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凌累得不行,只好一个金猫步,窜到树上:“燕大哥!我缓缓,你来试试。”
其实这独角犀牛的攻击,对燕长风根本没有任何威胁。但这犀牛的抗击打实在太过强悍,拳打脚踢,刀剑剑刺,完全没有效果。燕长风看到独角犀牛的鼻子里冒出热气,一记重拳打了过去。
这一拳打上去,独角犀牛瞬间失去了原本的骄横,鼻孔里流出血来。
徐公凌惊问道:“燕大哥,你这是什么拳啊?这么厉害!”
燕长风微微笑道:“我这就是最寻常的一拳,徐兄弟,这犀牛鼻子软得像棉花。你们可以试试。”
马家驹一听这话,一招“行云流水”追击上去:“让我试试!”
马家驹一招飞腿踢了过去,一脚正蹬在牛鼻子上。这独角犀牛瞬间跪在地上,鼻子完全凹了进去。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委屈地像个娇小姐。
南宫如玉见着独角犀牛哭了,有些同情:“马哥哥,你把犀牛给打哭了。”
徐公凌此时还在树上:“家驹,我们这么多人打它一个,它心里肯定很委屈。交给你了!差不多就行了!人与犀牛,和平相处啊!”
南宫如玉拿出手帕,过去给这独角犀牛擦血:“乖,不哭了。不哭了。”
徐公凌跳了下来:“如玉,小心点。”
南宫如玉并不在意:“我看它没有恶意,都是无音哥哥,先用飞刀打它的。”
徐公凌点了点头:“也对啊!无音,你好端端地干嘛用飞刀射它啊?”
张无音龇着牙:“公凌,如果我没记错。好像是你让我试试的吧!”
徐公凌回想起来:“我也没让你用飞刀射它啊!好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剪不断,理还乱。”
南宫如玉摸着它的头:“乖,你快回家吧!”
徐公凌见着犀牛没了敌意,运起真气,给它疗伤。不消片刻,这独角犀牛的鼻血就止住了,鼻翼也凸了出来。
燕长风看到徐公凌强足的真气,暗自叹道:“我自小习武,苦练内功。但二十四岁才达到如此内力,没想到徐兄弟竟比我提前了六七年。”
独角犀牛冲着徐公凌和南宫如玉点头,仿佛是在感谢他们。
燕长风望远处一看,前面跑过来几十个独角犀牛,结成冲锋阵型。
张无音大惊失色:“公凌,你快看啊!”
徐公凌看到对面来了那么多独角犀牛,也是大惊:“先别动手,能讲理,先讲理。不行我们就绕路走。”
徐公凌举起双手,面带微笑,走向犀牛群。这面前不少独角犀牛都比他摔过的那只高一倍,俨然都是庞然大物。长角的怪物,往往不吃肉。徐公凌鼓足勇气站到了这群犀牛面前,用温和的目光望了过去。
这时候,那个被徐公凌治好伤的独角犀牛,跑到一只大独角犀牛边上,叫了几声。过了一会,大犀牛叫了几声,这群独角犀牛便让开了道路。
徐公凌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大家放心过来!”
徐公凌弯腰向犀牛群作揖:“多谢!”
五个人安全过了第一道关卡,张无音看着地图,此刻已经走完了三分之一,也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妖怪。徐公凌总结出两条金句,第一句是能不打就不打,能打也不打。第二句是不能打也得打,打了就能打。马家驹一路上看到各种花花草草,不免心猿意马,他完全被这美景陶醉了。燕长风迈着矫健的步法,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十分警惕。南宫如玉吹起笛子来,给众人解闷。
行不多时,正听见狗熊凶狠的咆哮声。
燕长风在塞北徒手击杀过黑熊,对这吼声熟悉不过:“各位小心。来了一只大黑熊!”
只见一只高八尺的大黑熊像人一样,直挺挺地跑了过来,瞄准了马家驹。
马家驹拔出双刀:“今个中午,咱们烤熊掌吃啊!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后面什么来着。”
徐公凌见马家驹已经拔出了双刀:“家驹,这只黑熊让给你了。”
马家驹急道:“别啊!公凌,你得过来帮帮忙啊!”
