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法师桀桀一笑,半蹲在船头,讥诮道:“怎么样?你的隐龙剑呢?”
李钰闻言转头望向冯天宝,骂道:“原来你们都是蛇鼠一窝,难怪如此邪恶歹毒,你们早晚会遭报应的。”
无心法师对他的怒骂丝毫不以为意,笑声更加猖狂,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但却有早晚之分。现在你又落到了我的手里,自是你的报应来得早些。怎么样,有没有想好怎么个死法?”
李钰面显愤懑,却反而咬牙笑道:“你难道不想从我身上获取隐龙了么?那隐龙剑,你又有什么方法使用呢?”
无心法师好像早就知道李钰会有此依仗,哈哈一笑,道:“小贼,你也太天真了吧。这隐龙虽然玄妙,但在我无心面前,却是没有丝毫秘密可言。若你老老实实交代出来,当然可以省去我的一点麻烦,但若执迷不悟,本座只不过是多花一点时间罢了。”
李钰这下是真的语塞,听无心法师所言,他知道不似作伪,并且刚刚还曾探听到他会有什么无心大法。
看来这无心大法却也与隐龙必有关联了。
当然,李钰不可能将这疑惑问出口。
无心法师见李钰语塞,显出满意神色,又续道:“本座虽不知你用什么方法让隐龙藏在你身上却没有对你反噬,但本座也有方法将它收服。不管你信不信,到时都有亲眼见证亲身经历的机会。”
李钰闻言心中一亮,顿时想起到时和杨玉环在那间破烂小屋发生的一切。
当时他们一番云雨之后,李钰便觉小腹剧痛难挡,但折腾了一会儿却又回复正常。
回忆种种,好像当时肚腹内似有两道气流在交缠争斗,继而一方战胜了另一方,才终于平息下来。
以前李钰对于武道修炼并无多少概念,直到这几夜经历了许多奇遇,特别是对真气心法有了一定的了解和掌握,再想昔日景象,顿觉一点光亮闪过脑海。
难道当日异象,会是体内那股随他穿越而来的太极真气在起着作用?
如果真是那样,现在无心法师所依仗的无心大法,是否也与自己的太极真气有着异曲同工的妙用?
再想到无智高僧临别所言,如若当他有一日不能控制手中那把隐龙剑时,便到嵩山少林一趟。
嵩山少林,正是佛法正宗,看来无智高僧也有着可以控制体内怪异情况的方法。
佛功,正是武林正道的标榜。而太极本是源于道家,也该与佛门同属正道。
太极既能压制体内隐龙,那么佛功说不定也有效果,这却没有什么难以想通。
但无心法师如此邪恶,他所习练的功法必也与佛门、道门一类的功法相去甚远,却又为何会有此方法?
光听无心大法这个名字,便感觉是邪教异类。
李钰一时思绪翻飞,竟冥冥之中凭着他高绝的才智和敏捷的思维,将关系到他一生行运的关键猜度了个七七八八。
无心法师见李钰面显惊恐,沉默不语,以为他终于害怕,又添油加醋道:“小贼若能够听我良言,老实将一身秘密交代,说不得本座会善心大发,将你那些狐朋狗友一并放了。至于你嘛,呵呵,当日一剑之恩,我可不是那么善忘的人。”
李钰听他番音腔浓重,一会儿本座一会儿我的,颇有些怪异,闻言眼中露出渴求之色,假意道:“如果我真的将一身秘密坦诚相告,你们真的会放了我的朋友?”
无心法师点点头,却又马上摇摇头,轻笑道:“这个嘛,主要看你表现咯。如果你表现让本座满意,我怎会在乎这百十多只吃饭不干事的废人。”
李钰心中暗骂,怎么才能叫你满意呢?宽于律己严于待人的双重标准,他可没少经历。
但心有此等思量,面上却是另一番模样。
只见他闻言面上露出狂喜,道:“只要大师您能放过我那些朋友,即便让我为你生为你死也绝无二话。”
无心法师闻言一笑,道:“此话当真?”
李钰心想若果你怎的先将那些朋友运出去,他有功力在身,即便不能和他抗衡,但要想逃之夭夭却是没有太大困难。
见无心法师松口,自然连连点头,道:“一条狗命换一百人性命,这笔生意怎么算都是小子赚了哩。”
无心法师难得见李钰如此识抬举,难道笑得真诚,道:“嗯,孺子可教。既然这样,小子先给我磕上九百九十九个响头吧。等你磕满了,本座自可让我的好徒儿将你的朋友放走。”
本以为无心法师终于松口,却哪里知道是在戏弄自己,李钰终于不再掩盖心中压抑许久的愤怒,一口唾沫喷出,大骂道:“你这狗贼,不得好死!”
那口唾沫去势虽急,但因为是在李钰假装废人的情况下喷出,并无多少力道,无心法师偏头闪过,哈哈一笑,像是终于抒发了一口郁积于心的恶气。
李钰终知道他此般调戏自己,实乃因为之前在东都一战,无心法师虽种种算计,却被他们这一群不速之客闹了个天翻地覆,更将他蓄意已久的计谋破坏。
不仅如此,李钰凭着一把古怪隐龙剑,竟然差点让他死在东都皇宫。
想他堂堂一国之师,与杨玉环都算故交,从来只有阴谋算计别人,哪里会想到有一天会载个这么大的跟斗。
正因为此,他才蓄意调戏捉弄李钰,目的自然是为了报复。
之所以这么做,李钰自幼习练太极,自然知道练武之人最忌心有郁结。
一旦心路不通,必会影响武艺精进。这点道理,用在寻常人行事做人上一样适用。
李钰想透如此关节,知道这邪恶之人定还有许多没有使出的手段等待着折磨自己,更不可能会放过龙影义军任何一人。
说不得,龙影义军还极有可能成为他蓄意折磨自己、发泄心中郁结的工具。
由此,再不对无心法师或者冯天宝有任何欲做交易的打算,只在心中思忖,一旦瞅着机会,定不会让这二人生离此地。
一阵沉默,小舟在冯天宝拳劲催动下,片刻便驶过七八里河面。
远远望去,却见里许外的河岸灯火辉煌,一座古城在蒙蒙黑夜中,被无数灯火映照出大致轮廓。
李钰自然知道那便是黄河与大运河交汇处的水运枢纽河阴县。
再过十余呼吸,小舟降下速度,轻轻撞在一处码头木桩上。
冯天宝率先跳上岸去,环目四下一扫,见周围黑暗一片,并无半个人影,才回头对无心法师道:“师父,请上岸。”
无心法师也不答他,大手伸出,轻轻巧巧地将蜷缩在船板上的李钰提起,点着船头便跃到了冯天宝身旁。
冯天宝见他落定,点亮挂在码头木桩上一盏风灯。
大手捂着风灯,有节奏的几个开合。
不过片刻,李钰便听远处响起一阵细碎脚步声。
接着两道人影从黑暗中闪出,快步来到冯天宝身前,恭敬道:“参见帮主。”
李钰斜眼见着两人,都身穿普通麻布,身形普通,面容普通,只有四只眼睛滴溜溜转着,显示他二人确是激灵的人儿。
不用说,这两人自然是八面玲珑的人儿。
冯天宝也不对无心法师作什么介绍,见着两人来到身前,低声道:“带路。”
两人连声答喏,接过冯天宝手中风灯,一前一后,将他三人护在中间,快步向黑暗中走去。
李钰心下疑惑,板渚渡口距离河阴不过七八里地,而他冯天宝又是水帮一条龙的帮主,按理说到这河阴县不该如此鬼鬼祟祟,现在怎会有此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