,可就不好玩儿了。呵呵……”
冯天宝本只想找找借口探探李钰体内虚实,毕竟醉汉粥加上自己的天殇拳,本就是专废人修为的绝佳配方,却没想到李钰现在竟还能将刘果儿袭伤,怎不令他心中惴惴。
见李钰答应得如此爽快,他倒有些难以相信,看着李钰脸上淡淡笑意,更觉有些诡异。不过他到底是一帮之长,见此也不犹豫,踏水来到李钰床前,双拳照着他的胸腹袭去。
拳风过处,只听“嘭”一声闷响,李钰长大身躯一弓,便要喷出一口鲜血。但一转瞬,涌至喉头的鲜血却又倏然回返,全身气血回复,竟似毫无异样之感。
李钰本以为冯天宝双拳会将刚刚被修复、脆弱不堪的经脉再次震碎,却哪里想到有此异变发生。面上装出痛苦神色,却运起心神查探体内经脉情况。
这一探查竟让他欣喜若狂,原来冯天宝双拳狠厉的拳劲犹如长江大河,狂猛无匹地窜进七经八脉,却并未将那被暖流粘接的破损经脉撑破。
不仅如此,经脉受此狂猛拳劲袭击,竟微微向外扩张了几分,尽最大可能那那些拳劲全部吸收,然后引导向小腹丹田处。
有这拳劲汇入丹田,那股久违的灼热之感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观察到此间变化,李钰差点便要狂笑出声。
至此,他怎不明白体内受损的经脉经过隐龙剑从背脊涌进身体暖流的修复、粘接,实质已经远远超过了之前的坚韧程度。
换句话说,那粘接着破损经脉的暖流更像是结实的皮筋一类东西,不仅将经脉修复连接,甚至起着加固伸缩的功能。
如此,当涌进经脉内的气劲远远超过经脉的阔度,它们便会自动扩张,像蛇的腹腔一样,可以伸缩扩张,消化掉看似远远不能承受的东西。
有这样一身被强化的经脉,等若是一片干涸已久的广阔洼地,只要有外来的真气袭进,都会被一滴不漏地从全身引导至丹田。
李钰瞬间便想通这些关节,哪里还有怕被气劲撑破的担忧,他只会担心冯天宝施加在身上的攻击没尽全力。
冯天宝双拳击打在李钰身上便一闪而退,看着李钰弓起干呕的身躯,他双眼闪动,自以为已彻底将李钰全身武功废除。
毕竟他刚刚双拳触及李钰身体时,丝毫感觉不到李钰体内真气的反击。如果不是真气浩瀚如汪洋一般的绝世高手,那便是全身功力尽失的废人。
在冯天宝看来,李钰显然不属于前者,而观他现时表现,十有八九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李钰长大身躯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彻底躺在床板,虚弱不堪地道:“好了吧?现在可以放了他们了吧?”
冯天宝见此,负手而立,大笑道:“想得倒美,哈哈哈……”
边笑边转身对撑着床板的刘果儿道:“带他到大厅见我。”
说罢,踏水向门洞处走去,眨眼便消失不见。
待听不到冯天宝远去的足音,刘果儿撑着床板嘶声朝门洞吼道:“聋啦,还不将这死人拖出去。”
哗哗水声响起,门洞外涌入六七个大汉,三下五除二地便将李钰架起向外拖去,李钰自然极为配合地哼哼唧唧着。
刘果儿看着奄奄一息的李钰从自己身前经过,愤怒涌上心头,抬脚便向他背心踹去。
李钰虽闻听风声,但还是老老实实受了他那充满怒火的一脚。
“咦?”
当刘果儿脚掌踹在李钰背心时,他只觉好似踹中了一团棉花,竟没有半分回应,不由惊异出声。
而李钰也觉被他一脚踹中,不仅没有半分痛苦难受,实则更像是有人在他背后挠着痒痒,更有一缕真气从背心涌入,顺着七经八脉被引导至丹田处。
李钰自然已经将这奇怪的现象想了个通透,故意惨嚎一声,心中却希望他能多踹几脚。
当他被几人拖至门洞处时,一道声音从之前那毫不起眼的角落传来:“李兄无忧,我定会将教这些贼匪死无葬身之地。”
声音浑厚,正是先前在黑夜中的南霁云所发。
听到这声音,李钰不禁睁眼左右瞧瞧,却发现架着他的几名大汉以及走在后面的刘果儿丝毫不觉。
李钰虽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法,但却知道能有这样一手,这南霁云的功力定然十分高明。
闻听此语,李钰不能依法回应,只得微微扭头,向黑暗中的角落眨了眨眼,眼角浮起一抹单纯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