徐公凌笑道:“我把《孟子·告子上》念完再说,你顶不住,还有燕大哥呢!”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避也。如使人之所欲莫甚于生,则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使人之所恶莫甚于死者,则凡可以避患者何不为也?由是则生而有不用也,由是则可以避患而有不为也。是故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非独贤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贤者能勿丧耳。
徐公凌背完这段话,语重心长地说:“其实能不能背这段话不重要。大丈夫立身天地之间,当知道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决不能为了得到某些东西,不择手段,失去自己的仁义之心。不要管孟子说什么,听徐子的就行。”
南宫如玉听徐公凌通篇背出来,赞道:“公凌哥哥,好棒啊!反正我不会背。”
张无音排出几十根牛毛针:“公凌,家驹这快不行了。他身上一点内功都没有,挨上一下就得见彩了。”
燕长风见马家驹暂时没有危险,便静观其变:“这不是普通的黑熊,难为小马兄弟了。”
马家驹倒是砍得过瘾:“没关系,这次给我单挑。”
马家驹和黑熊怪足足斗了三炷香。这黑熊怪的力气很大,尤其是熊掌的力道,威猛无比,一掌就能拍断一棵树。不过黑熊怪的防御力比独角犀牛差远了,身上已经被马家驹划了几十刀了。马家驹打得很聪明,他并不和黑熊怪正面相抗,一直是偏门游斗。黑熊怪一出手,他就闪开。一旦找到空当,立马进去砍上两三刀,砍完就撤。燕长风只觉此等打法实在有些无赖,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金蜂乱点芯!”马家驹出了一记快刀杀招,只见双刀刀尖出好像幻化出了成百上千的大金蜜蜂,扎向黑熊怪心窝。黑熊怪心口连着中了无数刀,扎得像个蚂蜂窝子,立时血流如注。
只见那黑熊怪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再也无力起身。
张无音收回几十根牛毛针:“好啊!家驹干得漂亮,你要是徒手能赢他,我简直要拜拜你了。”
马家驹收起双刀:“徒手我不行啊!能砍死它就不错了。走吧!还有多少路途啊?”
张无音笑道:“还有最后一段路,我们就能过关了。战魔峡谷比我想得要轻松!”
“家驹小心!”只见那倒地的黑熊突然朝马家驹扑了过去。马家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黑熊怪扑倒在地,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燕长风架开双掌,打个十字,左掌中一条冰龙涌出,那阴寒无比的掌力完全打在了黑熊怪的面门上。黑熊怪被这掌力震飞,重重撞在岩石上,熊脑爆裂,满地都是脑浆。
南宫如玉捂住了双眼,尖叫起来。
好在不多时,这黑熊怪就凭空消失了。徐公凌拉开南宫如玉的手:“如玉,那黑熊怪不是真的妖怪。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不信你看。”
南宫如玉仔细一看,果然面前什么也没有:“嗯!公凌哥哥!这黑熊死得好惨啊!”
马家驹叹了口气:“南宫姑娘,难道你想看我被黑熊怪拍死吗?”
南宫如玉不停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黑熊好可怜啊!”
张无音先迈开脚步:“走吧!我们眼前看到的东西,从来都不是真实的。我们最真实的东西,都藏在自己心中。”
冀州,李青丝家中。
自从正月初二与徐公凌分开,李青丝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小岚只觉得李青丝这段日子,一直神不守舍的,终日只是在发呆。小白并不喜欢李青丝,但是它很通人性,知道徐公凌要它留下来,关键时刻好保护李青丝。李青丝时常看着那块白玉锁,愣愣出神。她担心徐公凌下山后,还是忘不了那位颜姑娘。
李青丝突然对小岚说了一句:“小岚,我想去一趟凌州城。”
小岚不太明白:“小姐,好端端地你怎么突然要去凌州城啊?”
李青丝答道:“徐郎还有一个娘亲在凌州,我想把她接过来住。”
小岚直言不讳:“小姐,上次徐公子他们住到家中。外面就传出不少风言风语!小姐,你可要三思啊!”
李青丝全不在意:“小岚,你说徐郎到了凌虚宫,会不会遇到比我更美的姑娘?”
这回小岚没说实话:“小姐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他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
李青丝忽然笑了:“小岚,你是哄我开心的吧!那天他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啊?”小岚从来没听李青丝说过。
李青丝心里甜丝丝的,喜道:“他说要八抬大轿来娶我。不管是真的假的,我都很高兴。”
小岚透露出一件事:“小姐,有句话我想跟你说。”
李青丝眉头紧锁,问道:“什么话?”
小岚想起那天徐公凌单独嘱咐她的话,欲言又止。
李青丝急道:“小岚,有话你就说啊!”
小岚嗯了一声:“徐公子走得时候说,三年五载,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小姐若是心有所属,不必等他,但可与他人成婚。只要把东西交给谢前辈保管就行,他必定真心祝福,决不埋怨。”
李青丝回想起徐公凌对她说过的话:“徐郎和我也是这么说的。他心里一定是希望我等他的,但是他又不想耽误我。我把长发削去,就是为了告诉他,此生我只等他一人。此生我只嫁徐公凌!”
小岚轻轻叹了口气:“小姐,你怎么这么痴情啊!自古多少痴情女,坠落红尘终化魂。”
李青丝忽然问道:“你觉得马家驹怎样啊?我把你许配给他好不好?”
小岚只是摇头:“我只想跟着小姐!还不想嫁人!”
李青丝摸着她的头:“傻小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是没相中马家驹吧?”
