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须男子一连摇头。张翔龙表面上吃着包子,实则竖起耳朵听着。小李哥和陈二郎都是凌州城有名的美男子,每次上街都会引来众人的瞩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实在让人好奇。
中年男子轻声道:“他们现在都成了干尸,据说是被妖怪吸干了阳气。别的都不打紧,我那侄儿也是个翩翩公子,天黑以后千万别让他出门啊!吃饭防噎!走路防跌啊!”
张翔龙心下吃了一惊,谁也不会想到两个美男子就这么离奇的死了。他极是勉强地喝下一口豆浆,以最的快速度吃完了包子。
张翔龙排出铜钱,放在桌子上:“老板结账!”
高记私塾课间,马家驹自从得了《遏云腿法》每天都要翻上一遍,看得十分入迷。卷首第一句话是,练成遏云十二腿,纵横江湖谁能对。遏云腿法据传是列子所创,《庄子》曰,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陆机《要览》又曰:列子御风,常以立春归于八荒,立秋游乎风穴。是风至,草木皆生,去则摇落,谓之离合风。
马家驹看着一旁无精打采的徐公凌,问道:“公凌,这套《遏云腿法》真的是列子创的吗?我要是练好,我也能御风而行吗?”
徐公凌懒得回答,迷迷糊糊地说道:“家驹,列子御风而行,说不定就是因为练了《遏云腿法》吧!你知道列子御风而行的故事吗?”
马家驹一脸茫然:“不知道啊!你说说吧!”
徐公凌迷迷糊糊地讲起了故事。
列子拜壶丘子为师,与伯昏瞀为至交好友,尽其力学习他们的技能。学会了凭虚御风后,就很高兴的乘风归来,造成了一时的轰动。
有个尹生想学列子御风而行的绝技,就住在列子家,很认真的做事。尹生一再恳切地央求,可是列子总是默然不理,最后尹生实在没有了耐心,便愤然离去。
几个月后尹生又回来了。列子问:“为何去而又复返呢?”尹生说:“我知道自己太急切、太鲁莽了。”
“以前我以为你很通达,所以未跟你多说”,列子平静地说,“自从我拜壶丘子为师以后,经过了三年的磨练,心中不敢有是非念头,口里不敢说利害得失,才勉强赢得老师多看我一眼而已!五年以后,我变成了另一种心想是非、口言利害的心境,才勉强博得老师会心的一笑。”
“七年以后,已经达到从心所念而无是非对错,随口所言而无利害得失了,老师才要我跟他并席而坐。九年以后,任由我心中所想,口中所说都不会涉及是非利害了。那时只觉内外如一,体光通明,可以把眼睛当耳朵,耳朵当鼻子,鼻子当嘴巴,都没有差别。于是心神凝聚,形体消释,骨肉融化,不知不觉随风飘浮,忽东忽西,最后我也分不清是风乘我,还是我乘风了。”
列子问道:“而你现在拜我门下为弟子,却怨愤不满,你的身体天地都不会接受,四肢任何部分都无法载动,又怎能飘浮起来呢?”
徐公凌讲完故事,感觉心力交瘁了:“故事讲完了,你自己去悟吧!让我睡一会。”
张无音看到眼睛里全是血丝的徐公凌,暗想:“公凌看来一夜未睡啊!难道昨天有情况?”
马家驹见徐公凌趴倒了,对着张无音问道:“无音,公凌刚刚说的什么意思啊?”
张无音摇了摇头:“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他反正就是让你好好练。不要老想着练成之后的事。公凌说过,这套腿法不比他的家传剑法差。练成之后,你全身上下都是腿。”
马家驹惊道:“有这么厉害啊!我以后一定好好练,我也要文武双全。”
张无音点了点头:“这套腿法你练是最适合不过了。公凌专攻剑法,你专攻腿功,我练暗器,各有所长。”
马家驹问道:“公凌为什么不练暗器呢?”
张无音笑道:“公凌这类人只喜欢面对面和人家对砍,他的三招剑法都是最简单的杀招。挡不住就会成为剑下亡魂了。而你不喜欢和人正面相抗,适合偏门抢攻。”
马家驹又问道:“那翔龙呢?他和公凌是一样的吗?”
