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
惨叫连连!
徐公凌和水中月都听见了惨叫!
徐公凌觉得这种惨叫声,莫过于男子剁老二。
水中月觉得这种惨叫声,莫过于女子生孩子。
徐公凌只觉得应府中的寒气,瞬间把自己冻透了。阴冷的清风,似乎正在吞噬他心中最后的小火苗。水中月紧紧抱住了徐公凌的胳膊,眼神中尽是惶恐。女子如水般至柔,当恐惧与黑夜降临,水中月已在战栗中僵硬。
水中月率先问道:“徐公凌,你听见了吗?”
“虽然鄙人没有顺风耳,可鄙人也不是一个聋子。”徐公凌伸出小手指掏着自己的耳朵。
水中月环视四周:“徐公凌,还有两只鬼在哪里啊?”
“就在府里!别害怕!我有天眼,任尔妖魔鬼怪,也决计逃不过我的法眼。”徐公凌用左手拔出了仙木剑,右手轻轻搂住了水中月。
水中月感受到了徐公凌手臂的温暖,安心许多:“那我们一起去驱鬼啊!”
徐公凌看到了应府之中的厉鬼的真元,忽然笑道:“走!在应府的东南角上。还是个女鬼!”
应府,应大官人小妾内室。
袭琴披上了一层薄纱,她全身曼妙的曲线依然若隐若现,露出雪白的肌肤和高耸入云的巫峰,比起原先的一丝不挂,多了一番摄人心魂的魅力。
应平捂住了自己的下体,疼得嗷嗷直叫,他惊呼道:“啊!救命啊!你根本不是人!你是个女妖怪!救命啊!”
袭琴狞笑起来:“应平,你才知道我不是人吗?我早就和你说了,我是女鬼,是你不信。”
应平的阳锋已被袭琴连根绞断,两腿间的鲜血止不住地流。
袭琴指着应平,大笑起来:“应平,记住这是你应得的报应!我变成厉鬼,就是为了找你报仇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算准了日子,今天正是吸干你阳气的黄道吉日。”
应平恳求道:“不要杀我啊!不要杀我啊!你要多少银子,我都可以给你。娘娘一定要绕我一命啊!”
袭琴冷笑着,露出了一张脸:“你如今知道求我了。下贱的孬种男人!你就是死上一万次,也偿还不了你的罪孽。还记得这张脸吗?”
“啊啊啊!你是阿芳!你来找我索命了!”应平吓得尖叫起来。
阿芳原本是个良家少女,姓秦,芳名阿芳。她肌肤雪白,国色天香,是佳人中的佳人,美女中的美女。她出身富农之家,家中有二十亩水田,每年三四月都会在水田里栽秧苗。
有一天,阿芳卷起裙子,在水田里栽秧,正遇到出门游玩的应平。应平穿戴华丽,英俊潇洒,一双桃花眼在她白皙的大腿和白里透红的脸上扫视不停,盯得她十分羞涩。
她身边的女伴小蝶告诉她:“阿芳,这是应府里的应二官人应平,是个登徒浪子。你可要离他远点,他是个偷鸡摸狗的老手,和她苟且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尤其那个妓女柳如芸跟他好得分不开,他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银子,你千万别上他的当啊!”
阿芳听了点点头,可心里不知怎么总是惦记着他。
第二天阿芳倚门小立,应平从她跟前经过,瞥见了她竟像掉了魂似的,站在那儿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她看。阿芳的爹妈正好出来,见了他忙客气地打招呼:“应公子,怎么不进来坐坐?”
