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史顿住脚步,脸上既有讶异又有几分恍然,试探地问了一句:“等了多久了?”
“刚来。”苏瑜脸上绽着笑意,丝毫没有那日在酒楼的颓废。“我寻思着你也许没有地方住,又不知道从大风城到山阳城其实有一条更好的路,所以就来这儿等你了。真没想到还真是把你等到了。”说到这里苏瑜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动作不慢啊!看来在沮阳省还有一股不弱于罗教和天坛的实力。辛史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瑜,问道:“看来苏哥这个给人照看东西的职务在消息方面也很是灵通啊!”
苏瑜笑了笑,道:“都是生活所迫啊!有时候一个人不得不做几个人的活,累得很啊!”
“能者多劳,苏哥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否则今天等在这里的可能就要换一个人了。”
苏瑜嘴角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声,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走吧,赶在天黑之前到山阳城。”
辛史不置可否,跟在苏瑜身后。在夕阳的映照下,他前行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一间布置豪华奢靡的包厢内,两方势力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彼此谈天说地,放声笑语。当然这其中必然少不了风来城之中两方的利益问题。虽说风来城被划分东西而治,但其中的矿产油田特殊产物等都是由两方均分,并不存在地域界限。这种平分秋色的做法既防止了其中某一方势力做大的势头,同时也造成了两方势力多年平静的局面,大家都得的一样多,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
作为明王麾下八大统领之一,许杰可称为其中翘楚,否则也不会代为执掌风来城十多年。但同时他又是个有野心的人,风来城虽好但终归属于外城,哪里比得上繁华富饶的内八城。他一直想进入内城,进入教中的核心圈层,但奈何当前风来城的局面如一滩死水般,他纵是有本事也无力在这种既定的局面中做出成绩,借此跳到内城。或许是老天看到了他的虔诚,就在昨日他得到了一个让他做梦都会笑醒的命令,虽说风险很大,但这阻止不了他进内城的决心。所以今日他才会在这杜威酒楼设宴,宴请天坛的一群人。
开局很好,对面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接下来就是表演的时刻了。许杰在心中冷笑。
木林自从来到杜威酒楼眼皮就一直跳动,这让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脊背微微发凉。只是罗教的热情让他打消心中的疑虑,觉得自己过于杞人忧天了。风来城能威胁到自己的也就只有罗教而已,但罗教会对他们出手吗?不可能的!这是两方大人物们作下的约定,许杰一个小小的头目安敢违抗?
自嘲地笑了笑,木林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正好对上了许杰望过来的眼睛,顿时心里一惊。平日里温和有礼的许杰此刻目光中透出了一股狼性,木林感觉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就如看待猎物一般。
他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沉声道:“许兄弟有话要说?”
就在这时,从包厢外快速走进来一个人,在许杰耳边低语,而许杰脸色也慢慢的沉了下来,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
木林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这分明是一场鸿门宴,针对他或是针对整个在风来城的天坛实力。
周围人也察觉到了变得微妙的气氛,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站在各自头目的身后。原本还相谈甚欢的两方势力下一刻一下变得剑拔弩张,泾渭分明的站队也昭示着今夜会有事发生。
报信的人躬着身子快步跑了出去,而许杰也终于抬起了头,脸上已遍布怒容。虽说这一幕都是他自导自演,但为了让手下人为他卖命,为了让高层知道不会过于苛责他,他还是尽职的让自己的每一个表情都没有丝毫破绽。
“南山村山后的那处矿脉我想木兄弟你需要解释解释!当初可是说好的,这东西一经发现都是由我们两家平分的,现在你是想独吞它吗?”许杰说道最后声音陡然高亢,带着一股得理不饶人的狠劲。
木林表面平静,内心却泛起惊涛骇浪,这矿脉是昨日一个南山村村民发现的,连他天坛内部人员都不是完全知晓,而与他们相距很远的东城许杰他们又是如何知道的?除非...那个村民...这是早就设计好的!木林霍然抬头,恰巧看见许杰眼中一闪而逝的阴谋得逞,他明白了,全明白了,这是罗教要独占风来城。
“你很好,许杰!”木林说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他没想到平静了这么多年的风来城竟会在他手里结束。
木林咬牙切齿的样子在许杰身后罗教教众的眼里,这分明是被人得知秘密后的恼羞成怒气急败坏而又无可奈何。这下这群人看向木林他们的眼神完全变了,像是有着血海深仇一般,因为天坛私藏矿脉一事触及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所以他们有这么大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许杰嘴角微勾,他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让这群愚蠢的家伙知道天坛私藏矿脉一事,那么愤怒就会冲击他们的大脑,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事情就都会是顺理成章了。即便最后惹出了些麻烦,那也都不会关他的事了。
“你想怎样?”木林努力平复心中被人算计的怒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和一些。
许杰嗤笑一声,这家伙是真逗啊!自己费了这么大劲,为的是什么?还不是独占风来城。这个时候还想着跟他谈条件,他真是没看出来和他共治风来城的木林这么蠢。
“上!”许杰冷冷下令。“让这些人知道独吞矿脉是多么愚蠢的事!”
