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信恍恍惚惚地坐进了龙案,又不知不觉中被张顺与南楼月引导着做完了简单的登基仪式,根本就没任何意识地接受了文臣武将的朝贺,接着就被几十名侍卫,拥护着当庭换上了帝王新装。
而这一切的进行过程,长风信是麻木的神态,更是没意识的惊慌失措,如果不是南楼月的娴熟身手,还有太宰正沙雁的殷勤奔忙,确实料想不到结果到底是怎么样。
不过,简单的仪式过后,长风信倒是对正沙雁消除了不少的敌意,相反还感觉此人绝对是重臣,是父王没看错的适合人选,绝不是南楼月言谈中那个奸诈的小人。
“风信就不该不辞而别,即便是要退敌,那要说一声,让我找你找得好苦呀!”
姬妃等长风信坐正了身姿,脸上显出华容的时候,压低了嗓门,说着非常亲和的话语。
此刻,她心里最清楚,如果不尽早消除长风信心里的怨恨,那么日后绝无机会。而当庭表示亲和的用意,就是要所有文臣武将看到自己拥立长风信的诚心,更想让长风信看清自己的举动。
长风信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回应。
不是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面对着两班文武大臣,心里还真是非常的胆怯,又特别的慌乱。而姬妃的话语,却是最不好回答的话题,自己的不辞而别,并不是为了退敌,更不是为了逃离,只是在慌乱中做出的临时决定,所以想要说清楚还真是感觉到了言穷词尽,所以才保持着沉默不语的神态。
“对了,还有一事我必须说明白,希望风信不要误会。”
姬妃没等到长风信的回话,但是已经看到了长风信的微笑,所以提心吊胆的感觉,稍微轻松了一些。
她不能称呼长风信为大王,又不能尊称储王,情急之下,只能直呼其名。不过,她在心里也盘算过,直呼名字不仅体现了辈分,又显得亲和,不管怎么说,直呼名字就能表达一家人的意思。
长风信听着姬妃的说话,又看着温雅的举动,心里竟然感觉到了母后般的温暖,所以之前的所有不快和怀疑,就在这一刻被彻底驱赶着离开了内心世界。
“娘娘有话就直说,在我这里没什么该不该说的话语。”
急声说完时,长风信还是没忍住地点头微笑着。
此刻,他的整个心态,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清楚该怎么说,好像怎么说都是不太满意的结果。
“风信的贴身侍卫潇湘姑娘进宫后,我已经安排去收拾寝室了,所以并不在朝堂,等会儿便能见到她。”
姬妃的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但并不是很自然。
她急着要说出潇湘的下落,就是想表明自己并没有拒绝长风信继位,而且是从开始一直在做着这方面的准备,包括寝室的安排。
长风信不语时,却不停地点着头。
由于不清楚登基之后该怎么做,又不知道继承王位,成为大王该怎么说话,所以整个过程,他基本上闭口不谈的样子。
南楼月站在长风信坐着的正对面,有好几次想开口提议,但因为姬妃的插嘴而没有机会,当看到姬妃转身隐退之后,立即上前一步躬身鞠仪道。
“启禀大王,今日的朝议已过多时,文臣武将应该退出,请大王回后殿就寝,老臣还有更重要……”
“启禀大王,南将军说言及时,大王刚从征战的疆场回宫,理应早点就寝,微臣想单独跟大王禀明眼下的时局忧患。”
正沙雁急声打断了南楼月的慢声说话,直接讲明了要陪着长风信去后殿单独商议,这无疑就是在改变心境的套近乎,也是为了预防南楼月私下里告状。从眼前的形势看,长风信继承王位已经是不可能逆转的事实了,所以必须要在南楼月回报之前,将许许多多的事情转嫁出去,这样才能保住不被排挤,也才能化解反对继承王位的灭顶之灾。
“你俩以后就别争来争去了,又事一同来说,不分先后,也无需抢先,我也确实有点困了,其他人就暂且休息,你俩跟我来吧!”
