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信听着南楼月恳求的语气,瞅着那满脸的可怜神情,心里也是一阵心酸涌动。为了所谓的帝王永世,为了平稳过度帝宫的政权,牺牲那么多的顶级高手,确实有些过分的心狠手辣。
沉思细想使他的脸色也陷入了无尽的愁绪中,六十多名黑衣侍卫如果不尽数绞杀,将会威胁到抽梁换柱的六十多名道冕的生命。可是,全部绞杀又感觉不仅可惜,而且还在草菅人命,纠结与无法平静的心绪,已经让他局促不定了。
花秋月滑目瞅了一眼长风信满脸的苦容,心里很清楚其中的原委,但又想不出好办法。
“要不然就按南将军的意思,暂时关押在军营,只要平叛了帝宫的暗势力,王位继承顺利,即便是再放出来,也没什么大碍。”
她是用试探的口气,细声细语地表述着。
虽然她清楚这个办法并不高明,也没把握能够确保万无一失,可是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其它更好的解决办法。从帝宫里替换侍卫,本身就是冒着风险的举动,一旦消息泄露,导致的最终结果就不是六十名黑衣侍卫丧生的结果,而是更多数不清的人为止命丧黄泉。
长风信不动声色地继续着沉默不语,但眼神却游离在了花秋月与南楼月两人的脸上,仿佛在做着更细致地观察,也好像是等待着最后的决定,而自己的神情依然是那样的忧郁深沉。
南楼月因为听明白了花秋月的想法,脸上渐渐地释放出了一丝清晰的释然神态,只是因为长风信未说话的表态,而孤寂等待着。
时辰仿佛过得特别的快,转眼间已是夜幕微降的时刻了。
“陛下,要不然……”
“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别再有这样的称呼,就直呼我名字吧!”
长风信沉沉的声音坚定地打断了南楼月的说话。
“要不然就按照月儿说的那样,暂时将六十多名黑衣侍卫关押在军营,别伤及性命。”
他轻声表态之后,头慢慢地勾了下去。
虽然花秋月的想法保住了六十多名黑衣侍卫的性命,但是给潜入帝宫,完成暗势力的询查,以及之后的王位继承,却留下了不少的变数。这些变数才是长风信不敢轻易做出决定的关键,可是,即便是再次拖延下去,也想不出比这个办法更好的两全其美之法,所以只能如此这般地表态决定了。
时辰的神速流失,紧迫感在每时每刻地剧增不减。顺利进入帝宫,不仅要确保人员的安全,还要准备好如何藏身,很多紧急之事等待着一步一步的万全解决,时辰绝对不能耗费在某事一件上。
“老臣这就着手准备去,连夜完成风信交给的任务。”
南楼月改口之后,也许是因为不适应,还是因为想到了直呼名字的不忠,脸色腾一下暗红了起来。
就在长风信点头的那一刻,他急切地窜身站了起来,好像是做着要离开的准备,但脚步并没有迈开。
“南将军一定要记住了,守在父王正殿的所有黑衣侍卫,必须尽数调离。如果还有可能的话,最好将帝宫后院的御林军也换成你自己的士卒,这样更有利于暗中询查。”
长风信抬头很认真地瞅着南楼月,神情稍微有点平静之态。
依据他的想法,做任何事情都必须做到最好,想到更多不可估计的事情,绝对不能因为一时的粗心大意,而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进入帝宫从表面上看,南楼月是通过了姬妃的帮衬,实际上真正的内幕,谁也无法判断,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在使力。
虽然不能说是他对姬妃有多么的不放心,但至少在心里还是存有戒备,不可能一下子就彻底信服了。南楼月看着他张大的人,又是与师傅合谋过秘密的人,所以,在他的心里那就是最放心,最信服的人,除此之外,偌大的帝宫后院,仿佛没任何一个人能进入他的记忆。
南楼月紧盯着长风信的神情,沉思了良久之后,才移步站了直面面对,眼神变得镇定了许多。
“帝宫后院的御林军确实没法更换,但是,我可以打点一下,对于你们的行动稍微宽松一些。由于帝宫里可能有暗势力的存在,如果在同一时间替换那么多人,不仅会影响到秘密潜入,而且还会引起暗势力的绞杀,那样一来,我们的行动就越加的困难重重了。”
非常投地有声的话语,从南楼月嘴里喷发而出之后,长风信的脸上骤然间露出了淡淡的喜色,仿佛非常的赞同。
