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秋月的心绪早已被潇湘的离奇叙述搅得纷乱无章，根本就理不出头绪来，也无法选择是相信还是不相信，是与姐姐相认还是有待考证，因为爹爹绝对一言未提过自己还有个孪生姐姐。

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愁绪，眼神也变得无可奈何了。

长风信偏着头一直注视着花秋月，却只能是一脸的茫然无措。

死寂就在这一刻弥漫了整个厅堂，账房老翁静悄悄地搀扶着另外五个人慢慢地站起了身子，但并不敢有似乎的举动。

潇湘用沉冷的眼神落在了账房老翁的脸上，又很轻微地向前扬了扬下巴，示意着六个人立即退出了厅堂。

此刻，偌大的厅堂里，就剩下了三个人，孤寂似乎显得更明显了。

长风信从花秋月的脸颊上移开视线，急切地紧蹙了一下眉梢，紧闭的嘴巴猛然抿动着。

“既然实情已经说明白了，那么你又是怎么想的？”

他好像是很沉重的心情，又仿佛是非常着急的急迫，总之，此刻的脸色已经陷入了陈色暗布。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又清楚了师傅一年前的精心安排，他似乎想到了应该怎么做。而这样的问话，不仅是为了弄清楚潇湘的心思，还要筹划用什么样的话语，从南楼月的嘴里得到是不是杀害过潇湘与花秋月的亲生父母。至于花秋月是不是潇湘的孪生姐姐，似乎并没有必要去验真，因为今后的潇湘言行，就是最好的例证。

“我还能有什么样的想法呢！既然妹妹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我又是给道首有过承诺，那么我有选择的余地嘛！”

潇湘瞪了一眼长风信，语气显得特别的沉重。

并不是因为她已经到了无能为力的地步，而是让她看到了妹妹花秋月对长风信的痴情，也看到了长风信对妹妹的爱慕，所以才作出了如此的决定。虽然对老道首有过承诺，但谁有能真正为死人信守诺言呢！亲生父母的仇恨，那才是她不想放弃的真正想法。

“难道你能放下对南楼月的仇恨，与我们一起努力吗？”

长风信也学着潇湘的隐晦话语，问了一句模棱两可的问题。

他心里清楚，很多事情说得太直白，就没意义了，并不见得一定能有个满意的回答，毕竟人的言辞是受着情绪而变化不停。此刻的一言并非是彼时的结果，更不是所有人都能一言九鼎的信守诺言。但是，不问又显得自己有些草率，所以问话和回答问题，同样有着艺术性。

“绝对放不下，但至少不会就眼下而报仇心切，毕竟我还没有掌握到必杀的证据。至于能不能与你们一起努力，那要看你对我的认识，包括我妹妹秋月的态度。”

潇湘明眸一转，视线冷静地落在了花秋月的脸上。

长风信心里清楚，此刻在也没有自己要说话的机会了，因为姊妹俩之间有着太多的疑惑，当然花秋月的疑虑更多一些。

“我没什么态度，也想不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你。”

花秋月轻声说完时，缓缓地勾下了头。

她双手放在坐着的大腿上，开始了不停地互搓动作，似乎心里有着太多的问题，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咣当，一声闷响。

潇湘起身时一把扯过了条木长凳，直接摆在了花秋月的对面，落座时双膝竟然抵在了花秋月的双腿上，缓缓伸出的双手，仿佛情不自禁地举动，紧紧地捂在了花秋月互搓的双手上。

“秋月，我确实是你姐姐，绝对没有任何疑问。”

带着哭腔的一声诚恳表白，潇湘已经开始了哀求。

其实，谁都清楚，十五年前失散的花秋月只有三岁，根本就没多少记忆，到底是不是亲姐姐，对于她来说还真没法表态。如果不是潇湘一直生活在亲生爹娘身边，也同样无法在突然中多出一个孪生妹妹的相认事实。

花秋月慢慢地抬起了头，眼睛里闪着晶莹剔透的泪光。

她瞥着嘴唇，强忍着嚎啕大哭，却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能理解妹妹的心情，可是发生这些，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既然发生了，我们又能相遇，咱们应该庆幸呀！”

潇湘伸手抹了一下花秋月的泪眼，自己的眼睛里也满含着热泪。

花秋月猛然拨开潇湘的手，眼睛里闪出了怒光。

“既然我们是姐妹，那你为什么不在一年前，当着爹爹的面与我相认，却要等到爹爹离世的死无对证呢！”

