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菲作为张家的大小姐,完全不需要门卡这种东西,一路走进来畅通无阻,她搭着透明电梯从一楼到达顶层,顶层的小护士看见她,立马过来问候:“张小姐怎么有空过来,有哪里不舒服吗?”
张一菲摆手:“我没事,你下去吧。”
看来爸爸让她来这里,谁都没有告诉,她迟疑了一下,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喂,爸爸,你在哪里?”
“一菲,我在你以前的病房,你应该能找到。”
张一菲当然知道那间病房,她是早产儿,小时候身体不好,从会吃饭就要吃药了,这家私人医院她直到上学的年纪才离开,所以在她的童年时光里,这个医院才是她的家。
后来越来越大,越来讨厌这家医院,不知道为什么的讨厌,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医院隐藏着令她害怕的东西,现在就是揭露真相的时候,她莫名有些恐惧,来自灵魂的战栗。
“爸爸,我觉得我还是不要进去了。”张一菲想要退缩,缩到她的龟壳里。
但是张巍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打开病房的门,走了出来,父女二人都拿着电话,面对着面长久不说话,画面诡异。
最后还是张巍打断了这一幕,他挂掉电话,上前一步拉住一菲冰凉的手:“进来吧,你弟弟想见见你。”
张一菲被牵着走进病房,然后看着张巍在墙上按了几下,墙壁扭转,显出一个门洞,门洞后是长长的明亮的走廊,她被强拉着走过走廊,来到一扇门前。
张巍推推她的胳膊:“去吧。”
张一菲只能颤抖着,缓缓的抬起手推开门。
里面的房间是暖黄的色调,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具,还有姹紫嫣红的鲜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完全没有医院那种刺鼻的消毒水味,如果不去看病床上那个浑身插满管子的男孩子,这个房间还是温馨的,可是张一菲无法忽视那个躺在床上男孩。
血浓于水,而他们还是在一个肚子里孕育而生的,那种亲人的感觉让张一菲刹那间热泪盈眶,她慢慢走近那张病床,男孩虽然瘦小,但是面颊肉嘟嘟的有些还未褪去婴儿肥,毛茸茸的小脸蛋,跟她记忆中妈妈的脸重合在一起,这个男孩长得真像妈妈,鼻子嘴巴都很秀气,只有眉毛像她,不,是像爸爸。
没见到的时候她觉得恐惧害怕,可是见到了,她才知道她一点都不害怕这男孩,她想摸摸他,那么可怜,于是伸手抚了抚他苍白的脸蛋,白嫩嫩热乎乎的。
张巍站在他们后面,欣慰的看着这一幕,他叹着气道:“我们不告诉你他的存在,就是为了不让你跟我们一样痛苦,随时害怕他的消失。”
张一菲抬手阻止了她爸继续说下去:“嘘,小声一点,他在睡觉。”
张巍的眼神柔软了下去:“好,那我们出去说,让你弟弟继续睡吧。”
张一菲依依不舍的看了弟弟一眼,把门关上了,眼睛酸涩得很,她眨巴眨巴眼,把眼泪逼了回去,不能对着弟弟哭,不吉利。
张巍拍拍她的肩膀:“你妈走的时候握着我的手,跟我说对不起,其实我才对不起她,如果能用我张家所有财产换你妈一命,我也在所不惜,可是老天不开眼,带走了你妈,不过好在她给我留下了你们俩,你弟弟他没你命好,都没睁开眼看这世间一眼,一直都在沉睡着,所以一菲,你现在不能自私,你弟弟他在等着你救命啊。”
张一菲盯着头顶的那盏明亮的电灯,眼睛刺痛,她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说道:“我知道。”
张巍看她毫无松动的表情,还以为她不同意,急着快要跪下来:“一菲,算爸爸求你,如果你同意去把那俩样药材拿来,爸爸就把张家所有的财产归到你名下,到时候范晖他可以拿着这些钱再去寻找那三种药材啊,你答应吧,爸爸给你跪下……”
“爸你干什么!”张一菲尖叫着扶住张巍,“你什么都不用给我,我要救弟弟,这都是我欠弟弟的。”
张巍热泪盈眶:“爸爸谢谢你。”
范晖一直找不到一菲,问了打酒回来的小姚,小姚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范晖无奈的又打了电话给一菲,虽然没有占线可是对方的电话已经关机了,范晖没再打电话给她,而是改打电话给张家。
电话是张奶奶接的,老人家精神还不错,乐呵呵的跟他打招呼:“阿晖啊,你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啊?”
