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州城,凌烟山庄。
李青丝拜入凌烟山庄掌门甄佩门下学艺已快三年了。凌烟山庄只收女弟子,还得是才貌双全的女弟子。即便凌烟山庄打杂的女学徒,一个个也长得十分水灵。李青丝在这里认识了不少姐妹。
酸辣姐妹和她关系最好,也是她的同门师姐。大师姐甄披霜是甄佩的义女,功夫最高,绰号“至毒”。二师姐陈楚楚,说话总是一股酸味,绰号“至酸”。三师姐贾天娇,绰号“至辣”。凌烟山庄的武功偏重轻功和奇门武器,门下女弟子从外表上看,没有一点习武的痕迹。
李青丝在这里练成了凌烟四十九剑,深得甄佩的赞许。一年又一年,她还是在等徐公凌过来接她。李青丝拜入凌烟山庄门下习武,主要是不想离徐公凌太远,徐公凌已经成了仙人,她也得多学一门技艺。
凌烟山庄最厉害的东西是各种炸药,子母霹雳弹,掌中雷,流光弹,火鸟等等,一颗掌中雷足够炸死一窝武林高手。李青丝很快学会了各种炸药的制作,练成了飞针和剑法,成为了甄佩的得意弟子。
这天李青丝坐在湖边,呆呆地望着水面,仿佛看到了徐公凌的身影。徐公凌昨日用传音镜告诉她,要带高先生的女儿高小冰前往南极冰宫拜师学艺。李青丝心里隐约放心不下,担心徐公凌和高小冰有了不该有的感情。
徐公凌回来之后,李青丝每天都要和他说一会话,她发现自己对徐公凌已经越来越依赖了,甚至想要乞求他的关心。李青丝发现徐公凌可以一连半月不和她说话,但是她每天都要和他说话才能放心。
李青丝只好拿起传音镜:“相公,你在哪里?出凌州了吗?”
徐公凌很快就答道:“娘子,我早就出凌州了。小冰体内的寒气只是被我暂时压制住了,并没有根除。我送她到南极冰宫去学艺,才能安心啊!高先生已经疯了,师娘过世了,高家就剩下这一个女儿了。家驹和无音都要外出了,无音他爹说我们是江湖败类呢!家驹要去江城赚钱,无音要去扬州做画匠,只有我一人留在凌州闭关修炼。等相公回来,再闭关二个月,我就去凌烟山庄接你。八抬大轿来接!”
李青丝喜道:“不用你八抬大轿,人来就行了。说真的,我还真舍不得离开师门。师父和师姐都对我很好。”
徐公凌忽然有些哀伤:“我又何尝想离开凌虚宫呢!实在是万不得已啊!相公偷学了掌门才能修炼的《天罡罩》,留在凌虚宫,不是天雷加身,就是五马分尸。相公也得和你说清楚,我如今只是凌虚宫的弃徒。你拜入凌烟山庄门下,自然有豪门公子青睐。相公也不想耽误你……”
李青丝心里非常失落:“相公,为什么你要这么说!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懂吗?凌烟山庄的女弟子大多被贵公子相中娶回家中,但是我不会和任何人走的。我一直在等你啊!还是你在凌虚宫有了新欢?都知道你拜入了玄牝殿门下,玄牝殿只有你一个男子,你是不是勾搭上了哪个师姐?”
徐公凌听了直皱眉:“没有,真没有!在凌虚宫里不是修炼,就是外出历练。我那些师姐的年纪都能做我祖母了,要转弯了。后会有期!”
李青丝心里觉得非常委屈,每次徐公凌总是突然结束对话。李青丝此刻心急如焚,想着徐公凌竟然说还要闭关两个月,再来接她,就暗暗垂泪。如果徐公凌真的思念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来接她了。
李青丝的眼泪顺着脸颊滴到了湖里。贾天娇看到李青丝独自流泪,便笑嘻嘻地站到了李青丝面前。
“青丝师妹,谁欺负你了啊?你怎么又哭了啊!哼哼!”贾天娇在李青丝面前摇头晃脑。
李青丝一脸委屈:“我相公明明已经回了凌州,他竟然还要闭关二个月,才来接我。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来拜师学艺,无非是不想荒废年华。如果他心里真的有我,一回到凌州城,他就应该来见我一面吧!师姐,他是不是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贾天娇怒道:“如果换做是我丈夫,他敢喜欢别的女人,我直接把他那东西剪了。不过说真的,我也听说了。徐公凌已经被凌虚宫除名了,师妹我们凌烟山庄可是名门正派,你完全可以找个名门望族,何苦要跟徐公凌啊!”