看到许杰用像看白痴一眼的眼神看着自己,木林心就沉了下去,他知道事情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对方是铁了心想要灭掉自己。所以在许杰下达命令的同时,木林亦是大声喝道:“冲出去!”
两方原本还融洽相处彼此把对方当成推心置腹的兄弟,眨眼之间就倒戈相向。血肉翻飞,鲜血溅洒,伴随着惨叫痛呼,原本奢华的包厢瞬间变成了一处修罗场。因为占据主场,许杰又事先有布置,导致恶战的天平向罗教这方倾斜。只是两方终究是相差不大,在付出了十几条人命后,木林终于带着人冲了出去,只是此刻他的另一条手臂已经折断,完全废掉。在奔逃的途中,木林发出怨毒的誓言:“许杰,我木林与你不死不休!”
而其后,天坛和罗教冲突不断,渐渐规模稍大的群战频繁出现,事情朝着原来越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
这是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肖晨急忙从假寐中起身。对于这种敲门声他已是不陌生,这是召集交战的信号。果然,走进屋的大汉面色焦急,隐有忧色,急忙对肖晨说道:“快点,那伙人又来了!”
肖晨跟着走了出去,只见一行浩浩荡荡百余人正朝他们这边走来。为首的汉子一脸冷色,在门前驻足,对身后的百余名小弟冷喝道:“给我把这个场子砸了!”
虽说风来城罗教和天坛两家已经势如水火,但似这种连狠话都不放几句直接动手的场面着实很少。天坛一方在惊住片刻之后慌忙迎敌,像是两股热浪碰撞,甫一接触便有惨叫声响起,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而后又快速转身,不敢再看。
肖晨紧了紧手中的刀,悍然迎了上去。这一次不是为了他自己,只是为了他妹妹和父母能更好的生活,所以他的每一刀都很准,也特别狠,这成了他的一种寄托。
“喂,老兄,不要看了,你是嫌自己命长吗?”一位中年人拽了拽旁边的人,小声说道。他生怕这位好奇的陌生人看热闹入了迷,被对方当成发泄的对象,那可真是有苦都说不出了。
“怎么回事?我这才刚出去一趟,回来后怎么风来城就大变样了?这是要闹哪一出?”那人疑惑,脸上还带着许久未散的惊恐之色,毕竟这种血腥的场面谁看了都不能保持平静。
中年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混战的双方,低声道:“走,找个僻静的地方我说给你听。”
“这位大叔,你不介意多两个听众吧!”两个年轻人从其身后出现,干干净净的样子,给人莫名的好感。
那位中年人用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了两人一眼,良久才道:“好,你们都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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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林躺在沙发上,眉宇间有着抹不开的忧愁,一只手(另一只手臂已确认为终生骨折)不断揉着额头希望能借此让自己烦闷的心情好受点。罗教的突然发疯状若疯狗似的对他们天坛紧追猛打一度使风来城的天坛分部遭受不小的损失,即便他已经组织人员进行抵挡,但其实收效甚微。更令他心中不安的就是他在将这件事上报到天坛总部时得到的指示只是尽力防守,至于什么增援之类的话更是一句都没提。这让木林心中产生了疑惑,高层的态度暧昧,罗教的得势不饶人这些都处处透着古怪,他觉得这件事本身或许就有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