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仔细的检查那些钞票的包装和捆扎细节,又打了几个电话,询问了一些混黑道的线人后,泰豪迅速弄清了事情的真相。
看来,这袋钱就是昨夜龙虎风云赌场被抢的现金之一。不知怎么的竟然被李镇皓搞到手。
这厮大概是害怕搬运的时候被监控拍到,所以绞尽脑汁想了个半夜从楼顶抛下,再悄悄将之弄走的方案。结果运气太霉,警方正在找他的麻烦,直接将他和钱给半途截获!
可是现在却有了一个难题。那就是卡桑尼已死,甚至龙虎门都被灭门,这袋钞票的事主已经没法寻找。可要是证明不了这袋钞票是赃物,那岂非只能将之“交还”给李镇皓?
泰豪的额头已经出汗。他也没料到,自己竟会无意中搞出乌龙。
事情要是这么发展下去,不但局长交待的“拿捏李镇皓使之配合善后”的指示无法达成,甚至还会“帮助”李镇皓合法的搞到一大笔钱!
到时候要是李镇皓反客为主,要求警方护送他将钱存入银行,这小子又该得意成什么样子?而自己岂非成了最蠢的蠢猪?
一想到这里,昨夜被李镇皓撞伤的鼻子又开始隐隐作痛。泰豪脸色狰狞,他暗下决心,即使需要担负风险,搞一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他也一定不能让李镇皓这家伙得逞!
但是,究竟要怎样才能让李镇皓得不了好处?泰豪点起一根烟,陷入沉思之中。突然他若有所悟,赶紧匆匆将烟掐灭,找来几个手下,让他们分头去找几个证人。
随即他自己通过查询内部资料,拨通了一个远在华国的电话号码。
华国永州市,天色还没亮,陈寒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白天时候,陈寒携同三女,先坐了四十多分钟的大巴到达乌塔堡国际机场,然后乘坐直达航班直抵永州。
一路旅途劳顿,回到别墅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四人就各自回房休息。哪知道陈寒还没睡到天亮,就有电话打扰。
陈寒随手抓过手机,一看居然是泰国打过来的长途电话。
他好奇的接通,一听之下,对方用流利的英语做了自我介绍,说他是芭提雅警局的高级警官泰豪,有件事想请陈寒提供帮助云云。
陈寒有些好奇。起初他还以为是关于龙虎门的灭门案,芭提雅警方破不了案,只好找他这个“最后目击者”询问线索。哪里知道泰豪说出来的却是完全不相干的一件事。
听完泰豪的长篇叙述,陈寒不由笑了起来。
他义正辞严的说道,“配合警方的工作,是所有守法公民应尽的职责。况且那袋钱确实是我遗失的,我十分感谢泰国警方替我找回失物。回头我一定会送一面锦旗给你们警局。”
芭提雅警局里,得到陈寒同意配合的承诺,泰豪精神大振。他将手中的半截香烟丢到地上,狠狠的用脚踩灭。随即大步的走回了审讯室。
审讯室内,李镇皓几句话就将泰豪逼得狼狈逃蹿,这让他极有成就感。此刻他的肚子叽里咕噜乱叫,他立刻指使记录员去帮点吃的。
尽管那人极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帮他给叫了份外卖。
李镇皓越发得意。他大口吃着泰国风味的外卖,一边考虑着呆会儿拿回钞票后,要不要指定那个泰豪警官护送他去银行。
想到泰豪在自己手下连连吃瘪,最终甚至要护送自己去存钞票,李镇皓得意得简直要飞起来。
这时候脚步声响,泰豪已经急步走了回来。
李镇皓一边悠然吃着“蝶豆花兰米饭”,一边戏谑道,“怎么样,找着钞票的失主了?要是你能找到钞票的失主,我不但立刻认罪,甚至还能将龙虎门灭门案都给你破了!”
本以为这句话一说,泰豪的脸色一定会变得极为难看。甚至严重的话会失控到出手打人。那时候李镇皓就成了受害者,警局方面对他更要使劲赔着小心,以免被他控告。
哪里知道,泰豪居然一脸沉着,就象完全没听到他说什么似的,拉开椅子慢慢坐了下来。
“李镇皓!”泰豪用华语大喊了一声。李镇皓被吓了一大跳,一口饭吃得呛到,几粒米被他从鼻孔中十分难受的咳出来。
“干……干什么?”李镇皓十分生气,“你故意惊吓我,造成了严重我精神伤害,我不排除向你索取精神损害赔偿,你就等着赔钱吧!”
“这个好说。”泰豪笑容可掬,用十分平和乃至称得上客气的语调从容说道,“李镇皓先生,我要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就在刚才,我们已经找到了钞票的失主!”
“什、什么?”李镇皓失控的叫了起来,“这、这不可能。这袋钞票绝对不可能找得到合法的失主!”