李青丝摇摇头:“择一而终,至死不渝。当时他在赌坊赢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那时候他还不是剑仙,每天晚上都要练一千遍家传剑法,他是个善良而坚韧的人。我手里的仙剑也是他给我的。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贾天娇笑道:“我的好师妹啊!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看的娇妻,我还去凌虚宫学艺干什么啊!一天和你来上三次都行啊!”
李青丝羞道:“师姐,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啊?”
贾天娇捏着李青丝的脸,笑道:“我要是有你这样的,从白天到黑夜,至少大战三百回合啊!”
李青丝羞愧难当:“师姐,该去练功了!”
……
马家驹和张无音本来已经决定要走了,但是斟酌再三。张无音决定留下来等徐公凌回来,反正他有飞剑在,随时可以飞到扬州,随时也可以飞回凌州。曾经他们怀揣梦想,想要出人头地,没想到了兜了一圈,回到了起点。
马家驹前往江城找活干,面上说是异乡有前途,其实主要是在凌州找不到事做。张无音叮嘱马家驹,一旦有事一定要用传音镜通知大家。马家驹身上没有多少银子,好在有飞剑,不用搭多少路费。
张无音说道:“家驹,现在我们都是凌虚宫的弃徒,以前学的那些法术,千万不要在人前卖弄,以免招来杀身之祸。出了凌州城,到了城郊,你可以御剑飞往江城。快到江城的时候,下剑步行。以后你就叫马三吧!”
马家驹默默点头:“无音,我知道了。我不能一直呆在凌州小城里,我要到江城干出一番事业来。你也早点到扬州做画匠吧!扬州比我们凌州强上十倍,你一定可以的。当年我们跟着公凌去凌虚宫,到头来不还是一无所有吗?”
张无音哼了一声:“当年如果不是公凌带着你去凌虚宫,你现在就是一个屁。不要怪我说话难听,如果不是他凑钱给你,你连拜师礼金都拿不出来。”
马家驹被说得哑口无言:“无音,我走了。帮我和公凌说一声,有事到江城找我。我要在江城赚钱,买地盖房,娶妻生子。”
张无音暗想:“家驹想得真是简单。凌州城的地你都买不起,凌州城的房你也盖不起。一个没有路子的外乡人,想在异乡站住脚,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张无音低下头:“家驹,我就不送你了。我还得回家洗衣服!”
……
青州,狂刀门。
张翔龙成功请来了菩提寺的援兵,圆尘手持释厄剑,以不动明王咒,诛杀五千地狱门残兵。一百零八棍僧个个以一挡百,与狂刀门兵马前后夹击,打得地狱门连连败退。最终地狱门残兵大多被菩提寺和狂刀门生擒,地狱门交了大量赎金才赎回了五万残兵。
蛇王帮一见菩提寺援兵来临,于是全军退回兖州,十万大军烟消云散,不见踪影。四邪盟军围攻凌虚宫,凌虚宫伤亡惨重,四邪盟军也元气大伤,都需要休养生息。本来他们想趁机吞掉狂刀门,却没想到菩提寺僧兵来援,不但没有抢到钱粮,还折损了数万人马。
张翔龙又来到东郭酒肆买酒吃肉。张翔龙请来援兵有功,大将军莫云端赏赐了他黄金百两,张翔龙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于是请他麾下的十个什长吃饭。这个十个伯长原先都是前锋营的刺头兵,如今做了什长,都是张翔龙的左膀右臂。
一什什长江东游身材魁梧,善使一杆蛇矛,人称“小翼德”。
二什什长钱岱君好吃懒做,善使两把汉剑,人称“贪吃剑”。
三什什长邱藏云刚毅果断,善使一把单刀,人称“刚毅刀”。
四什什长莫孤烟神出鬼没,善使一对匕首,人称“一溜烟”。
五什什长林云影疾走如风,善使弯月飞刀,人称“飞刀林”。
六什什长柳剑心剑法高超,善使一把拙剑,人称“寒心剑”。
七什什长韦克夫力大如神,善使双把板斧,人称“大力韦”。
八什什长王纯良鞭法无常,善使牛皮长鞭,人称“鞭无常”。
九什什长杜天任拳脚过人,善于踢打摔拿,人称“霸拳杜”。
十什什长冷鸣风英勇无畏,善使斩马大刀,人称“大风刀”。
王纯良跟在后面,望向钱岱君:“岱君,大将军明明赏了伯长黄金百两,伯长怎么请我们到小酒肆来吃饭啊?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钱岱君小声说道:“你不知道啊!伯长暗恋酒肆老板的女儿小红很久了。据说他刚来的时候,就芳心暗许了。”
江东游喝道:“抓紧吃饭吧!据说云门山上出现了一群狐狸精,专门勾引成年男子,前锋营里要安排一个伯去诛灭狐狸精呢!但愿不要让我们伯上,光让牛拉磨,不让牛吃草,谁能受得了啊?”
