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荣话音刚落，围在他周围的唐兵一阵呼喝，七手八脚地将人群中心的一干人尽皆拿住。

只听无论那小厮还是河阴郑家的人都大呼冤枉，只有周围围观的百姓拍手叫好，为这不惧强势的县尉田秀荣鼓掌叫好。

水清月见人将散去，忙向李钰和徐慕白打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忙随在他身后快步闪出人群，沿着并不宽阔的街道七弯八拐地赶了一趟，终来到一处偏僻简陋的酒楼。

三人入得酒楼，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定。

这间酒楼客人不多，俱是衣着寒酸的平头百姓。

三人刚一坐定，一个小二模样的人便迎了上来，三人要了几份简单小菜，再叫了一壶浊酒，假意吃菜喝酒，并不时望着四周动静。

喝了两口酒后，水清月环目四周一圈，才低声道：“的确是欧阳敬怀来了这里。”

徐慕白面现疑惑，不知这欧阳敬怀是何人物，李钰简略向他陈述一番，徐慕白听罢自是忍不住破口骂了一句。

李钰心念电转，向水清月道：“他既然是河阴郑家明堂六大掌柜之一，长期驻扎在扬州，为何会在此时来了此地？并且惹上了这等龌蹉之事？”

水清月微微摇头，沉声道：“这欧阳敬怀我虽和他不熟，但却知他绝非好色之人。其实明堂六大掌柜各掌一方，俱是郑家精挑细选的人物，怎可能瞧得上这样一座僻远小城的妓女？况且他欧阳敬怀负责扬州事务。扬州何许地方？当年隋炀帝的江都，风流名姬、花间乐事岂是别处可比？我看这其中恐怕定有其他难以道明的阴谋。”

李钰也心有戚戚，自是连连点头。

徐慕白性子直爽，不喜这样揣摩推测，闻言把桌子一拍，骂道：“管他什么阴谋阳谋，老子去将他砍了便一了百了。”

声若惊雷，瞬间吸引了堂中正在专心吃饭的许多平头百姓，纷纷向他投来注目礼。

徐慕白哪管这些，牛眼一瞪，环目扫过众人。这些寻常百姓哪里见过这等凶人，忙又将目光收回，仿若未闻，低头埋着喝酒吃食。

李钰和水清月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徐慕白，李钰笑骂道：“你这憨货，现在城里到处是你我的画像，却还不知低调收敛，要是被人发觉行踪，我们都别想逃出城里。”

徐慕白吐了吐舌头，沉声道：“老子平白得了裴旻老家伙的半身功力，正手痒得紧。谅这小小县城也没什么可以练手的人物，哎……”

说罢，眼睛痴痴地凝在李钰身上。

李钰迎着他色眯眯的目光，嗤笑道：“老子现在可是化境宗师，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能入得了本宗师的法眼？吸星大法施展，包保让你这老小子变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别说小雪妹子你碰不得，就是入茅厕也得央我给你把尿。”

此话一出，水清月和徐慕白刚喝进嘴的半口黄酒陡然喷出，幸得李钰闪避及时，不然就是满头满脸。

徐慕白再将舌头大吐，结结巴巴地道：“好啦好啦，算老子怕了你这小子了，谁教你天赋异禀，老子没这般好运呢。”

水清月见他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掐起架来，眉头微皱，轻咳一声。

两人笑骂收止，齐向水清月看来。

水清月以一副哀其不幸怒恨其不争表情望着二人，冷冷道：“可别忘了我们此来目的是什么，众人还在贾鲁河畔等着我们大船接济呢。”

两人闻言立马面色冷静下来，徐慕白依旧是他快人快语的性子，率先道：“以老子看，我们也别去找什么大船了，就码头那艘郑家的船十分合适，不如咱们去夺了来。”

李钰闻言，双目一亮，望着水清月道：“水帮一条龙的船都出自清月哥哥之手，那这艘船定也是清月哥哥设计的了？”

水清月见他二人终于回到正题，冷面微松，点头道：“不错，这艘船确是我早先设计的。那时水帮一条龙还是小帮，因而这艘船也没有多少机关，只供往来客运所用。后来水帮一条龙将板渚大小帮派尽皆吞并，在河阴郑家的支持下，雄踞大运河与黄河一带，这种船便被河阴郑家分派给了各地重要人物作为私财。当然他们作何用途，郑家却也不再干涉。”

李钰和徐慕白听他如此解释，心下了然，明白这艘船正是欧阳敬怀的私财。

徐慕白迫不及待地道：“既然是你老弟的妙手设计制造的，那就正好。反正取了也当物归原主，更何况那欧阳敬怀杀人犯罪，这船也成了无主之物，这等便宜却是上天恩赐，不能辜负。”

李钰和水清月听他如此牵强附会的解说，都觉甚有道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略略沉默，还是水清月皱眉开口道：“我始终觉得欧阳敬怀出现在这里，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徐慕白大摇其头，道：“早说啦，管他什么阴谋阳谋，只要老子们盗了他的宝船，接应众兄弟姊妹一路南下，那时这里的什么破事儿与我等有何干系？”

李钰和水清月对望一眼，也只有沉默，显然徐慕白所说也是他二人心中所想。

此时一壶黄酒在三人你来我往的大碗之下早已见底，徐慕白未能尽兴，大手一拍桌子，朝小二吼道：“小二，再上一壶酒来。”

远处的小二闻言忙连声答喏，不多时便捧了一壶黄酒为三人大碗中斟上。

三人见这小二虽然干瘦，但手脚干净利索，一双眼泛着精明，却是个猴精似的人物。

待三碗已满，小二瞟了三人一眼，谄笑道：“小子观三位好汉一脸龙虎之气，应该都是不凡的人儿，但却不是我们尉氏县的人。莫非三位好汉都是来参加抗燕大军的么？”

三人闻言，不禁又互望一眼，这话先前那老渔翁已问过一遍，看来尉氏县募兵抗燕之事却是不虚。

更因小二一眼便将他三人是外地人的底细看出，心中更加留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