范晖也觉得大晚上打扰她不太好,但出于担心一菲也顾不了这么多,他焦急地说道:“奶奶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给您,可是我发现一菲跑出医院了,她电话也关机了,我怕她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张奶奶在电话那头和蔼的笑道:“哦我刚刚还给她打过电话,小丫头让管家接着去张家的私人医院了,她爸爸在陪着她,小丫头估计是在医院呆闷了,想出去逛逛街就跑出去了,害你大晚上着急忙慌的,真是罪过,我替你骂她啊。”
范晖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原来是这样,一菲安全就好,他道谢:“多谢奶奶告诉我,她确实调皮,不过您也别骂她,过几天我去张家拜访您,再给您把把脉检查检查,看您是不是又年轻了。”
小年轻就是会说话,把奶奶逗得在电话那头呵呵直笑:“好啦好啦别嘴贫,这么晚了你也早点睡吧。”
范晖挂了电话松了口气,一菲出院不来找他而是去逛街,还真是个爱玩的小女孩,他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师父跟他说完那些话早就睡了,徒留他一个人在这里,百思不得其解。
张家虽然不算良善之辈,可是对他绝对是没的说的,他在中京市立足也都是靠着张家的支持,每次遇到危险,一菲总是冲到最前面帮助他,她眼睛里的信任与支持是不会骗人的,那么师父说的事情也是有理有据,没有人会不求回报的对一个人好,除非是至亲,才能这么无私。
这件事情矛盾得让范晖脑袋疼,但有一点师父说的没错,人心隔肚皮防人之心不可无,张家没有这种心思,那么别人就会有,他到是庆幸师父他老人家的远见,搞了个假药材放在药箱里,要是到时候被让偷了去,也不会有损失,不过现在就是他也不知道药材的下落了。
范晖皱了眉头,这老头子狡兔三窟的,应该能好好守护住药材吧。
第二天早上,朝阳还未爬上山头,范晖就被古谨一屁股从沙发上踹了下来:“别睡了,快起来。”
范晖顺了顺乱糟糟的头发,眯着眼睛蹙着眉头:“老头子我昨天很晚才睡着,你要不要这么早起啊!”
古谨拾到好自己,用手指给自己的白胡子编了个辫子,看起来像个老顽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懂什么,快起来,我带你去拜访一下你秦五爷,然后再去南门口找老赵头。”
“秦五爷?”范晖慢慢醒过神来,“我怎么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这毛头小子知道什么,他是老早就隐退江湖了,不然以前听见他名字的人都要磕头拜一拜,想当初我可是他拜把的兄弟,也不知道他记不记得我,他可叫我一声大哥的。”古谨捻着小胡子,颇有忆往昔峥嵘岁月的感慨。
范晖揉揉脸,瞥了一眼窗外,天刚破晓,光照大地,今天的天气晴朗,倒是蛮适合拜访旧友。
小姚早就勤劳的爬起来煮饭了,因为师公在,所以她就不搞那些西式的早餐了,而是煮了稀饭,蒸了馒头,炒了一盘葱花蛋配酱油,还炒了开胃的酸辣包菜,醋溜土豆丝,因为不想浪费油,所以去街角买了油条还买了豆浆,弄好摆了一桌子,师父和师公刚刚好下楼来吃。
师公拍拍她的头:“还是小姚勤快能干,等师公有空了,再教些独家秘技给你傍身。”
范晖有些奇怪的问:“你的独家秘技我都会,也传授给小姚了,怎么还有我没教的吗?”
古谨瞥了他一眼,喝了口豆浆砸吧嘴,半天才道:“女孩子的那些美容养颜的秘技,你当初不是不乐意学吗,小姚正好需要,你要是会你来教她好了。”
范晖轻咳了一下,面露尴尬:“师父你说这个干嘛,我当初不是不懂事嘛,这样好了,你以后教小姚我也跟着学,把当初落下的功课都给补上,可以吧?”
古谨气的敲了敲他的脑袋:“朽木不可雕也,你懂什么,这美容秘技其中有一法,就是能改头换面的易容术,这秘技当初可是我祖师婆婆研究一辈子的心血,不知道多少人求着学,你小子倒好,有这个机会还不懂珍惜!”
“易容术是能换张脸,可我觉得我还是自己的这张脸看着舒服,会治病救人的医术就行了,何必搞这些。”范晖摆摆手表示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