张无音答道:“翔龙是攻守兼备的,但是不能像公凌那样一招解决战斗。公凌的剑如果杀不了别人,死得就是自己。”
马家驹吃了一惊:“不会吧?”
张无音肯定地点了点头:“事实就是这样,他的徐风剑法只攻不守,必须尽快战胜对手。而翔龙的战狂鞭法是攻守兼备的,但是没法快速解决战斗。”
马家驹点了点头:“那我这套腿法怎样呢?”
张无音笑道:“你这套腿法一定要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马家驹有些不解:“这套腿法不应该正面对敌吗?”
张无音呵呵笑道:“这得看人。你即使练了徐风剑法,也不会像公凌那样速战速决。公凌即使练得是战狂鞭法,还是会尽快解决战斗。是本性影响武功,而不是武功影响本性。”
马家驹听明白了:“无音,你说得很对。但是我们也是有所选择的,比如我们都不会去学公凌的徐风剑法。我们所选择的,也是自己想要的。”
张无音表示赞同:“家驹,这次你说了句明白话。每个人都会选择最合适自己的武功。每个人都会选择自己想要的路。正如你想要考状元,我们却无意功名。”
马家驹念道:“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我只有这一条路走,不成功,则成仁。”
张无音叹了口气:“我们的路还很长,千万别太执着。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马家驹答道:“我只知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张无音劝道:“家驹,人要有自知之明。”
马家驹不说话了,他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考个状元让别人看看。
张无音暗想:“家驹我希望你不要想当然,即使是我们之中天赋最高的公凌,也可能中不了举人,别说状元了。不是我想打击你。”
快到子时了,徐公凌听到刘氏的呼声,翻窗溜了出去。此刻他心乱如麻,脚步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那片小树林。夜风微冷,徐公凌不由咳了一声,他站定在草丛中,四下张望着,只盼着能见到颜如意。徐公凌想起右手的掌心雷,摊开一看,颜色淡了许多。
徐公凌暗想:“糟糕了,我昨天流汗太多了。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影响。”
“小兄弟,贫道就在附近,妖怪正往这边来,你看好机会发雷打妖。”徐公凌听到了茅小正的声音。
徐公凌没有说话,连着点头三下。
“呼”的一声,树林里妖风骤起,从空中降下来一个长发飘飘的姑娘。徐公凌定神望了过去,这不正是那天找他要糖炒栗子的姑娘吗?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妖怪。
女妖看见徐公凌,不觉爱欲恣恣:“小哥,咱们又见面了。世间最美的相遇不就是久别重逢吗?”
徐公凌冷冷问道:“我的朋友呢?她在哪里?你说话要算话啊!”
女妖迎了上去,摸着徐公凌的胸膛:“哎呦!小哥!她要是知道你这么关心她,她肯定乐疯了。放心,她好端端地在我家里,毫发无伤。今晚你就从了我吧?”
徐公凌推开她的手:“我必须看到她没事,你先带我去见她。我说话向来算话的。”
女妖笑道:“好好好!看不出来,你这小哥,脾气还挺大的呢!奴家这就带你去见她。”
女妖一个公主抱,抱住了徐公凌:“咱们走了啊!”
徐公凌被一个女妖这么抱住,感觉真是不寒而栗。他也没有反抗,他只想快点见到颜如意,如果颜如意有事,他会内疚一生的。
茅小正看着徐公凌被抱走,暗想:“这孩子,我在这里布了法阵,只要抓住了妖怪,还怕救不了人吗?”
不一会儿,徐公凌就被女妖怪抱到了妖洞里。
女妖嬉笑道:“小美人!你看看你的小情郎来了呢?现在就在我怀里。”
徐公凌看见颜如意被捆在柱子上,很是心疼,他冲了过去就要解藤条。
颜如意并没有什么大碍,她笑道:“没用的,我咬都咬不开,你能解开吗?”