长风信看到南楼月的怒视,又看到了正沙雁的皱眉冷对,心里确实很不舒服,又不好当着群臣的面发火,但还是没忍住地开始了自由散漫的说话,根本就没考虑自己就是大王,就是群臣的典范。
他说完之后,立即起身伸手时,抓住了花秋月的手臂,示意着跟在了侍卫的身后,向着后殿走去。
刚走了三步的时候,他有猛然回头扫视了一眼殿堂,又急声喊道。
“你俩杵着干嘛?还不随我而来,有好多事情我要找你们商议。”
一边说着一边招手示意着,全然不像是一国之君。
南楼月急奔的时候,差点被正沙雁推着搬到,好在有张顺的及时出手,才站稳了脚跟。但是,南楼月并不示弱,转身的时候,将正沙雁挡在了后殿进入的门外。
“太宰大人,我可是不下三次地警告过你,别做得太过分,否则,我将会想大王禀明你的所作所为。”
压着嗓门的警告声刚落定,正沙雁就非常急切地向前跨了一步。
“南将军,咱们同朝多年,谁也难保没有过错,在继承王位这件事情上,我虽然做得不是很好,但绝对没有私心杂念,不管是储王继承,还是小王子继承,对我来说都是一回事。所以,我恳求你,别在这件事情上,向大王嚼舌头,否则我也不会放过你。”
正沙雁也是压着嗓门的小声说话,但是紧盯着南楼月的眼神,却非常的毒狠,好像毫不忌讳地将心里愤恨挤出了双眼。
南楼月听着正沙雁变了调的说话声音时,猛然之间感觉有点似曾听过,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听到过。但是,这种压着嗓门的说话声,尤其是提到储王两个字的语气特别的耳熟。
他没说话,也没绕步,沉思细想中依然不忘记挡着门口,就是不让正沙雁进入。
突然,就在正沙雁低着头想猛冲的那一刻,南楼月的脑海里,很清晰地浮出了一组画面,那就是在姬妃的后宫里偷听时,有个没转过身子的背影,发出的说话声与正沙雁的话语完全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而且背影的样子,也是特别的相似。
这么一想的瞬间,南楼月真的明白了,原来跟姬妃定计策的那个重臣背影,就是正沙雁并不是别人。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并不可能取得证据,因为长风信已经继承了王位,正沙雁打死也不会说出真相。
“南将军,你这是想干什么?我的话已经说清楚了,如果要好的话,你我之间就不应该斤斤计较,更不应该揪着过去的错误,总想找机会收拾我,这样对你我都不好。”
正沙雁被南楼月挡在门外,焦急得连说话都带出了颤音。
可是他绝对没想到那次在姬妃的后宫厅堂里的说话,已经被南楼月辨别出来了,当然,他也不用担心南楼月会拿没有证据的事情说事,因为根本就没证人证明那一切是真的,姬妃也不会承认有那种事出现,所以,在他心里绝对没把那次的商议之事放在心上。
“太宰大人,你心里清楚大王驾崩之后,你到底做了哪些事情,而且所做的事情对继位的储王来说,是多么的不利。如果你做的那些事被现在的大王知道,你想想自己的后果会是如何的凄惨。”
南楼月继续着低沉的说话,而且是满脸的讥笑神情。
他此刻的心思,就是要提醒正沙雁,别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没人知道,当然,他也清楚自己知道的仅仅是少部分,也许只是冰山一角,而且还是没有确凿证据的妄加评论。但是,他也相信,就这样的边鼓敲打,一定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嗨嗨!一声冷笑。
正沙雁的脸上挂满了讥讽的表情,眼睛里也闪出了不以为然。
“你以为我会担心嘛!告诉你南将军,微臣虽然不是拥军之将,但也是手握朝臣大权之人,别以为你的那点心思我就猜不透了,因为我没做任何对不起大王的事,有也是为了骊山氏帝国的大局着想。不过,我倒是想提醒你,别以为六年前你做的那些手脚,就没人知晓了。”
更低的声调,更沉重的语气,一下子让南楼月的脸上,浮满了惊恐的表情。
与此同时,正沙雁的脸上不仅是讥笑满满,而且还多了两分的沉冷神色,似乎就在瞬间,掌握了重要的把柄。
“六年前的事情,我不想听,也不想提,我只希望太宰大人能有所悔改,辅佐大王治理朝政,别再做哪些无意义的事情了。”
南楼月稍微提高了一点声调,但说话的语气明显地微弱了。
他确实感觉到了底气不足,本来是想着迫挟住正沙雁,却没预料到反被对方胁迫住了。
“如果要想大家平安无事,那么咱俩必须精诚团结,必须同心协力,必须守口如瓶,否则那就是鱼死网破的结局。”
正沙雁很威严地说完之后,一把拉开了南楼月挡在门口的身子,头也未回地跨步迈进了后殿。
南楼月失神地仰着头,深望着屋顶,眼睛里激泄着懊悔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