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们三人又回到了穷奇脚印旁,免不了一阵沮丧绝望,一时间都彷徨慌张起来。我们瘫坐在栈道之上,吹着冷风,头脑却越来越昏沉懵懂。
饶是老烟枪足智多谋,此刻也束手无策,他将刺刀一下又一下地插在木板上,埋头沉思起来。
“要不咱们回头吧?干脆回到悬崖上去,再做打算也不迟。”我实在担心这栈道有鬼,上不挨天下不着地,我们的处境确实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方诗雅话不多,却态度明确地反对道:“恐怕无济于事,想想黑森林吧!”
老烟枪霍然站起身,坚定地说:“诗雅妹子也不要太悲观,事情不到最后,谁知道结果如何呢?你们俩先歇着,我去去就回。”
他不等我们反对,便挤过来,头也不回地往来路走了。
我看着老烟枪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一个劲祈祷他能有所收获,但愿前路行不通,来路还存有一丝希望。
大约一刻钟过后,老烟枪又出现在我们眼前。我见他脸色阴沉,便知道他又兜转了回来,一颗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这可怎么办?难道我们就此困在栈道之上,等着被活活饿死不成?一想到此处,我就心烦意乱,情绪波动起伏不定。
老烟枪拽起我,仍不灰心地喊道:“白帆,会不会是这里也存在折叠空间?你别愣着,快找找看!”
我一听也来了精神,怎么自己就往了这一茬了?老烟枪言之有理,穷奇、鼠群并没有被困在栈道之上,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里也存在着折叠空间。
我和老烟枪分头寻找起来,但耗费了许多精力之后,却仍旧一无所获。我对折叠空间一知半解,先前都是凭借鼠群才能发现,可以说运气成分非常大。
如今鼠群不再出现,我两眼一抹黑,深知单凭我半灌水的知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破解折叠空间了。
绝望的情绪如同阴云一般,渐渐弥漫在我们心头。悬崖高耸,长风如泣,我心中忽而涌起一个荒诞的念头,死在栈道之上,对于我们这些九死一生的人来说,也不算太痛苦。
方诗雅轻哼一声,她半天没有说话了,此刻发出声音,倒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偷偷瞟向她,不禁呆了,只见她有气无力地靠着石壁,双目深闭,两行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在脸颊上。
她一定痛苦到了极点,我心中暗想,顿时觉得非常惭愧,有种想保护她的念头油然而生。一路上经历太多事情,我们有谁真心关心过方诗雅呢?
她性格坚强固执,为人又沉默寡言,不太容易引起众人的关注。何况在一系列惊心动魄的历险中,大家都疲于奔命,有谁曾宽慰过她一句?
可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个女人,是女人总有脆弱无助的时候。如今,她恐怕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脆弱了,因而才悄无声息地哭了。
我轻轻咳嗽一声,朝老烟枪使了一个眼色,用手指了指方诗雅。老烟枪看了她一眼,微微摇摇头,示意我不要惊动她。
我和老烟枪不知该怎样安慰方诗雅,为了摆脱心中的愧疚和尴尬,只好继续打量四周,装作在寻找折叠空间。
我站起身子走到栏杆前,尽量将头往后仰,想看看悬崖走势,希望能看出一些端倪来。可那悬崖极其陡峭突兀,四周光线微弱,没法将视线投射得更远。
老烟枪担心我不小心摔下去,急忙招呼我走回去。我低下头,忽然又看见崖底那一只眼睛,如同漩涡一般搅动着。
我已经领教过这眼睛的鬼魅之力,便猛然倒跳回去,仍旧免不了一阵眩晕,连连晃动着脑袋。
“你没事吧,怎么一惊一乍的?小同志还得多历练历练哪!”老烟枪俨然老成稳重地教训我道。
我结结巴巴地告诉他,自己又看见那只眼睛了。老烟枪斜着眼说:“让老子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狐狸精,竟然这没骚气,眼神就能迷惑革命者?”
他攀住栏杆往下看了半天,回头朝我耸耸肩,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最后无奈地说:“狐狸精只喜欢你这种小年轻,看不上老子。我这种人,注定要将有限的生命奉献给无限的革命事业了!”
他话中之意,自然表明没有看见那只眼睛。但我还是被他说得苦笑起来,心情稍微有些好转,与老烟枪这种人待在一起,就算是死,也会笑着死去的。
就在这时候,方诗雅突然说道:“刑天,你要去哪里?快,我们跟上它!”
我和老烟枪闻声看过去,只见刑天已经游走到前面去了。它摆动着身体,在栈道上爬得很快,还回过头看了我们几次。
我多次见识过刑天的本领,当初也是它带着我和方诗雅走出蜂巢迷宫的,当下二话不说,急忙催促着往前追了过去。
我们不敢稍作耽搁,急急跟随着刑天一路前行。再往前,就是先前遇见到的隧道了,刑天停下来,在隧道口等着我们。
这个地方我们已经走过了,我记得当时穿过隧道,不一会儿就回到了穷奇脚印旁。我不免有些失望,看来这一次刑天不灵光了。
不料等我们赶上前去,刑天却爬到巨石前的栏杆上,摆动着尾巴,极为灵巧地游了下去。
我惊呼一声,莫非这刑天得了失心疯,要带着我们跳崖不成?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探出脑袋一看,却见巨石外面赫然露出一条宽阔的青石路!
原来那青石路才是进入崖底的正路,巨石矗立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遮掩青石路,一方面则引诱人困在栈道之上。
我相通此中关节,不免赞叹不已,当初修建这条栈道的工匠们,还真是机关算计!
我虽然无法得知栈道回环往复的原理,但想来或许只是利用了眼前的巨石,无非就是障眼法而已。
发现了青石路,其他一切都无关紧要了。老烟枪先以身示范,从巨石外侧爬了下去,紧接着我和方诗雅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也安全地下到青石路上。
双脚一踏上路面,我心里立即赶到踏实无比,一颗心总算平静下来。再看方诗雅,她的神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刑天继续在前面带路,走了几百米,它爬回到了方诗雅手臂上,享受着她的赞赏和亲吻。
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身处崖底了,抬起头,那条栈道显得又高又远,看起来就像一条黑线。
老烟枪告诫我们要高度警惕,便带头往崖底谷中走去。没走多远,我忽然脚下一个趄趔,定睛一看,却见一具干瘪颓然的女尸横卧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