徐公凌眼中闪出泪花:“如意,你没事就好。”
颜如意嘴角露出丝丝笑意:“谢谢你还关心我!”
徐公凌揉着眼睛:“我能说我昨晚一夜没睡吗?我害怕你被她吃了。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颜如意问道:“我要是被她吃了,你会怎么办啊?”
徐公凌正色道:“那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女妖摸着徐公凌的脸:“小哥哥,你舍得打我吗?奴家问你,我和她谁好看?”
徐公凌推开女妖的纤纤玉手:“你再好看,心也是黑的。”
女妖怒道:“我的心是黑的,你们男人才没一个好东西。你现在因为她长得有些姿色喜欢她,如果她有一天容颜逝去了,你还会在乎她吗?”
徐公凌厉声道:“如果我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其他就都不是问题。喜欢一个人,可以没有理由。不喜欢一个人,可以有一万个理由。”
女妖指着徐公凌:“你喜欢她吗?你愿意为她死吗?”
徐公凌望着颜如意:“如意,是我不好。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我欠你的,一定会还给你。”
颜如意也哭了:“傻瓜,谁要你还啊!你就不该来,让我死在这里算了。”
徐公凌恳求道:“把她放了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女妖摸着徐公凌的下巴:“小哥,你这就洗洗和奴家圆房吧!”
颜如意吼道:“徐公凌,你要是和她圆房,我现在就咬舌自尽。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女妖脱下了徐公凌的外衣:“小哥,让我看看你的身体。”
徐公凌拦住她:“我自己来!我除了白些,也没什么好看的。”
颜如意怒道:“要不要脸啊!你这个贱女妖!”
女妖淫笑起来:“乖乖!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和我圆房,不知道你是什么感觉?是不是生不如死啊!”
女妖一把抓住了徐公凌的左乳,捏揉起来:“哇!小哥哥,你的胸好硬啊!不枉我相中你。”
徐公凌一脸愁苦,暗想:“掌心雷还在我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
女妖拉住徐公凌:“走啊!跟奴家一起洗个鸳鸯浴。”
徐公凌打开右手,对准了女妖面目,只见掌中射出一道闪电,轰向女妖。女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只见她的双眼化成了绿色的血水,鼻子也被烤焦了,她乌黑的长发顷刻间变成了白发。原本摄人心魄的一张脸,变得狰狞起来,甚是骇人。繁华易落,韶华易逝,美丽的东西往往也像流星一样短暂。
女妖骂道:“卑鄙无耻的小人!如此害我!我跟你没完。”
茅小正从天而降:“妖孽哪里逃!茅山派茅小正在此!”
女妖高声骂道:“竟然还请了帮手!真不要脸!”
茅小正飞出两张黄色符纸:“接我定妖符。”
定妖符飞了过去,女妖却不见了。只见茅小正被无数的头发丝缠住,动弹不得。
徐公凌急忙上前:“道长,你没事吧?”
茅小正忙道:“别过来,这妖怪的头发有妖毒。没想到是个头发精。”
茅小正念起咒来,他的桃木剑飞出剑鞘,砍断了层层头发。
徐公凌望向茅小正:“道长,烦请你救我朋友。”
颜如意心道:“一口一个朋友,我在你心中,就只是朋友吗?”
茅小正拿起桃木剑,轻描淡写地一劈,藤条就断了。
徐公凌急忙上前轻轻拥住了颜如意,喜极而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颜如意抱怨道:“你怎么才来啊?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很害怕啊!”
徐公凌苦笑着:“我在外面,为你担心,不比你在这里更难受啊!”
茅小正干咳了一声:“可惜让这妖怪逃了。按理说你的掌心雷打在她面门上,她不可能还有余力啊!”
徐公凌摊开手掌:“道长,我出汗太多,你给我画的掌心雷,起码淡了一半。”
茅小正掐指一算:“这原本怪不得你,这妖怪命数未尽。也怪我小觑于她了。”
徐公凌问道:“道长,这头发精厉害吗?”
茅小正答道:“怨念极重,很难消灭啊!”
话音刚落,只见徐公凌轰然倒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