“好,好!叨扰了!”应平求之不得,忙答应着走了进去。阿芳便也跟着进去了。
应平跟她爹妈唠着话,心思却在阿芳身上,不住用眼睛瞟着她。阿芳羞红了脸,和他交换着目光。阿芳要下地栽秧,应平边说要一同前去。谁知应平看到一个僻静之处,当即扒掉了阿芳的衣服,把阿芳压在草地上,强行要了她的身子。
天色已晚,应平把阿芳送到了家门口。阿芳竟悄悄地竖起三个指头,又指了指窗外。应平是个惯经风月的盗花贼,岂会不懂?知是约他三更天从窗户翻进去。
是夜,月光昏暗,四周静寂,阿芳轻轻把窗开了,早就等在外面的应平翻了进来。阿芳拉着他到了自己的房中,两人来不及说调情的话,便躺在了床上,颠鸾倒凤起来。一直到五更,她才依依不舍将他送出窗外。窗外有棵歪脖子树他可以踏在墙上偷偷出去。她爹妈竟一点不知晓!又一晚应平又来了,给她带来了两件金首饰,把阿芳欢喜死了。
他们偷情了整整两个月,终被隔壁做炊饼的武老头发觉,于是他们的丑事传得沸沸扬扬。阿芳父母的脸面丢尽,便白天黑夜地将她关在屋里,把窗户也钉死了。阿芳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应平却有办法,他半夜时分偷偷来到她家窗前,用手指捅破窗纸,对着洞口学几声猫叫。这些日子阿芳一直睡不好觉,竖着耳朵听动情,知是应公子来了,忙蹑手蹑脚起来,到窗前。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情人,她止不住伤心落泪。应平如此这般地教了她一番。
次日上午,阿芳便高一声低一声地呻吟起来。她爹妈以为她生了病,害怕了。
“我要死了,死了!”她装着有气无力地哼着。她爹妈忙去请刘郎中来。刘郎中把了脉说:“你女儿得了郁闷之症,须让她到外面散散心,不然病重了就难······”她爹妈听了急了,只得让她外出散心,但要小蝶陪着。
其实是应平买通刘郎中,叫他这么说的。到了外面,阿芳像一只飞出牢笼的小鸟,四处乱走,小蝶怎能看得住她?她趁去茅房解手时溜之大吉!应平在附近接应她,两人竟远走高飞了!
在外面他们确实过了一段自由自在舒舒服服的日子。阿芳想应平家里有的是钱,便肆意挥霍尽情享受。她不懂得“坐吃山空”这句话,很快带出来的钱快用完了,已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应平没有赚钱的本事,又吃不起苦,只能对着屋顶长吁短叹。一天他的赌友韩老四来找他,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说:“你呀——放着眼前的摇钱树,却不会用。”
“什么摇钱树?”他不解地问。
韩老四偷偷指指阿芳:“这不是?美得像天仙般的女人,卖到妓院何愁千两银子不到手?”
见应平犹豫不决,韩老四骂他:“守着她能当饭吃?有了钱还怕找不到漂亮的女人?”应平想想也对,便下决心要将阿芳卖了。
于是他央求韩老四:“四哥,你在这里的熟人多,就帮我找个买主吧。”
“好,包在我身上!”韩老四拍着胸脯答应。
很快阿芳被卖给了金楼妓院一位姓龚的老鸨婆,应平得到了二千两银子。他诳骗阿芳去河上泛舟,到了一个叫沉宝桥的地方,引她上了龚家河边的水阁。阿芳撩起丁字帘,见里面鬓影波光,别有雅趣,不禁走了进去。
“唷,来了个小美女!”好多女子都拥过来瞧她,“啧啧”称赞。她回身找应平,哪还有他的身影?
“来这儿有啥不好?有吃有穿有玩,强那傻男人千百倍!”她知道自己被骗卖了,止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
这时龚鸨婆过来劝她:“你看看我这里锦衣玉食,就是叫你跑也未必肯呢!”
