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立定脚步的时候，张处长的深色脸庞上，那沟壑密布的皱纹一深一浅地拉动着。

他可能是因为过度的惊讶，或是因为剧烈的震惊，反正是不很正常的表情呈现。

“那你的意思呢！是不是只能这样了？”

张处长疑惑的眼神，就在问话声一结束的瞬间，变成了焦虑神态。

“动员了那么长时间，就这个结果还是在我的求情下，勉强答应的不二选择，除了这个结果好像是再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我高声喊说着，就是想让所有人听见，以澄清我并非想当组长，这样的结果，是被逼着答应的条件。

其实，我此刻的心还真有些难以捉摸，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想做怎样的一个人。半小时之前，我是非常的想继续享受当组长的惬意感觉，而十几分钟前，又是想着一定要支持杨华成为组长，我只为了辅佐她。可是，几分钟前，却变着心思，将组长的职位，直接揽到了自己的手中。说无耻好像也不为过，说狡诈奸猾似乎更贴切一些，但无论自己是什么感想，因为杨华的化解，最起码在别人的心里，我依然是高大上的形象，这一点我很有信心。

“既然你也没办法了，那就按照这个结果先汇报给上层首长吧！具体的结果，让首长们定。”

张处长说完时，根本就没等我的表态，直接转身向着崭新的特警越野车走去。好像在转身迈步的时候，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虽然我看的不是很真切，也无法准确判断是不是手机，但肯定是通讯器材绝对没问题。上层首长没收了我们的手机和所有电子产品，杜绝了我们与外界的联络，确保着侦勘事件的绝密，但绝对没有限制国安的领导通话联络的仪器。

我在琢磨着张处长是不是在用手机来联络的突然中，杨华移步站了过来，而且是很急切地推着我站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

“怎么了？还有什么话要说嘛！”

由于看到了杨华那惊异的眼神，我急声追问着。

“你能想象一下，咱们接下来到底要侦勘什么事件，会不会是我听到的那些传言，或着是与那些传言有关的事件。”

杨华的说话声非常的平静，但瞅着我的眼神依然是惊讶的焦急。

我转动脑袋，向着四周观望了一下。

这时候，可能是因为组长的人选出现了大逆转，还是因为杨华的表态过于激烈，除了特种兵队员和国安的人员静立不动，其他的人全部是小声议论着的姿势，尤其是头儿和霍巧玲，正在交头接耳着。

从三三两两的背影中，我收回了视线，没有眨巴眼皮地直接落在了杨华等待着的脸颊上，

“虽然我没有清晰的意识，但是，凭感觉判断，这次要面对的事件，可能与之前的所有事件完全不同。否则，上层首长不会这么重视，更不会插手要调整组长这样的芝麻官。”

我没有直接回答杨华的问话，而是绕了一个大圈。

其实，也不是我不想直接回答，是根本就没一点思路。杨华之前说过的那些传言虽然是有可能的事件，但是，毕竟是民间的传言，如果没有引起大范围的传播，不是关系到社会稳定的重案，一般情况下不会被列入国家级的绝密行动计划。

“那你的意思是，我听到的那些话就是流言了？”

杨华好像非要让我表态一样，又恢复到了之前的话题里。

她好像对自己听到的传言特别的在意，仿佛已经有了初步的断定，就是想让我提出更多的依据，而佐证她的判断。

虽然我知道了她的心思，但没法找到更多的依据来佐证。侦勘行动组接到的任务大多数是让人无法想象的事件，根本就没有迹象可寻，更是没法提前预测猜想。

“也不能说是流言，只是我无法判断与所要侦勘的任务有关。”

我说了一句没实际意义的话。

“你之前不是计划着想从霍巧玲那里探知一点杨营长的口风嘛！要不然你现在直接去问问杨营长，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点线索。”

杨华瞥了一下唇角，又双唇紧抿时，挤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我撸着嘴巴，拢着眉头，淡淡地微笑着。

“你怎么突然间对还没开始侦勘的事件表现得这么的积极，好像不是你之前的性格，而且很少有过这样的着急情绪。”

“那还用怀疑嘛！之前我只是个成员，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现在就不同了，马上要被任命为副组长了，提前掌握事件的性质，就能想到更多的处置办法。”

“没想到你也是个官迷呀！还没上任就开始了未雨绸缪。”