“哦,这么说,你承认自己也不是这袋钱的主人了?”泰豪心情大好之下,思路格外敏锐,一下子就找到了李镇皓话中的破绽。
“不不不,我……我的意思只是说,你不可能找到除了我以外,对这笔钱能出具合法拥有证据的失主。这笔钱当然是我李镇皓的。从前、现在、将来,都是我不容置疑的合法财产!”
“我的看法却跟你很不相同。我认为这笔钱并不属于你。它有不容置疑的合法主人——尽管来源并不十分光彩。但它的所有权是完全可以得到证明的!”
泰豪笑得十分得意,就象一只看到猎物落入陷阱的老狐狸。
“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的手下刚才询问了许多龙虎风云赌场的前职员,他们一致证明,这笔钱是华国的陈寒先生在赌场中赢到的。尽管赌场并不合法,但这无碍于钱的归属权!”
泰豪一边说,一边慢慢的展示了一系列证词。都是书面文件,上面有签字,有指印。李镇皓尽管看不懂泰文,但他相信泰豪不至于在这种地方造假。一下子,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所以现在问题很明白了。这笔钱是陈寒先生从赌场中赢到的。但他在回酒店的途中,突然得知卡桑尼劫持了他的朋友,情急之下他丢开钱袋,先去救人。而这袋钱却被你捡到!”
泰豪目光咄咄逼人,语气不容置疑,逼视着李镇皓说道,
“你捡了钱之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将之先藏到了酒店的楼顶。随后在昨天夜里,你做好准备后,打算将钱从楼顶扔下,用车运走。只可惜,天网恢恢啊!”
“现在我们并无证据证明钱是被你抢走或是偷走。但即使钱是被你偶然捡到,你不归还,仍然犯了侵占罪。鉴于数额巨大,这个罪名足以让你坐上三五年牢!”
李镇皓汗如雨下。事到如今,他知道再不见风使舵,那就真的会有麻烦缠身了。
这个泰豪明显是嫉恨在心,出于报复的心态,倒贴钱也要证明这笔钱属于陈寒。现在他已经将证据链弄得十分完整。对抗下去,自己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无奈之下他紧咬牙关,强笑说道,
“警官真是会开玩笑。我只是在楼顶上玩耍,偶然看到一只袋子,想拉上来看看,结果失手让它掉了下去。要是这样也能算成侵占罪,那就太可笑了!”
“原来这样啊!”泰豪笑得一脸灿烂,“本来呢,要想我们警方不起诉你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据说失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要想我们帮你,你是否该替警方做点什么?”
李镇皓能考上永州大学,当然不是智障。一听这句话,他就知道真正的戏肉来了。他皱着眉头,小心的问道,“能不能先提示一下,警方需要我协助调查什么案件?”
“不不不,警方并不需要你协助调查什么,只是需要你配合一下,声明某些东西并非事实,纯粹是你虚构出来耸人听闻的,明白吗?”
“声明某些东西不是事实?”突然之间,李镇皓完全明白过来。他惊讶道,“你们是想让我证明,龙虎门被灭门那些照片都是我伪造的吗?”
“恭喜李镇皓先生,看来你的智商还是及格的。不然我就真的很难与你交流了!”泰豪皮笑肉不笑的鼓了鼓掌,“你的照片给我们造成很大被动。所以只有请你息出面去否认它们!”
“要是我不干呢?”李镇皓的脑筋急速转动起来,“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一个陷阱。一旦我承认照片造假,你们一转身就把我抓起来治罪?”
“这就需要你自己使用智慧来判断了。总之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们合作。而我们承诺绝不对你的假新闻给予追究。二则是跟我们对抗,那样的话……”
泰豪冷笑一声,“以警方现在的证据,完全可以用非法侵占罪甚至偷窃罪对你起诉,你就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
泰豪成竹在胸,因此根本不屑对李镇皓给予逼迫。他安稳的坐在椅子上,静等李镇皓自己做出决定。
李镇皓紧张的开始权衡。要是不配合芭提雅警方,凭自己跟这个泰豪的私仇,李镇皓相信对方一定会公报私仇。那么警方的证据,是否足够以非法侵占罪或者盗窃罪起诉自己?
李镇皓审慎的思考后,很沮丧的认为,恐怕已经足够了!
现在他已经知道,警方早就在跟踪他,对他的举动一清二楚。甚至可能偷拍了大量照片或是视频。
对他准备车子和工具,打算从屋顶上将钱丢下去然后运走的事实,证据链已经足够完善。
随后李镇皓不论是在酒店中还是审讯室中,做的事、说的话,都在不断加强这一证据链,那就是——他在急着运钱!
凭着这些,加上泰国人的“主场优势”,将他成功定罪不要太容易!
而反之,伪造一条新闻,即使他们事后翻脸不认帐,仍然要治罪,通常也只是行政处罚一类的,远远构不上刑事犯罪。
即使真的判他有罪,那些未经验证就刊发出来的媒体同样也脱不了身。警方肯定不会狂妄到得罪这么多媒体!
所以李镇皓经过反复辨析,充分权衡之后,无奈的点头说,“好吧,我跟你们合作。但首先,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个书面的不予起诉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