说着拉她到房内,只见帏帐华丽,被褥鲜艳,是她平身没见过的。接着龚鸨婆打开箱笼,拿出新衣服给她换上,还帮她梳理发髻,带了金钗,这才对她说:“来这里的人都是富家公子,你能讨得他们的欢喜,何愁不大把大把地给你金银?恐怕这间房内也堆不下!”阿芳听了她这番话,心里不免有了几分无奈。众姐妹也都来相劝,她终于安下心来。
阿芳沦为妓女后,她的名字很快传扬开了,妓院门口车马如云。她把自己的身价定得很高,不是有钱的子弟决不轻易接待。那些漂亮的公子哥们,被她掉了魂迷了窍,千方百计要找她寻欢作乐,就是她瞒天要价也顺依她!这样就是最吝啬的男人,也会把衣袋掏空,甚至倾箱倒柜在所不惜。
有位从边关功成凯旋的将军,腰缠万贯,想得到一位娇美女子侍候身边,听得有人称誉阿芳,便前往妓院,一见阿芳便被她艳丽的容貌迷住了,竟白天黑夜在她房里缠绵。这还不够,他还带她去杭州西湖,游览了六桥、三竺、狐山、岳庙等胜地。许多官员来拜见将军,见他带着家眷,送了许多首饰金银,阿芳全收下了。
将军在阿芳身上不知花费了多少钱,最后想纳她为妾,她坚决不肯,说非正室不嫁!将军家里有结发妻子,只得忍痛与她分手,两人不欢而散。
阿芳有了钱就买了两名使女,过着奢侈豪华的日子,还在莫愁湖边买了一处别院,真可谓在妓女里成头名了!她还继续接客,遇到称心如意的郎君便招进来欢娱。在这同时,她又崇尚风雅,学习琴棋书画,引来许多文人墨客。她便在别院里设下盛宴,款待他们,猜拳行令,赋诗联句。文人学士中也有贫困的,她就出钱资助他们读书赴考。
这样阿芳的名气越来越响,尤其她的侠义之举人人称颂,大江南北传为佳话。她人变得清高起来,一些无名之辈不在她眼里,她看上的就几个出类拔萃的人物,故难免得罪些人。
正应了“乐极生悲”这句古话——噩运砸到了阿芳的头上!有位太尉,和一位显宦,都是平时吃过阿芳闭门羹的,这会儿身居高位,操着生杀大权,嫉妒那些名流在阿芳那里寻欢作乐,便思谋要做了阿芳!
这天阿芳正在别院里跟几个风流才子吟诗作对,饮酒当歌,突然闯进两个公人,二话没说,把一根铁索往她脖子上一套,拉了就走!“慢!”一位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儿,拍案而起:“怎么蛮不讲理套了人就走?罪名总给讲一个吧——”
“窝藏盗贼,聚众赌博!”公人说完便拉着阿芳出了门。
“阿芳,别怕,我们会救你的,总不见得天下没个讲理的地方!”公子安慰她道。可衙门哪有百姓讲理的地方?公人把阿芳押到大堂上,太尉便审讯起来:“嘟!一个下贱的妓女竟敢窝藏盗贼,聚众赌博?来啊——给我夹起来!”
“大老爷,小女冤枉啊——”阿芳叫起屈来。当她抬头认出是那太尉时,心里说坏了!那狗官分明是公报私仇!她娇嫩的皮肉怎受得了如此官刑,几次昏死过去。
太尉折磨她身子不说,还把她家里财产统统抄没入官,把她的别院也卖了。为了偿还官衙索要的“脏款”,她只得把自己卖给了妓院。可怜阿芳重新抱起琵琶,寄人篱下,过着卖笑的生涯。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经这摧折,她大不如前,失却了往日风韵,残存几分姿色,遭到老鸨的白眼。她受了惊悸加上悲痛忧郁,终于酿成重病,没几个月便呕血数升,离开了人世。
阿芳拍着应平的脸,大笑起来:“应二官人,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啊!”