“这不是官迷，既然答应了要当副组长协助你，那就得提前做好准备，不做便罢，要做就得做得最好，否则就不是我的性格了。”

“别说是向杨营长打听了，连张处长都是一知半解的不明真相，根本就没地方打听到底是什么事件。”

“那霍巧玲的说辞是从哪儿来，难道她也是乱猜的话？”

杨华的静怡的皙润脸色，就在这一刻浮出了讶诧的淡红色，好像被人骗了之后出现的羞愧神色。

“虽然我不知道霍巧玲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我能肯定她是在乱猜，是想通过猜想的话题，引出大家的进一步联想讨论。”

我轻声解释着，却移目向着站在越野车方向的张处长瞅了一眼，他好像还没有要结束汇报的意思。

“没想到你对几个成员是了解得这么透彻，其实霍巧玲还真有你说的那种习惯。”

杨华说着的同时，跟着我的眼神向远处瞟了一眼。

“说实话吧！就咱们几个人，除了欧阳怡景的性格有些特别之外，我没完全掌握，剩下的人差不多我都能把脉对付。他们随便的一句话，一个举动，我都能想到他们的心思。”

瞬间，想炫耀的心思直接激荡在了全身。

话一说完的时候，我立刻抬头挺胸着，让站姿变得更笔直同时，有了玉树临风的感觉。

“还是别吹了，人的性格和习惯，还有心思想法，那是在不停地改变着，绝对不是一沉不变滴。有时候你可能把握的准确，有时候就不一定那么准确了，再说了，人是善变的本性。”

轻微地弓了一下腰身，杨华微笑着将脸颊向前一推，双手慢慢地背向了身后，又缓缓地摆动着上身，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刚开始与张处长见面的时候，我感觉他这个人几乎就是个讨厌得要死的大鸟蛋。但是，随着接触却又发现他并不是那么烦人，甚至还有点让我尊敬的感觉。只可惜了，他这个人太神秘，让我没法研究他，也不可能全面地掌握他的心思。”

我带着遗憾的语气，非常低沉地说着。

“张处长本来就很神秘滴，那是你之前太偏执了。从他一出现，我就发现了他与众不同的性格，而且是有意在暴露着自己的不足之处，却在隐藏着他无限厉害的权利和神通广大的能力。”

杨华说完时，斜身一转，很认真地瞅着张处长的背影。

“那你能猜到为什么接下来的行动任务要张处长来传达，而不是首长亲自的下达指示？”

我想到了一个无法解释的疑惑。

让别人尤其是国安的领导，向特别侦勘行动组传递新的行动任务，之前还真没出现过。不仅没有，而且还要被隐瞒的主要部门，可是这一次完全是打破了常规的事情。

“难道你的意思是，下一个行动任务又与国安有关系？”

讶诧的眼神，立即从杨华的眼睛里闪了出来。

她站直身姿的同时，向前跨了一小步，很近地瞅住了我的眼睛。

“你肯定是感觉到了什么吧！要不然不会突然中提出这么不可思议的话题。张处长传达行动任务的时候，我根本就没考虑怎么会是他来传达，更没想这样做到底有没有其它用意。”

小声轻音的一阵倾诉之后，杨华向后退了一步，虽然拉开了站着的距离，但眼神依然是静默的注视。

我继续着微笑的神态，但是，慢慢地从杨华的眼睛上撤离了视线，向着转身走过来的张处长扫了一眼。

“还是先别说了，他已经汇报结束了，可能要宣布结果了。”

快言急声地说完之后，我移动着脚步，直接站成了面对着张处长的姿势，但之前的笑容已经收敛着变成了沉重神态。

如果让张处长看到我欢喜着的表情时，他一定会感觉到我这个人很不地道，竟然为自己当上组长而沾沾自喜。

“张处长，汇报的怎么样？”

我高声喊了一句，想提前知道具体的结果。

张处长一边走着，一边抬起了微笑着的脸庞，但却是紧闭着嘴巴的不说话。

他走近我的时候，只是迈动着的脚步简短地停留了一下，接着就是擦身而过的继续走动。

这一刻，原本喜悦的心情，突然中冷却了下来，而且，还感觉到了全身的冰冷，冷到了让人胆寒的地步。

如果被上层首长否决了我的提议，那就会让所有人看笑话不说，还会严重地影响到我的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