花秋月瞅着长风信的脸庞,又转眸融住了他的眼神,心里是想不明白的着急。南楼月是很明显地拒绝了他的建议,可是他却显得特别的兴奋,好像这样的反对特别的正确,又是早有预料到被反对的高兴。
就在她想不明白刚要开口的那一刻,长风信抿嘴一笑。
“打点御林军被调离好很多,还是南将军考虑的周到。”
长风信落声的时候,双手扶着盘膝前面的小木桌上,神态很轻松地缓慢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的时候,直接移目瞅着南楼月。
“南将军一定要记住了,明日深夜必定要去城门口,百十号道员突然出现在都城,会招惹很多眼球地。”
语重心长的提醒说话,长风信似乎隐含着什么深意,却又没能明说出来。话语停止的同时,脚步也就提前迈动了。
南楼月转身之后,紧跟在了长风信的身后,站到了厅堂的门口,向外迎望着昏暗的夜空。
花秋月虽然是莫名其妙的感觉,但是瞅着他们的背影,还是没能忍住地起身也跟了过去。
虽然她不知道他们在看着什么,又在想着什么,但是很明显地感觉到了,接下来的话题肯定是更惊诧的讨论,是更困难深重的绸缪,否则长风信不会先用满意的神情表露。
在她的记忆里,长风信的这种神态聚显,一定是有着用意的,不是为了让对方释然情绪,就是要让对方说出更直观的话语,绝对不只是简单的笑容呈现。
“风信,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明白一些。”
南楼月站在了长风信的左侧,沉压着嗓门很轻缓地问着。
被长风信几次的强烈反对,南楼月再也不敢用陛下两个字称呼了,虽然他心里清楚,这样直呼名字是犯忌的杀头之罪,但也是情理之中事情,毕竟长风信暂未继承王位。
长风信转过了平静的脸庞,瞅着南楼月的眼神,变得更加的温和了,似乎对南楼月的表现更加的满意了。
“我已经说过了,咱们之间没有什么该不该说的话,也无需征求我是否同意,只要您感觉有必要说出来的问题,都是咱们应该讨论的事情。虽然我离开帝宫六年之久了,但帝宫的生活习惯,我还是铭刻在心,绝对能帮到你。”
他用了最平缓的语气,又是最亲和的声调,真情意切地说着。
这一刻,宽大而又明净的厅堂里,瞬间洋溢起了和悦的气氛,仿佛是一家人的倾心长谈,又好像是至亲之人久别之后的重逢面对。
花秋月的脸颊上毫不忌讳地绽放出了笑容。
她为自己能够猜中长风信的心情,以及预料到肯定有大事的商量,而感到了无法抑制的骄傲。
“大王的病情已经到了恶化的地步,再也没可能恢复健康,问题是大王明知道身体欠安,却又久久未做出传位的举动,这让老臣真的很担心。虽然之前的隐秘谈话中透露出了要迎接风信移驾回宫,可是没有明确表态的幕后,不知道又深藏着什么样的结局。”
南楼月虽然是很沉稳的说话,但是言辞之间还是有着躲躲闪闪的隐喻,似乎并不想说得太直白。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虽然大王对长风信有过迫挟绞杀的举动,但血脉相乘却是无法割舍的亲情。南楼月不敢直白地说出内心的焦灼,就是担心长风信听到之后飙升怒气,而这样稍微隐含的表述,可以留足改口的机会。
按道理来说,帝王家的事情并不是一个做臣子要考虑的问题,但是,六年前的卷入,让南楼月已经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政权更迭风暴中,有些话,有些事,还真不是说放下就能置之不理的结果。
长风信深思了片刻,对于南楼月隐晦的说辞,倒是没一点要生气的样子。不仅不会生气,反而还表露出了赞赏的喜悦。
“不管南将军有什么样的顾忌,在我这里可以敞开心胸的无话不谈。父王迟迟未作出决定,那肯定是因为帝宫暗势力的胁迫,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小王子的缘故。”
他顿声之后,偏着头瞅了一眼花秋月接着说道。
“六年前我离开帝宫的时候,确实下定了决心断绝与帝宫的所有往来,一门心思地守在师傅身边,坚持做个堂堂正正的玄空天道道员。可是,南将军的出现,还有与师傅之间的秘密公诸之后,我不得不改变了决心,有了进入帝宫的想法。”
停止说话的时候,长风信从很远的深邃夜空中收回了视线,非常亲和地落在了南楼月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