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家的别墅,宽阔的大厅里面设备出奇的简易,和外面的豪华似乎格格不入,只有几把简单的实木红椅,一张简易的红木方桌以及一个小型的茶几。方桌上空无一物,小茶几上面则是放了一小盆未经过修剪的仙人掌以及几个烟灰缸,还有一套陶器的茶壶和茶杯。
茶几的一边坐着一位身体略显消瘦,须发尽白但是精神矍铄的老者,老者的身后则是站着一名四十出头,看来颇有威严的中年人。茶几的另一边,则是站着刚从国外回来的东方雅以及被她带来的陈竹。
如果不是事先得知,陈竹很难想象,眼前那位除了精神矍铄,看起来很平常的老头子,竟然就是华夏最大的私营企业,也是世界五百强靠前的东方集团的创始人东方鸿顺。也很难将老者身后那位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和东方集团上任董事长东方腾飞挂上钩。已经和东方雅关系很亲密的陈竹,第一次上门拜见东方雅的父亲和爷爷,心中难免有些忐忑,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颇有点未来女婿第一次见岳父的拘束。
东方雅和陈竹进门之后,东方雅和父亲以及爷爷打招呼,二人都只是微微点头。东方腾飞还微微打量了陈竹一眼,东方鸿顺却是没有起身甚至没有抬头,只是默默的抽着嘴里的大号雪茄。大约过了三分钟,东方鸿顺才掐灭手里几乎燃到尽头的雪茄,对着东方雅微微摆手,“雅,你先出去,让我们和这位陈竹先生先好好谈谈。”
“好的,爷爷!”东方雅温顺的点点头,转身就准备出去,不过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又回头加了一句,“爷爷,父亲,竹子表弟自幼丧父,在偏远的乡野长大,性格可能有点古怪,如果说出什么无礼的话语,希望爷爷和父亲不要介意。”一句话说完,东方雅不等爷爷和父亲开口,就走出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东方雅离开片刻,东方鸿顺抬头微微打量了陈竹片刻,才冷冷的说了一个字,“坐!”
“谢谢!”
陈竹不敢有丝毫怠慢,优雅的躬身行礼,才敢小心翼翼的坐在茶几边的红木椅上。
“你叫陈竹?”陈竹刚坐下,东方鸿顺忽然双目死死的盯着陈竹,冷哼出声,“你叫陈竹?”
陈竹虽然对东方鸿顺的态度微感不爽,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是的!耳东陈,竹子的竹!”
东风鸿顺闻言,两道白眉同时皱起来,沉默了片刻才微微摇头,“这个名字很不好,你可以叫陈兰,陈梅,陈菊,陈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叫陈竹。”
听到东方鸿顺突然说出这么无礼的话,陈竹的拘束和紧张瞬间都化作一股莫名的愤怒,赫然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东方鸿顺,“老先生,非常抱歉,我的名字是父母所赐予的,我无权更改,您老也是一样!”
东方鸿顺听到陈竹生冷的话语,神色丝毫不变,端起陶瓷茶杯,揭开盖子浅酌了一口,才继续冷冷开口,“年轻人有性格是很好的,我也可以理解,但是有些时候,无谓的坚持,并没有任何意义。”
“呵呵,一个很普通的名字而已,何来坚持不坚持?就像你所说,我叫陈兰陈梅陈菊甚至陈什么都无所谓,只是这个名字,伴随了我十八年,又是我那父母所赐予,习惯了而已!”陈竹听到东方鸿顺的口气,顿时明白东方家族根本不可能接纳自己,反倒是变得无所谓,冷笑着点燃一支烟,才微微摇头,“老先生,依我之见,陈竹这个名字中规中矩,只要不违背华夏的法律,那么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强制要求我改名字,哪怕您是华夏首富,也不可以。小子见识浅薄,不知道说得可对?”
东方鸿顺放下手里的茶杯,微微点头,“当然,就像我而言,你叫陈什么,那都是你的权力,我的确无权干涉。但是既然你提到法律,那我就不妨提示你一下,冒用他人名讳,企图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是违背华夏华夏法律的,如果情节严重,甚至可能吃官司坐牢的。小伙子可得把自己的名字想清楚,不要当我老眼昏花,我老头子虽然只是一介商人,但是在华夏各方面都还是有着那么一丁点的影响力,如果有人对我东方家居心叵测,我老头子一定会让他明白什么才是血的教训!”
