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沉凝了一会儿，红润的脸上，渐渐地浮出了淡淡的笑容。

“我想知道的是，根据你平日里的观察和了解，在你师兄王佳合与师弟长风信之间，谁才有能力拥有玄丹的亲传。”

他瓮声漫语着，留在脸上的笑容依然清晰可见，好像对吴京的谨慎回答很满意，但必须要清楚得到准确的答案。

吴京在师傅的继续迫问下，脸色立马陷入了沉重，轻微的皱眉神态，瞬间将内心的不安浮现了出来。沉思之中，王佳合的为人在平日里那是有目共睹，但是在玄空天道的演绎施展上，绝对是上上之人，又是玄丹亲传的唯一人选。而长风信虽然在玄空天道的造诣上不及王佳合，可是人品在八千名道员中，属于绝非仅有。拥有了玄丹，就是新任玄空天道道首的人，人品是考察的重中之重，但这些想法似乎并不适合在这里当着面讲出来。

慢慢回头时，吴京将疑惑的眼神移到了王佳合的眼睛上，仿佛要读懂什么，却又极快地撤离了视线，重新落在了老者的脸上。

“师傅，您就别为难我了，在他们两个中，无论是人品还是玄功妙法，那都是无可挑剔的人，所以最终的决定权还是由您来定吧！”

深思了好一阵子之后，吴京终于说出了不应该说的话，师傅已经很明确地问到了实质性问题，而回答竟然是如此的敷衍了事。

他这样的回答是因为从王佳合的眼神里看到了急切，也明白了争夺的心意，所以，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说话，而得罪任何人。尤其不想因为说实话而冲撞了大师兄，那日后就没有好过的生活了。

哈哈！一声畅然大笑。

老者半仰着脸庞，抬手很自然很悠闲地抚了抚银色的长须。

“都说你心底耿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今日的言谈并非如此。你还是有很多顾虑，想说的话没全部说出来。”

他用平静如水的眼神，一直瞅着吴京，笑容没任何的变化，仿佛说这些话的时候，心情并没有随着言辞而发生改变，有点像是言不由衷的随便一说。

“师傅看准了徒弟的心思，有些话并不适合当面说出，有些话也许只是个人的见解，在如此重大的决定面前，绝对不能信口开河。”

吴京弓腰的姿势，越加的恭敬了。

这一段的说话，他好像是专门要澄清自己的秉性一样，虽然说得简单，却又带着一定的深意。一方面是想表明自己的个性，一方面却又仿佛要想师傅透露什么信息。

长风信听完二师兄吴京的说话，只是聚拢了一点点眉头，随之就立即舒展而开，净色的脸上并没有留下任何不悦神色。但是王佳合的神态就显得特别的焦灼，瞪着的眼睛里，不停地变换着眼神，时而焦灼，时而慌乱，忐忑不安似乎成了无法阻止的情绪聚变了。

老者保持着不变的微笑容颜，亲和的眼神从吴京的脸上扫过，跳开了长风信的冷凝脸庞，直接落在了王佳合的脸上。

“你身为玄空天道的道冠，又是玄空大法的大师兄，理应心中有数吧！对师傅的心思绝对了解得非常的透彻，何不当着师弟的面，说说你的看法，为师还真想听到与吴京一样的真心话。”

滚目移开视线时，老者轻轻地摇了摇头，慢慢地将视线落在了长风信的娃娃脸上，笑容似乎越加的浓烈了。

“师傅，您是想听到关于玄丹亲传的事情，还是想听徒弟分析道首的人选？”

王佳合向前迈了一步，弓腰作揖时，狠狠地瞪了一眼长风信。

本来就是一件事，可是在他忐忑不安的情绪中，竟然想成了两件事。从一开始，师傅就是在讨论着如何发扬光大玄空天道，三位新任道首的中必然有一个就是接受玄丹亲传人。不过，他说成两件事，那也是有着用意，更是想让两位师弟感觉到自己的不同凡响。

“随你怎么理解，我要听到的是真心实意的表述。”

老者不动声色地说着，语气显得有些急促。

在这个时候，王佳合根本就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更不应该似是而非地表现自己，话说多了当然是一种无法收回的尴尬，也是让听者恼火的显摆之举。

“玄丹亲传关系着道首在道内的威信，而道首又是玄空天道如何发扬光大的直接责任者，选择适合的人作为玄丹的接受者，那必须要具备以下两点，否则很难让众人心悦诚服。”

王佳合斜眼一视，偷偷地观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长风信。

他已经将重点对手锁定在了长风信身上，因为吴京很明确地表达了要退出玄丹亲传，所以唯一的竞争者就剩一个人了。这一眼的观察，并不是为了确认是不是自己的认为，而是想从表情呈现上，看到内心世界，做到知己知彼的有把握。

“你就别停顿了，一口气说完好嘛！既然是大师兄，那就应该向两位师弟做个表率，不能吊胃口的吞吞吐吐。”

老者收敛着笑容，陈色似乎悄悄地爬上了脸庞。

阅人无数的他，只听了几句话的时候，已经对王佳合的心思，有所了解，而且是把住了命脉一样的准确。但是，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直接纠错，更不想在当下做思想动员。

王佳合满脸通红，急急地收回视线，转正脸庞的时候，巨睁的眼睛里闪出了紧张的眼神。

“请师傅息怒，我不是在吞吞吐吐，只是缓了一口气。”

他紧张到了极致，这一次的停顿，还真是为了换气，因为心脏的剧烈跳动，已经让言语无法正常表达。

“拥有玄丹的人，应该是道内威望最高，玄空大法最精深的人。”

本来是想好了许多炫耀的言辞，但是因为师傅的突然插话，让王佳合没敢再说下去，只能草草收住了心思，停止了说话显摆的打算。

“依你之见，这次玄丹的亲传人选，在你们三个人当中，也只能是你自己了，别人根本就没资格。”

老者浑厚的断喊声戛然而止，本是鹤发童颜的神态，瞬间变得消沉冷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