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神情略为一惊,隆着的眉头渐渐地舒展了。
“难道你想哀求为师改变渡劫的结果?”
沉长的一声问话,老人家紧盯着长风信的眼神变得错愕了起来。
长风信坚定地连续点了三次头,最后一次点头之后,直接偏着脸庞,用最稚气的眼神迎住了老者的视线。
“信儿不仅要哀求改变结果,还要哀求师傅改变亲传玄丹的人选,其实,谁能成为新任道首……”
“第一个哀求为师可以考虑,但第二个哀求绝对不可能。”
老者断喊着打断了长风信的娓娓说话。
长风信被洪亮的断喊声吓出了惊色,偷偷退步的同时,毕恭毕敬地鞠了一礼。
“请师傅息怒,信儿不说了便是。”
他谨小慎微地轻声说完,继续着弓腰的姿势。
在师傅面前,虽然不像大师兄王佳合那么拘谨,也不像二师兄吴京那么小心,但恭敬之意长风信还是很认真的一直坚持着。
“难道你已经想到了不可能走出密室的那个人?”
突然中,老者压低了声音急急地问着。
长风信抬起了头,但没有挺直腰身,更没有变换恭维的站姿。
“说实话,信儿并没有想到,只是感觉绝对不是自己。”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翻转着脑页,对大师兄王佳合的所作所为清晰的回忆着,又对二师兄吴京的日常举动进行了沉思细想。虽然不能确定,但也有了大致的想法,只是不能在师傅的面前妄加评判。
老者不眨眼的盯瞩着长风信,认认真真地感受着长风信的心理反应,眼神渐渐地露出了喜悦神色。
好!一声浑厚得振动起了尘扬四飞。
“为师下定了决心,一定能让你们三兄弟走出密室,不过……”
老人家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长风信向前伸了一点点脑袋,将脸庞凑近了师傅的眼前。
“不过什么?难道师傅还有附加条件。”
他的轻声疑问,带出了心率加快的轻微颤音。
“这个人可以走出密室,但绝对不能活得太久,毕竟,他的人品与你的行为格格不入。”
老者微微一笑,明亮有神的眼睛里闪出了赞许的光芒。
“难道师傅要我最终做出处置吗?”
长风信没一点笑的意思,冰冷沉重的眼神,隐含出了拒绝的心思。
他虽然是猜了个大概,但绝对不想用自己的手结束那个人的性命,毕竟他是自己的师兄。可是,面对师傅的提醒,却又感觉到恐慌。
“时机由你来把握,具体起因也由你来分析决定,但为了玄空天道的发扬光大,你必须这样做,否则后患无穷。”
老者沉沉地说完之后,抬头仰视着密室上方的入口,断断续续地接着说道。
“为师原本计划去另外两间密室,但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老人家勾头时,用淡淡的眼神瞟了一眼长风信,立即转身背对着。
“师傅,这又是为什么?信儿确实不明白。”
长风信迈了一步,好像是要站在老者的侧面,却又更快地收脚退后,安安静静地站在了老者的正身后。
他不想因为师傅改变站姿而影响心情,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举动,破坏师傅想做的事情。但是,他已经猜到了师傅,可能在接下来的说话中,会提到更关键的话题。
“不去其它两间密室,是因为我知道了自己的决定非常的正确,已经没有理由试探。”
老者平视着眼前的石壁墙面,平静的语气仿佛没说话一样。
哦!轻轻的一声。
长风信抬眸瞅了一眼老者的背影,表情顷刻间陷入了沉重状态。
他想说话,却又找不到要说的话题,想表达自己的心情,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如果再接着问下去,有可能会惹师傅生气,不问又感觉没明白,所以才有了那一声的轻轻回应。
“两日之后,南楼月大将军会莅临道观,也会带来你最关心的消息。你走出密室的那一日,就是面见南楼月大将军的日子,所以,为师不得不提醒你,判别消息时必须要小心谨慎。”
老者的说话声音显得深沉而又沧桑。
这一段说辞,听着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但却深深地刺痛了长风信的心,也抖出了他不想回忆的往事。南楼月大将军是骊山氏帝国战功赫赫的精英人物,又是身居高位的显耀人物,却又是父王的得力干将加铁杆拥护者。很多疑团都出自他沉默不语,所以,对长风信来说有着无法割舍的敌意。
“师傅,信儿能不能不去见他?”
长风信暂钉切铁地说完,狠狠地咬了咬牙,仇恨的眼神顷刻间噙满了眼帘。
他想起了母后临终时的断续说话,也想起了姬妃的清晰告白,当然也明白那是隐晦的提示。可是南楼月的沉默不语,还有后来的卫军驱逐,让他确实没一点思绪了。
“不得无礼,必须去见,而且要放下所有的心里包袱,南楼月大将军并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老者悠然转身,抬起的手臂无力地落在了长风信的肩上。轻轻的几下拍打,似乎在安慰,又仿佛在提醒。
“为师阅人无数,南楼月确实不是你看到的样子,有些事情,有些人是无法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需要更长的日月去沉淀。”
老人家亲和的表情,温柔的眼神让长风信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是!信儿记住了。”
长风信脱口而出的答应着。
他虽然有着太多的理由拒绝,但看到师傅的表情,接触到师傅的眼神时,心中的万般仇恨竟然被化解得无影无踪。
“信儿,说了很多话,为师希望你能记在心间,用在行动,有好多话还没说完,但时辰不等人,眼下必须要开始渡劫。”
老者收声停顿的突然间,搭在长风信肩上的手猛然一挥。
轰隆,一声闷响,原石雕琢的禅蒲,沉沉地落在了长风信脚下。
长风信抬脚的同时,扭过了脖颈,低头俯视着禅蒲石块,心里猛然一悸,净色的脸变得苍白了起来。
“师傅,您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
他不知所措,却又不敢追问,只能回头紧盯住了老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