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班主沧桑的扯着嘴角微笑,想说什么嗫嚅了下嘴巴,但还是没说出口,叹了口气,自顾自走了出去。
其实赵灵儿之前因为药力的作用有清醒过来一回,不过那个时候赵班主没有在,还跟他吵了几句嘴,活泼得不得了,赵班主也是不凑巧,他在的时候灵儿都是这么昏昏沉沉的,他就以为赵灵儿是一直这么虚弱。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机器运作的声音,小护士调整了下呼吸机,重新给赵灵儿带上氧气面罩。
而被范晖精湛的医术惊艳到的值班医生,双眼冒光地看着他:“请问一下,您叫什么名字?”
范晖瞥了他一眼,又扭过头来看着虚弱的赵灵儿:“我是范晖。”
这个名字,值班医生想了想,好似在哪里听过,但又想不起来,但他还是客气道:“久仰大名,您这九转针法可真是使得出神入化,惊天地泣鬼神啊。”
“你怎么知道九转针法?”范晖有些诧异,“一般人都不知道我这针法的名字。”
值班医生得意的笑笑:“我师父孙权曾经得过古谨神医的教导,所以对这针法有些他自己的见解,不过到底只懂点皮毛,他从来不敢施针。”
孙权,那不就是孙医生,范晖点点头,难怪他要找师父,原来差点成为师父的徒弟,说不定还算他的半个师兄,不过这些都得去问他师父,范晖点点头,朝着他微笑道:“这九转针法我学了十几年,近几年才将针法倒背如流,使用纯熟,孙医生他只是了解一星半点,确实是无法施针,不过术业有专攻,他的外科手术做的就很好。”
提到师父的医术,值班医生立即激动道:“不说其他的,我师父他老人家在外科手术台上,一站就是二十年,为了保持手指的灵活度,他现在都还在家用两只牙签挑豆子,十分用功。”
范晖一听,点头道:“这是医者本分,不过他那个年纪还能保持初心,不停坚持锻炼,也算是医学界的楷模了。”
值班医生听师父被夸赞,乐得傻笑,笑了一会儿才摸摸脑袋说:“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外科特护病房的医师,刘能。”
刘能长得不算好看,个头也不高,只到范晖脖子那里,矮了他半个头,但胜在他眉眼间的正气,看起来憨厚老实,虽然成不了大器,但对于医学这一行,最需要的还是肯下苦功,刘能看起来就是这样的人。
刘能本来兴致勃勃的想和范晖攀谈一会,但是考虑到这里是特护病房,不打扰病人休息,他咽下了嘴里的话,讪讪一笑同范晖道别:“那个,我们改天再聊哈,这里似乎不太适合聊天。”
范晖淡然点头:“好,下回聊。”
这一轮的危机似乎过去了,赵灵儿恢复平静,深沉的睡着。
范晖皱着眉头看着她,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服用了清源丹,最少应该是能保证她的性命无忧,所以范晖才安心出去那么久,可是今天的突发状况,如同当头棒喝,给了他一个警示。
难不成是她的体质比较特殊?