小岚托着腮帮子:“小姐,徐公子是真心对你的。但是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我只希望以后我喜欢的男子,也能真心地爱护我。”
李青丝答应一声,吐气如兰:“徐郎,你在外面要是朝三暮四,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快到午时了,五个人走在战魔峡谷之中。
徐公凌一连打了三四个喷嚏,清水鼻涕直往下淌:“天哪!是谁在诅咒我啊!”
南宫如玉递来一块布,给徐公凌擦鼻涕:“公凌哥哥!你快擦擦!面条都下来了。”
张无音笑得最开心:“公凌,你这是前世作孽太多了。善哉善哉!”
马家驹在最前面东张西望:“报!徐老大。方圆百里之内,小将尚未发现敌情。”
张无音摆手大笑:“得得得!家驹,等你发现敌情,敌人都到眼面前了。”
燕长风走在最中间:“不知道最后会遇到什么妖魔?”
五个走到一个平原地带,但见天边飘过一朵乌云,乌云中一把巨斧劈了下来,霸道的斧风划过大地,开了一道大裂缝。乌云中一个怪物从天而降,甚是吓人。
南宫如玉躲到徐公凌背后:“公凌哥哥,好像有妖怪!这妖怪长得真是难看啊!”
张无音大惊道:“这不是刑天吗?”
马家驹也骂道:“凌虚宫还让不让人活了,连刑天兽都放出来了。出题的人,真是该被千刀万剐。”
据《山海经·海外西经》当中记载:“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於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相传刑天本是炎帝大将,与黄帝争夺神位,展开了一场厮杀。结果刑天失败,被黄帝砍掉了脑袋,成了“断头将军”,黄帝把刑天的头颅埋在常羊山。失去了头颅的刑天并没有死,也没有屈服,他以双胸为目,以肚脐为口,满面笑容,双手挥舞干戚,欲与黄帝再决胜负。
干就是盾牌,戚就是长斧,刑天象征了一种不屈不挠的战神精神。
徐公凌见这怪物,也是无头之怪,左手握着盾牌,右手握着长斧,点了点头:“这是凌虚宫历练门下剑仙的刑天兽,不可轻敌啊!”
凌虚宫,无相殿。
执务长老见刑天兽从天而降,也吃了一惊:“执政师兄,他们能战胜刑天兽吗?我记得几百年前,我来凌虚宫三年了,还是打不赢刑天兽。”
执政长老笑道:“那是你,我当时一年半,就能打死一只刑天兽了。”
执务长老不太相信:“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执政长老得意地说道:“好仙不提当年勇啊!现在老仙我也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执务长老想起刚到凌虚宫三年后,在战魔峡谷与刑天兽一战。当时他二十八岁正当壮年,仙法在同门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他拿着仙剑,便去挑战刑天兽。谁知刑天兽出手非常干脆,一招山崩地裂斩,不光砍断了他手中的仙剑,还让他足足卧床一月有余。
刑天兽拥有毁天灭地的能量,至少得是二品散仙,方能与之过上几招。
执务长老叹了口气:“老了老了,如今年复一年,总是在回忆过去发生的事。这一切都仿佛尽在眼前一样。我们也曾努力过,也曾奋战过。到现在我才明白,我不过是在原地踏步,我最想得到的东西,其实我原本就拥有过。奈何情深缘浅啊!”
执政长老问道:“执务师弟,本老仙听说你上山之前,曾经有一个未婚妻啊!”
执务长老流下一滴泪水:“曾经她让我选择,我选择了凌虚宫。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只想选择她。她是我愿意用一生守护的人。”
执政长老也叹道:“师弟,我们如今都成了仙人。有些东西,你该放下了。”
执务长老答道:“放不下的东西,总归是放不下的。”
执政长老也回想起陈年往事:“师弟,当年我觉得凡尘俗世就像一个笼子,困住了我。现在我才发现,我在另一个笼子里,插翅也难飞。呵呵……岁数大了,说话也糊涂了……”
徐公凌过去只是在传说中听过刑天兽,没想到今日真的见到了刑天兽,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马家驹刚刚与黑熊怪一场恶斗,体力消耗殆尽,但他无视这眼前的刑天兽,毅然决然地亮出了双刀。张无音掏出身上所有的暗器,想着大不了和这刑天兽拼了。
燕长风看着地面上的裂缝,便知这邢天兽比独角犀牛和黑熊怪,加一起都厉害。燕长风不敢掉以轻心,准备与刑天兽决一死战。
这刑天兽攻击性极强,嗜血好杀,不挥战斧砍死对手,决不罢休。只见这刑天兽,又跳到空中,举起开山长斧,劈了下来,正是一招山崩地裂斩。
这一招惊天地,泣鬼神,只见斧头上冒出熊熊烈火,闪电从斧刃处射了出来。这巨斧以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向五人发起了至刚至猛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