“哦?”陈竹将香烟取下搁在烟灰缸上,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东方鸿顺,冷冷的笑起来,“居心叵测?老先生,你觉得我一个自幼丧父丧母,一穷二白的穷小子,能够怎么对庞大的东方集团居心叵测?我读书不多,理解能力很差,老先生这么说,我很容易误解,觉得老先生是在威胁我。非常抱歉,我这个人没有什么长处,但是最受不得别人威胁!当然,你们都是雅的亲人,看在雅的面子上,不想追究,不过我不希望再听到类似威胁的话语。我这人是个直性子,如果受到威胁,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从白鲸口中了解到东方雅的遭遇之后,陈竹对于东方集团,尤其是东方雅的父亲和爷爷,本来就没有一丁点好感。进门的时候,陈竹很客气,不是因为对方是大集团的创始人或者前任董事长,又或者什么别的身份,纯粹只是因为他们是东方雅的长辈。在听到东方鸿顺的话之后,陈竹就知道自己在对方心目中是个什么形象了,任何的解释都只会被对方当成掩饰,既然如此,他也就索性不客气。
自幼家里穷苦,早就看惯了别人白眼的陈竹,并非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之所以一股脑的把话说绝,更多的还是在替东方雅的幼时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抱怨。在陈竹看来,一个拿自己女儿孙女去做实验的父亲和爷爷,肯定不是什么长辈。
“好小子,本来我老人家还想和你好好说说,既然你不听劝告,那我也就懒得多说了!”
东方鸿顺冷冷的起身,对着身后一直默默站着的东方腾飞微微点头,“这小子就交给你来处理了,如果他懂得见好就收,不妨给他点甜头,如果他继续冥顽不灵,那么就用不着客气了。我东方家虽然人丁稀薄,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冒充的。”
一句话说完,东方鸿顺不再给陈竹分辨的机会,起身踱步走出了大厅。
陈竹看到东方鸿顺走出大厅,也站起身来,微微摇头,“既然话不投机,我也告辞了,离开之前,我再强调一次,不要把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投射到我的身上。并不是天下人都和你们一样,眼里看到的都是利益,在我看来,你们东方家,虽然被称为一个大家族,根本没有一点家的味道,从头到尾,我都只闻到了腐朽得让人作呕的铜臭味。雅居然有着这么一个毫无人情味的家族,我真是替她悲哀。”
说完,陈竹狠狠的将快要烧完的烟蒂狠狠掐灭在烟灰缸里,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
一直没有开口的东方腾飞突然开口,叫住了陈竹。
想到对方毕竟是东方雅的父亲,陈竹强压下自己的情绪,勉强对着东方腾飞微微点头,“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东方腾飞并未直接说话,而是掏出一本支票簿,撕下一张扔到陈竹面前,“自己填数目,然后远离小雅!”
“哈哈……”
陈竹并未理会支票,而是放声大笑起来,连续笑了几声,才用手指戳着支票,冷冷的看着东方腾飞,“敢问先生您是什么人,又有什么权利去干涉雅的私生活?”
“我是小雅的父亲,东方腾飞!”东方腾飞眼中闪过一丝冷色,死死的盯着陈竹,“作为一名父亲,我有权力也有义务去阻止居心叵测之徒接近小雅。看在你这次帮了小雅的份上,我不多和你计较,话说到这份上,如果你还冥顽不灵,我只好采取非常手段了。”
“嘿,父亲,好伟大的名词!”陈竹冷笑一声,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抬手指着东方腾飞,“一个拿女儿当试验品的人,配用父亲这个名词么?你如果直接说,你是小雅这个试验品的主人,我都不会觉得那么恶心!我真的没法想象,一个人到底对于财富有多丧心病狂,才会拿自己唯一的女儿,去做那种几乎必死的实验?你知道么?就因为你的实验,雅自幼就被人当成怪物,几乎没有朋友,还没来及体验美好的童真生活,就整日陷入无尽的孤独和寂寞之中!你能明白一个幼小的心灵,每日面对的,都是旁人畏惧和嘲讽的目光,是什么滋味么?父亲?你扪心自问,你有当雅是你的女儿么?你难道不觉得,你这种行为,更像是在将雅当成货物,论斤两贩卖么?我觉得,你应该说得更直接点,‘雅是我的试验品,是我的私人拥有,我会用金钱打发走任何企图接近她的人,不要怀疑我的决心!’……”
“你给我住嘴!”东方腾飞听到陈竹的话,顿时勃然大怒,猛地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实木的茶几竟然被拍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