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还上手去触摸他的胳膊,一触即离,范晖懵得都没有反应过来:“你做什么?”
一菲笑得十分妩媚,微微挑起地眉角,让她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魅惑感,苍白的脸色加上烈焰般的红唇分外妖娆,她旋身走到吧台,在椅子上坐下:“不做什么,你何必那么敏感,怎么作为前女友的我连碰都不能碰你一下了吗?”
范晖看着一菲只觉得她很陌生,自从她盗取药材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外貌虽然没有改变,但是她的眼神变得阴翳了许多,好像隐藏着什么恶毒的想法,他按了按额角:“你到底想干什么,请直说,另外你不是我的前女友,我们从来没有正式在一起过,也许我给过你机会,但是是你自己放手了,如果你想重拾旧情,请恕我没有时间奉陪。”
张一菲优雅的端起酒杯,抿了口杯中的鸡尾酒,听到这话她捂住嘴,讽刺地呵呵一笑:“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了不成,真是见过负心汉,没见过你这么渣的负心汉,也罢,那时候在医院你答应给我一个承诺,应该没忘记吧?”
负心汉这个词范晖很不喜欢,他确实是在医院里照顾过赵灵儿一段时间,可是他并没有和她在一起,照顾她也不过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不过这些话他都不想说,也不想和一菲再辩解了,既然她已经认定了这是自己的错误,把她所做的恶毒的一切事情归咎到自己头上,那么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昏暗的灯光将她的面庞映衬得更加艳丽,范晖撇过脸不去看,自顾自说道:“如果你是想让我放过张家,那么你就不用多说什么,那个承诺你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吧。”
张一菲冷冷勾唇一笑:“我没说让你放过我们,可是范晖,你跟你师父也别想好好的,我弟弟吃了你们换掉的假药危在旦夕,如果他死了,我们张家举族之力也会拉你们陪葬。”
如果她只想报复自己,那么范晖也不打算跟她计较,可是她还想动师父,他清浅的眼眸寒光一闪,冷笑道:“那你觉得,张家和秦门是一个级别的吗?休想动我师父一根寒毛,否则你会知道秦门的力量对于你们来说是多大的威胁。”
话不投机半句多,张一菲无意再与他说下去,她端起酒杯,遥遥敬了他一杯,隐匿在暗光下的面色异常的平静:“我只是想求你救一救我弟弟,他注射了假药,现在危在旦夕。”
范晖无意于她多谈:“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我还有事先走了,求人办事需要什么样的态度,你该让你父亲好好教一教你。”
撂下这句话,范晖抬脚就走,没有回过一次头。
所以他没看见一菲嘴角苦涩的微笑,和眼角的泪花。
有张一菲打了个头阵,张家也是没办法了,只能做小伏低给秦门递了名帖,依照秦门的规矩,写名帖用的还是最奢华寸纸寸金,现在几乎失传的蚕茧纸。
《证俗文》记载:若乃古之名纸有侧理纸、蚕茧纸。《世说》纸似茧而泽也,王右军书《兰亭记》用之。
可见这纸被世人如何追捧,史料都有记载。
对于张家这张突如其来的名帖,秦五爷和秦六爷权衡了一下,招来了范晖和古谨,让他们也来思考一下到底要不要前去张家救人。
古谨赋闲在天枢楼,来得快,他接过那张帖子,瞄了一眼,看清上头写的东西,差点把这张香喷喷的名帖扔到泥地里去。
秦六爷心疼得一把抢过来,揣在怀里:“别扔啊,这一张纸拿出去拍卖都能买一辆车了。”
古谨看着他这爱财如命的性子,恨铁不成钢:“我呸,那也要写字的人品格端正,省的侮辱了这张纸,你看张巍那个小儿,当年要不是秦门提携了他一把,他能做到中京市首富的位置,这么忘恩负义的人,简直是衣冠禽兽,人中败类。”
秦老爷子还在的时候,确实有在宴会上为张家当时的族长引荐一下当时的政要,为他们办联合商会开了个口子,不过那也是因为张家给秦门砸了很多金条子,秦老爷子才勉强同意做这件事情,这本来就算银货两栖的事情摆到台面上来说,着实有些尴尬。
秦五爷看他越说越激动,连忙走过去拍拍他的后背,安抚道:“他这不是得到教训了嘛,再说了他当时也不知道你和阿晖小子是秦门的人啊,如果知道给他十个胆子,他铁定都不敢这么做。”
古谨冷哼一声,神色郁郁:“即使我是无权无势的人,他们张家不问自取就是偷盗,仗着自己有能力就当小偷,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要不是我留了一手,那药材就全部被抢走了,这群强盗!”