范晖眸光一闪,从被褥中取出赵灵儿的手腕来,他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运起自己的小周天之清气,缓缓渡到她的脉络中。
任督二脉若通,则八脉通;八脉通,则百脉通。
奇经八脉分别是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
它们与十二正经不同,既不直属脏腑,又无表里配合关系,其循行别道奇行,故称奇经。
其起到沟通十二经脉之间的联系,对十二经气血有蓄积,渗灌等调节的作用。
正常人的任督二脉本来应该是通畅无阻的,可是奇怪的是,赵灵儿的任督二脉被堵塞住,范晖的清气竟然无法循环她的奇筋八脉。
范晖又运气试探,那脉络似乎有些松动,只不过依旧有一团浊气堵塞着,他试图用自己的清气和她脉络中的那团浊气抵抗,却没想到自己的轻敌,清气反而被那浊气吞噬。
为了保护自己,他立即收回自己的清气,盘腿席地而坐,默念了三遍清心咒,小周天循环的清气才排除污浊,免被污染。
喉咙里有些铁锈味,范晖垂着头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范晖坐在地上细细思索,那股浊气似乎并不是为了伤害赵灵儿而堵塞住她的任督二脉,反而起到一种保护的作用。
浊气霸道的存在那里,清源丹似乎清除了一些浊气,导致脉络的松动,可是现在又重新堵住了。
因为清源丹药力霸道,和同样霸道的浊气相抵抗,所以才会导致赵灵儿生命垂危。
难不成是有人特意将她的脉络堵住,好让她维持现状,赵灵儿的身体似乎存在着一个大秘密,范晖皱紧了眉头。
在整个救治的过程里,大概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病房外,坐在墙角椅子上的女孩,她端坐在上头,而她坐着的位置就正对着赵灵儿病房,所以病房里发生的一切,她都不动声色地看着眼里。
看着范晖为另外一个女孩着急,他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他在施针结束后的手臂,在微微地颤抖着,这是怎样的感情,让他对自己的医术都不相信了。
张一菲缓缓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看啊,这就是你想抛弃家人,抛弃自己张家大小姐的荣耀,抛弃所有一切去追随的男人,真是,让她觉得恶心。
不过即使觉得恶心,她依旧要去接近他,不然她弟弟可怎么办。
张一菲面无表情的从包里拿出墨镜,从容地戴在眼睛上,用来遮挡她通红的眼眶,现在她连这点怯懦都要掩饰,她慢慢站起来,踱步走到特护病房门口,勾起手指,轻轻地敲了下本来就开着的门。
范晖还陷在沉思中,没有理会门口的敲门声,张一菲只好出声问道:“你还好吗?”
她冷眼看着盘腿坐在地上的人,他居然还有这么颓废的一面,真是让她长了见识。
范晖刚才还握着赵灵儿的手在思索着她脉络里的那浊气的来头,有些恍惚地抬起头往门口看去,眸色一顿:“一菲,你怎么在这?”
张一菲自顾自走了进来,环视四处,在旁边放着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她抬了太墨镜,红唇微勾:“跟着你过来的啊,她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范晖看着她这一番动作,发现自己还紧握着赵灵儿的手,微微一顿,这才起身把她的手臂重新放到了被子里轻轻盖好。
他走到病房里特设的茶水间,倒了两杯水,端出来,递给张一菲一杯:“刚刚比较危急,现在已经没事了,她还需要卧床休息几天,才能恢复元气,这次的枪伤,对她本来就孱弱的身体,损害很大。”
张一菲接过水杯,拿在手里看着却不喝:“我听小姚说,是她替你挡了一枪,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范晖诧异看了她一眼,以为一菲是在嫉妒介意这件事,于是拽了把椅子过来,坐到她前面解释:“没有,这是个小误会,灵儿她一时脚滑就扑到了我前面,结果那个开枪的正好她当着的那个位置,所以这小丫头就被误伤了。”
张一菲依旧盯着那杯水,放手上转动起来:“也是够可怜的,虽然不是有意为你挡了枪,可是她到底是救了一命,你可要治好她,年纪轻轻的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范晖笑着逗她:“你难道不生气,不吃醋了?”
张一菲看了他一眼,隐藏在墨镜里的眼神冷冽,嘴里却吐出娇嗔:“我哪里有那么爱吃醋啊,你当我是醋坛子吗,怎天就知道吃醋了,那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可不好意思吃她的醋,要是没有她,你说不定就死了。”
范晖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柔软:“好,多谢你能理解,最近几天我恐怕不能陪着你了,不要到外面乱跑,乖乖待在家里,事情一结束我就去找你。”
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自然却笑不及眼底的微笑:“不要,我不想回家,我想跟着你。”
范晖有些发愁,他光棍一条,自己在医院照顾赵灵儿,随便往沙发上一窝就能凑合过一夜,可是加上张一菲这样讲究的大小姐,好像再也没有地方给她睡觉了。
“一菲。”他蹙着眉头,“你为什么不想回家,出了什么事情吗,我刚刚就想问你了,好好跑到医院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抱歉我刚才为了救人,都没有顾着你。”
张一菲看着这个看起来光明磊落,实际隐藏很深的男人,心里又讽刺自己,你看,这就是你以前看上的人,嘴里说喜欢你,结果关键时刻,你压根就没法指望他,因为他只会抛下,给你一个离去的背影。
幸好有那个墨镜挡住她的目光,否则范晖就会发现,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着暗黑嗜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