柳剑心笑道:“伯长说不定看到狐狸精貌美,把这边的小红都忘了。”
林云影和莫孤烟的轻功最好,每次他们二人都要比比谁先到。后到的那个人,什么话都别说,先喝三大碗酒。莫孤烟酒量一般,喝下两大碗往往就头昏脑涨不行了,林云影倒是能喝二斤烧酒,喝个三大碗完全不是问题。
张翔龙看到正在买酒的东郭小红,喜道:“小红,安排一个圆桌,一共十一个人,要最好的酒,最好的菜。”
东郭小红应道:“翔龙哥,听说你孤身一人杀出重围,请来了菩提寺的僧兵,要不然城中百姓可就要遭殃了。今天这桌菜,我们不要钱,你们随便吃。”
张翔龙急忙摇头:“这不行!你要是不收钱,我就不吃了。可以便宜点,但是不能不收钱,传出去对我们狂刀门影响不好。”
杜天任暗想:“原来伯长喜欢的是东郭小红啊!其实也不是特别貌美,相貌姣好而已,怪不得喊我们到这里吃饭。”
张翔龙看到东郭小红就很高兴,东郭小红非常聪明,每当他失意的时候,总会善言相劝。张翔龙买了一块玉,一直想要送给东郭小红,但是他总是张不开口。张翔龙担心东郭小红并不喜欢他,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张翔龙想起徐公凌的话:你想要赢得一个姑娘的芳心,唯一的办法是让她喜欢上你。你如果自己先动了心,就等于先输了。张翔龙承认自己已经输了,他已经喜欢上了东郭小红,只是没有勇气和她说。
张翔龙这次鼓足了勇气:“小红,这是我给你买的玉……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东郭小红看到张翔龙手中的玉蝴蝶,疑道:“翔龙哥,你为什么要把玉蝴蝶送给我呢?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啊!”
钱岱君却拿过玉蝴蝶,放到东郭小红手里:“小红,我们伯长对你有意思。你就收下吧!他心里一直喜欢你,只是不好意思说。他不敢说的话,我先替他说了。以后你们生了孩子,可得认我做干爹啊!”
张翔龙叱道:“岱君,你可别吓着人家。小红,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当时看到这玉蝴蝶,觉得你戴着一定很好看。”
王纯良嚷嚷起来:“抓紧上菜吧!为了吃这顿饭,我早饭和中午饭都没吃。”
韦克夫哼了一声:“纯良老弟,你也就这点出息了。现在咱们好歹也是什长啊!”
众人落座,先喝了一杯酒。
邱藏云小声问道:“伯长,这次去云门山降妖,是不是我们伯去?美女狐妖至少修炼了百年以上了,我们一个伯前去降妖,岂不是白白送死吗?是不是车骑将军李平川搞得鬼?”
冷鸣风小声说道:“传说狐妖只需修炼五十年就能变作妇人,而美女狐妖则须有百年道行。能修炼千年的狐妖少之又少,差不多已达到神的地位,故称为天狐。狐仙在修炼时,同时在口中炼一种丹珠,持有丹珠的人,会得到天下人的爱恋,故称媚珠。据说云门山上有一只妖狐口中是有媚珠的。”
杜天任点了点头:“杀狐妖不是目的,应该是要那颗媚珠。如果那狐仙口中有媚珠,至少也得有五百年道行了。单凭我们一个伯前去,恐怕有去无还啊!”
柳剑心突然念出《梦游天姥吟留别》: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
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
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列缺霹雳,丘峦崩摧。
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柳剑心厉声道:“伯长,你知道我背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吗?”
张翔龙微微点头:“剑心,我也不想去云门山,军令如山,如果真是派我们伯前去降妖,我们能抗令吗?云门山是不知道有几只狐妖,我也不知道什么人要狐妖的媚珠,但愿不让我们去,真的是五百年以上的狐仙,去了就是送死。”
韦克夫哼了一声:“那个李独一有什么本事,现在竟然已经是牙门将了。如果他爹不是车骑将军李平川,他能那么快升到牙门将吗?伯长和李独一一向交恶,若是他得志,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张翔龙点点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独一的官职比我高,他现在升为了前锋营的牙门将,我必须听令。如果是派我们伯上山降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行请我结义兄长徐公凌过来相助。”
韦克夫骂道:“娘的,有本事自己去降妖。他就是想让我们去白白送死。真是个卑鄙小人!”
江东游忙道:“大力韦,行了。就这样吧!他要是逼得太紧,大不了我们一起离开狂刀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这么好的武艺,在这当个什长,根本是大材小用啊!”
林云影端起酒杯:“行了!先喝酒再说吧!兴许不是我们去云门山呢!反正我一点不想去,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打过狐妖。”
张翔龙暗想:“但愿李独一不要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