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洞中忽然摆动着一条粗大的尾巴,我们三人惊得动也不敢动。
那尾巴上长满黑沉沉的鳞片,在地上晃动得很厉害,扑打起满洞灰尘。
灰尘弥漫,又迷眼睛又呛鼻子。我一时傻了眼,直到五爷用脚踹着我的肩膀,我才反应过来,立即往后倒爬。
我们三人加快速度往后退,但都极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弄出声响,唯恐惊动了前方的怪物。
五爷撅着个硕大的屁股,爬两下就抖动一下,看样子很是痛苦。他免不了痛哼了几声,吓得我真想捂住他的嘴巴。
我额头上汗水涔涔,在这么狭窄的空间之内,要是那怪物突然转身,我们全然就是板上之肉,任由它宰割了!
就在这时候,灰尘渐渐消散。鬼见愁在前面喊道:“你们怎么往回爬了?土蜂窝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到底还去不去的?”
我们三人停下来,一时不敢轻举妄动,都昂着脑袋往前看。只见鬼见愁扭头静静地看着我们,他双腿岔开,方才那条尾巴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我身上像触电了一般,竭力晃了晃脑袋,暗中告诉自己赶快镇静下来。我用手拍拍五爷小腿,示意他说话圆场。
五爷哼哼唧唧地说:“哎呦,老子屁股痛得厉害,我一想起那些狗日嘞大马蜂就害怕,你可别笑话老子!”
鬼见愁显出关切的神情说:“被马蜂叮了,最好用肥皂水擦拭伤口,只可惜现在哪里去找肥皂呢?我们到底要不要继续往前爬?”
我压制住恐慌的情绪,冲他喊道:“韩大哥,你继续带路就行。五爷这里没事,我会照顾他的。”
等鬼见愁往前爬出几米之后,我压低声音急切地告诫五爷和方诗雅千万小心,不可放松警惕。
方诗雅虽然没有出声,但我见她将刑天放在了地上,手中又捏住一支飞镖。
五爷骂了两句,直说见鬼了,又抱怨自己受了伤,行动不便,恐怕要遭鬼见愁毒手。
我们三人怀着极度紧张的心情,爬几米就停下来张望一会儿,不敢贸然前进。
好在一直到出了洞,鬼见愁再也没有异常,那条大尾巴似乎压根就是个幻觉。
来到洞口,鬼见愁伸手将我们一个个拉出去,指着前面小声说:“马蜂窝就在那里了,大家伙可别惊动了它们!”
我耳朵里立时充斥着马蜂群振动翅膀的声音,就像置身在一个大型木材加工厂一样,脑袋里全是电锯轰鸣的声响,搅得我耳鸣头昏,难受至极。
我光凭想象,手脚就麻酥酥的,身子上仿佛爬满了大马蜂,浑身不自在。
我们几人静静站在黑暗中,听着蜂群飞进飞出,连大气也不敢出,都不知道该如何放置双手双脚,只得僵立着。
只是我隐隐觉得此处空间广阔,空气流动很快,似乎有风吹过。不知是马蜂翅膀带起来的,还是这儿有通道直达外部。
“五爷,你还记得自己先前是从哪里闯到这儿来的吗?”我凑到五爷耳朵边问道。
五爷说:“老子啷个记得那么多,大概是从西边吧。太黑了,老子也没法辨认方向噻。”
我心想反正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便硬着头皮拧亮手电,往四周照着,让五爷赶快辨认方向。
手电光中,一大个马蜂窝如同一座别墅似的矗立在我们面前。那马蜂窝约有三米多高,直径长达十多米,看来五爷先前所说并不是虚张声势!