看大哥这么激动,秦六只好也上前劝道:“是是,全是他们张家的错,张巍作孽太深咎由自取,只不过那小孩子是无辜的,你的药材不也没什么事嘛,就算为了你女儿积阴德,待会儿就去那个孩子一命吧。”
古谨咳嗽一声,扭头去端茶水,虽然没有出声回绝,但是也摆出拒绝的态度。
秦五心内一阵叹息,大哥心底的古道热肠到底是被岁月抹平了,以往的他,对于救人这样的事情,是最热衷的,要不然也不会十几年过去了,世人还记得古谨神医的美名。
见大哥丝毫不配合的态度,秦六无奈,只能摆出秦门门规:“他们是知道秦门礼的,好写了名帖眼巴巴的递上来,其实说起来,还是我们秦门欠了张家一个人情,秦门规矩,欠了别人的,哪怕这人情已经拖了十年八年,都是要还的。”
秦门规矩古谨知道,但他倒是不知道张家卖人情这件事,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秦五:“怎么回事,说吧。”
秦五眼神一闪,莫名有些心虚,不过他到底掌权了秦门这么些年,到底学会了什么叫面不改色:“我,大哥是这样,我当年看中京市的房地产行业发展迅速,也想在商圈里插一脚,结果没想到投进去的钱跟扔了水里一样都没回本,那时候秦门也不富裕,那笔钱我是用了秦门三分之一的财力,所以这笔钱如果真的亏没了,那秦门上下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所以你就求到张家头上了?”古谨跺了跺龙头拐杖,“那岂不是与虎谋皮,自找死路?”
秦六看着一脸苦笑的五哥,疑惑道:“不对啊,大哥,那张家其实还蛮够意思的,我们求到他们头上,他们二话不说就帮了忙,而且还分文不收,我们投进去的钱也全都回本了的,五哥还拿赚的钱给我们每个人订购的一套别墅。”
古谨眼神慢慢沉下来他看着秦五严肃道:“那张家是不是现在和秦门还有房地产股份的牵连,他们是不是利用秦门的权利做了假账?”
秦五连忙摇头:“没了没了,就前几年他们要我利用职权给他们减税,我都没有同意,后来发现他们利用秦门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我看秦门的钱都回来了,就把那些股份全部都抛售出去,一举就断了秦门和张家的联系。”
古谨这才冷哼一声,神色渐渐缓和下来:“还算你脑袋清醒,没有做犯忌讳的事情,秦门的特权如果不善加利用就是催命符,老爷子在的时候多少次跟我们强调过不能与奸商为伍,你倒是没全忘光啊。”
秦五擦擦额头的汗水,再也笑不出来,他苦涩道:“大哥,那时候秦门穷啊,我若是不拿秦门的钱出去做生意,秦门就靠着老爷子留下来的一些东西,要养那么多人,没几年就坐吃山空了。”
古谨再也无法说出指责的话来,是他当初走得太草率,秦门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和他有责任,他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不怪你,你做的很对。”
刚刚被古谨的面色下得够呛的秦六也出来打圆场:“是啊,五哥,我们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大哥也是一时心急,关心你罢了。”
秦五摇了摇头:“我知道大哥没有怪我的意思,他只是怕我走了歪路,秦门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刚正不阿的行事作风,我们这些后背虽然做不到老爷子那样的风骨,但也不能丢他老人家的脸。”
话都说开了,兄弟三人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些岁月历历在目,印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年轻的时候,古谨大哥也这样爱教训他们,秦老爷子忙着到处跑,古谨就自动自发的接手了管教弟弟的职责,秦五比他小十岁,是弟弟中最老实的一个,就爱跟在他身后,古谨也最看重他,二人闹归闹,但从来没有往心里去,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亲人。
姗姗来迟的范晖走进天机楼的会议厅,就看见几个老头坐在那里谈笑风生,气氛看起来十分的好。
他就先入为主的以为五叔让他来,是有好消息要宣布,心里松了口气走进去:“五叔六叔师父,你们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