“不是我不想相认，是老道首不让我与你相认。”

“你在骗我，爹爹那么疼爱我，绝对不会阻止我们是亲姐妹的相认。即便是爹爹真有那种做法，那你为什么不偷着与我相认呢？”

“为了给爹娘报仇，为了能尽快找到真正的凶手，也为了让道首帮我的忙，在我做出承诺之后的第三天，我答应了老道首动用玄空天道各个总舵，将我秘密押解到了南巢国。如果不是道首临近亲传玄丹之前的解禁，我绝对没能力如此快速的与你们相遇。”

“你不是有江南八怪的养父母背景吗？难道还能担心爹爹的要挟，有点说不过去吧？”

“从名义上我是江南八怪老抱头的干女儿，可是，大家都知道江南八怪的狡猾奸诈，即便是真知道了我陷入了困境，不一定能出手相救，还有，玄空天道是中州地界最大的玄门派系，江南八怪没可能因为我的事情招惹被灭的厄运。”

潇湘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已经聚满了愁云。

她是看到了亲妹妹的责问，又是因为想到了六年来江南八怪阴险毒辣的行为，而心里难受不已。如果不是一年前知道了妹妹花秋月的下落，不是玄空天道道首的建议，她早就死于报仇的心切了。

花秋月慢慢挣脱了潇湘的抓手，心里聚满了太多的疑惑，甚至还有些对亲生父母以及面前的姐姐产生了仇恨的心理。

“你能说清楚我为什么在三岁的时候失散嘛！”

许许多多的疑惑，已经聚满的仇恨，她不想再多问一句了，只是想听到为什么会是现在的这种结果。

潇湘被花秋月挣脱了双手的紧握之后，轻轻地摇着头坐直了身子，瞅着的眼睛里闪出了惊悚的眼神。

“我知道你对我和爹娘有着深深的成见，可是，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从身边失散。”

“没必要讲那些大道理，我就想知道，我是为什么到了玄空天道道首的手里，为什么十五年中没人找我。”

“不是没人找你，而是不知道你的下落，你怎么失散的爹娘没跟我说，但是，爹娘对你的牵挂确实真实滴！”

“好了，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也就不问了，你我是姐妹的事情暂且搁置，总有水落石出的机会。”

花秋月皱眉的同时，偏转脸颊，从潇湘的脸上移开了视线，骤然间眼神变得无限伤感地落在了长风信的眼睛上，仿佛要听到他的最后表态，或着是要看懂他的心思一样，不仅认真严肃，而且还是一眨不眨眼的举动。

“月儿，其实不管是什么原因，你们是姐妹的事实已经明确了，我感觉没必要纠结十五年前的事情经过，你们应该相认才多。”

长风信是没经过深思的劝导。

他心里清楚，如此的长相，如果不是孪生姐妹，根本就说不过去，而且潇湘也不会拿这种事情骗人，毕竟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就不担心她是为了报仇，想通过相认来骗取咱们的帮助嘛！再说了，如果相认了，我又该如何面对南楼月，是选择为亲生爹娘报仇呢！还是选择与你一起努力唾手可得的骊山氏帝国大好江山呢？”

花秋月又开始了满脸愁云的浮出，眼睛里也是满含着热泪的滚动，白皙的脸颊，因为剧烈的悲愤，而苍白了起来。

虽然是带着责问声的说话，却透出了她无法接受，又不好抉择的心理。一面是至亲之人的相认，相认之后就是报仇的心切；一面是报仇会威胁最爱之人的江山社稷，不报仇又是无情无义妄为人女的大不孝，如此的两难抉择，确实让她难受至极。

“月儿，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相认是必然的结果，绝对不会影响到咱们早就想好了的计划，而且姐姐潇湘已经做出了承诺，要跟着咱们一起努力。至于亲生爹娘的大仇，那是断然不能忘记的事情，不管是南楼月，还是另有其人，只要有确凿的证据，我一定会第一个动手杀人完成报仇的心愿。”

长风信突然之间的情绪聚变，说话的声音不仅沙哑了起来，而且语气也是局促不安，仿佛连正常的表述都显得错乱了。

他被花秋月的愁绪已经复杂的心理感染，心情也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愁绪之中。所以，说出来的话有点语无伦次，也没有清晰地表达出想表达的心情。

不过，在花秋月的心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到了长风信对自己的关心，是想着自己的真情流露，有这些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