马蜂窝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大马蜂,它们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暂时尚未感知到我们的存在。
马蜂窝唯一的进出口在最上面,我们自然无法看见,想必也是大得惊人。
它的底部与岩壁相连,镶嵌在一块巨大无比的岩石上,看上去摇摇欲坠,让人心惊胆裂。
我趁五爷沉思之际,又往四周看了一遍,此时总算看清楚了,原来我们确实身处在一个大溶洞之中。这溶洞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马蜂窝赫然占据了大半个角落。
惊诧之余,我倒是想通了一些关键问题,如果这溶洞有出口,马蜂群进来里面筑巢也在情理之中。这么大的蜂窝,以那些马蜂的个头来看,也还算解释得过去。
五爷想了好大一会儿,最后无比确定地告诉我们,他就是从西边闯进来的。
我一听就手心里出了一把汗,我们现在站在溶洞东边,也就是说,必须绕过马蜂窝才能找到出口。
大家伙互相看了几眼,每个人都皱起了眉头,脸上全是害怕和为难的神色。
五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咂舌道:“不行,老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日他仙人板板,要了命老子也不过去!”
我挠着头想劝五爷几句,不料鬼见愁像发疯一样,毫无征兆地就朝马蜂窝跑过去,边跑边哈哈大笑。
鬼见愁突然抽疯,唬得我们手足无措,眼见着那群马蜂受到惊动,在蜂窝上乱窜。
我一跺脚道:“趁它们没反应过来,跑吧!”
我拽起五爷背起来,也顾不得他大声喊痛,脚不点地地往西边狂奔,心里不住祷告着,连埃及之神阿蒙都央告了一遍。
好在绕过蜂窝,冲到西边时,那些马蜂倒也没有袭击我们。我放下五爷,正要询问鬼见愁怎么了,不想却不见了他的人影!
方才我跑得快,双手兜住五爷屁股,他疼得眼泪都掉了出来,万分恼怒地吼道:“鬼见愁,你龟儿子要害死人嚒?”
我劝五爷消消怒气,等找到了鬼见愁问明白再说。
五爷气喘如牛,接过我手中的电筒往两旁照射一阵,指着一块岩石说:“老子当时就是从那里跳下来的,上面还有洞口……咦,这岩石怎么那么高?”
那岩石果然又高又大,离地面约有四五米,五爷当初跳下来没摔骨折,还真是幸运。
没想到五爷却连连摇头,惊恐地说:“不对,老子记得当时从上面下来的时候,双腿可以碰到地面的。妈的,这石头还会长大,它吃了仙丹了吗?”
我怀疑五爷是不是记错了,便重又仔细观察周围,除了这一块大岩石,其它地方都是光秃秃的岩壁。五爷记忆力再差,也绝不会差到这个地步!
我一下子想到方诗雅说过,是我们变小了,不禁毛孔扩张数倍。难道果真如此?
这时,方诗雅走过来,指着身后的背包说:“怎么这背包带子总是收不紧,一个劲往下坠,你帮我收一下。”
由于我要背五爷,早就把背包让给方诗雅。她此时背对着我,我伸手去帮她收带子,不料那带子扣得非常紧,哪里像是松动的样子?
而且背包占据了方诗雅整个背部,耷拉到了她的大腿处,与方诗雅整个身子极不协调。
我记得我背着包的时候,背包底部仅仅能到我的腰间。方诗雅虽然比我矮,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背包底部竟然能抵到她的大腿处。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语气里掩不住的恐惧:“我的妈呀,我们真变小了!”
方诗雅听我一说,立即明白过来,忙不迭将背包甩在地上,围着它走了几步,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那背包看上去,相对于我们来说,的确比先前大了许多。
赵五爷问清情况,皱着眉补充道:“老子也觉得鞋子越来越不合脚,走起来几乎要甩脱了。老子还以为屁股受了伤,走路姿势别扭导致的。”
我动了动脚趾,也觉得鞋子前面空出了一大截。再看衣服,袖子不知什么时候包在手上,仅露出指头了。
我们三人彻底失去了理智,从未有过的惊惧和不安蔓延在心头。再这么下去,我们会不会变成小矮人?
就在我们慌张沮丧之际,岩石上忽而传来杂沓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我就听见老烟枪高声叫道:“干革命要善于保存有生力量,同志们,不要跟那畜生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