应平急忙求饶:“阿芳,当时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我也很后悔啊!看在我们当年的情分,你就放过我吧!我还给了你爹娘五百两银子,你就绕我一命吧!我如今已经是个废人,再也不能享受天伦之乐了。”
阿芳冷笑着:“我要一口一口咬下你身上的肉,咬足一千口。我生时发过毒誓,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阿芳的头发四散开来,原本洁白的皓齿变成了尖锐的獠牙,应平大叫一声,吓晕过去。
“妖孽!休要伤人,凌虚宫弟子徐公凌在此!”徐公凌一脚踹开了房门,冲了进去。
徐公凌看见应平大腿间的鲜血,倒吸一口凉气,暗想:“应二官人已经被她骟了,估计蛋都没了。这女鬼真是狠毒!”
徐公凌急忙镇定心神:“你是鬼妓吗?传说鬼妓是妓女死后化成的厉鬼,下体里长着刀片,专门引诱好色男子上钩!”
水中月也跟了进来,她看到光膀子的应平,急忙捂住眼睛:“徐公凌,他怎么什么都没穿啊?”
“小月,哪凉快哪呆着去,这是一个鬼妓,不好对付。”徐公凌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手。
水中月觉得有些头大:“徐公凌,你不是凌虚宫的剑仙吗?连个女鬼都对付不了吗?”
徐公凌问道:“中月,你看这女鬼是不是应大官人的小妾?”
水中月躲在徐公凌的身后:“好像是,怎么突然变得龇牙咧嘴的?”
徐公凌正色道:“府里还有一只鬼,你快去保护应夫人,这个女鬼交给我来对付。”
水中月点了点头:“恩!徐公凌,你要小心啊!”
徐公凌笑道:“有你水神医在,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别管我要诊金就行!”
水中月施展“玄女神行”,瞬间就消失了。徐公凌望着眼前的鬼妓,找不到出手的最佳时机。这鬼妓的身法比他要快,一阵阴风吹过,屋内的蜡烛就熄灭了。徐公凌虽有天眼,却不能夜视,蜡烛一灭,他开始莫名的恐惧。
“小剑仙,这是我和应平的恩怨,与你无关。你何必多管闲事?”阿芳问道。
徐公凌环顾四周:“他已经被你骟了,我不能见死不救!你能放他一马吗?我不想因为救一个人,杀一只女鬼。”
阿芳冷冷说道:“好狂妄的小子!我被他卖到妓院,被千万人骑。你说我不该找他报仇吗?”
徐公凌答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要置人于死地呢!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啊!”
阿芳怒道:“世间男子皆薄幸,总是佳人醉不成。你们男子没一个好东西!我先杀了你再说,小童男!”
徐公凌见屋内狭窄,只好退到外面:“女鬼姑娘,不要逼我出手。徐风剑起,神佛无对!”
阿芳的指甲突然暴长起来,足有六尺剑长。
徐公凌闭上双眼,感受风的流动。
阴风呼啸,声声加急。
徐公凌已然与风融为一体。
徐公凌发觉背上有一道疾风袭来,他转身一挥剑,“咔嚓”一声,就砍断了三根指甲,剑尖直对阿芳的咽喉。
“我说了,我不想伤你。”徐公凌的仙木剑是妖魔鬼怪的克星,能克制低阶的妖鬼。阿芳不过修炼两三年而已,法力远远不如徐公凌。
阿芳的指甲又长了出来,缠住了徐公凌的仙木剑。谁知阿芳竟把仙木剑往自己这边拉,徐公凌不想伤她,只好撒手撤剑。
“啊!”徐公凌只觉右手背火辣辣地疼,仔细一瞧,手背被阿芳的指甲划了一道口子。
阿芳得意地笑道:“小童男,你中了我的毒,还要再打吗?”
徐公凌暗想:“没办法了,我只能用仙术了。我是一个剑侠,也是一个剑仙!虽然这么做,有点小题大做了。”
徐公凌伸出左手,指着阿芳:“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住手吧!不然我保证你会形神俱灭的!”
阿芳怒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老娘非要剁了你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