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一动不动地站在我们面前,两眼发出绿光紧盯着我们。我和小张情不自禁地惊叫了一声,刚抬起步枪,那人影却悄然不见了。
我手心里冒出冷汗,干巴巴地咽了两口唾沫,问小张道:“你……你看见没有?”
小张比我还惶恐,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看见了,好、好像是那个老大爷……不,不会又是披着人皮的黄鼠狼吧?”
我感到脊背上直发凉,不由自主地朝后看,而后急急催小张快走。我俩慌成惊弓之鸟,只管闷头走路,稍微有点声响,便僵硬地朝四周打量。
我一边走一边往那一片绿光看过去,在泼墨似的旷野中,那些绿光犹如一片幽暗的火海,或者说更像成千上万只萤火虫飞舞着。
刚才鬼魅一般出现又消失的人影,眼睛也是绿色的,难道前方隐藏着那么多怪异之人?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当真如同小张所说,他们都是披着人皮的黄鼠狼吗?
由此,我又想起了塔林中,那只乘坐竹筏吹奏笛子的黄皮子大仙。
自从莫名其妙地从塔林里出来以后,黄皮子大仙再也没露过面,但它给我造成的阴影非常深重,我脑海中自行闪出了它的身影。
我暗自盘算推测起来,总觉得这些黄鼠狼来历不凡,它们背后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有一点可以明确,这些黄鼠狼与老大爷有着深不可测的渊源,只是其中缘由,恐怕绞尽脑汁也无法凭空猜透。
我们与老大爷素未平生,无冤无仇,可为何就是无法摆脱他的阴影呢?倘若他真要谋害我们,为什么当初又帮忙解枫子鬼之毒?
还有一点,才是我最为担心的,怕就怕这群黄鼠狼乃是鞭王那伙人驱使而来的。我知道鞭王没这个本事,他无非仅仅算得上一介武夫。那么,操控黄鼠狼群的人,会是谁呢?
我抬眼看着那片绿光,身上寒气入骨,一个极为恐怖的人涌现在心头,忍不住轻呼道:“无面怪,一定是无面怪!”
无面怪的手段和能力,我已经见识过了。想当初他驱赶鸣童围攻我和老烟枪,又在武当山与老道士斗法,他的残忍冷酷以及霹雳手段,至今想来仍旧让我胆寒。
我其实早就确信鞭王与无面怪属于同伙,但内心里却一直在暗暗祈祷,希望无面怪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了,无面怪恐怕早已来到了采石矶。
也只有他,才会做出操控黄鼠狼群这样诡异的事情来。况且小张说得明白,采石矶附近还潜藏着另一伙人马,多半只能是无面怪了!
小张困惑地看着我,问道:“什么无面怪?你是说刚才出现的那个人影没有面庞吗?不可能,我看得清楚,他就是那个老大爷!”
我苦笑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说来话长,以后你自然明白。有一点我要告诉你,因为无面怪,我们的处境更加艰险棘手了!”
小张虽然不明就里,但也不再多问。他抬头望前看了一眼,忽而晃动着手电喊道:“连长,我们在这里!”
不一会儿,老烟枪带着李神棍和方诗雅走了过来。他们神色很是焦急,待看清了我们,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老子刚才听见枪声,心想你们肯定遇见危险了,这才匆匆忙忙赶过来。没事吧?虽说干革命总会有风险,但老子这颗心始终放不下,南无阿弥马克思!”老烟枪见我们安然无恙,不禁打趣了一句。
我把刚才的遭遇说了,见鞭王等人不知为何没一同前来,便询问老烟枪。
老烟枪一摊手,咒骂道:“他们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我猜这些王八蛋,恐怕早就去往镇妖塔了。这样也好,咱们落得个清净,更能一心一意干革命。”
我心想也只能如此,趁早与鞭王等人分道扬镳,也算好事一桩,继而又问老烟枪找到五爷没有。
老烟枪叹息一声,失望地说:“别说人影了,连个屁也闻不到,五爷怎么搞的吗?他这人总是喜欢冒进,全没有集体观念!”
我指着那一片绿光,把刚才的猜测讲了,又将小张告诉我的全盘托出,不无忧虑地说:“要是无面怪来到此处,我们这一回麻烦就大了。”
李神棍和方诗雅也不知道无面怪,他俩插不上话,只得沉默不语。
老烟枪则不同,他对无面怪记忆犹新,深知此人的厉害,刚掏出的香烟拿捏不稳,一下子掉在了地上。老烟枪骂骂咧咧将香烟捡起来,气呼呼地一个劲狂按打火机,却半天也点不着火。
“王老板,不至于这样吧?你看把你吓的,话说那个无面怪是人是鬼,难不成比黄皮子大仙还唬人?”李神棍大概从未见过老烟枪这般慌乱,因而好奇心大盛。
老烟枪甩甩打火机,朝李神棍翻了一个白眼,而后恼羞成怒地将火机摔了,又伸手向我借火。我把火机递给他,却见他咔哧咔哧打了几下,仍旧不见火花。
我也觉得奇怪,老烟枪真被吓住了?不料他语气狐疑惶惑地说:“怪了,这鬼地方打不着火。谁说我怕无面怪了?他娘的,想抽支烟都不行!”
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从老烟枪手里将打火机接了过来,在耳朵旁使力晃了晃,还能听见气体的响动。再将火机凑到灯光下细细打量,见它完好如初,没有半点损伤。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李神棍还把自己的火机掏出来,点了几下,一样点不着。
我们面面相觑,这可是防水打火机,我们在地下河中泡了那么长时间,仍旧能点着,怎么到了这里竟会打不着了呢?
看来这个地方愈发诡异了,越看越觉得这是一片死地,不允许生机勃勃的事物的存在!想到这里,我们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将手臂环抱起来。
老烟枪烟瘾上头,急得抓耳挠腮,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叼着香烟,打着呵欠说:“罢了罢了,我们还是重整旗鼓收拾旧山河吧!先找五爷,然后进塔,烟可以不抽,革命不可以不进行!”
说完,老烟枪强打精神,看准石塔所在的位置,挥手让我们前进。
我们因为要找五爷,便走走停停,行进速度并不快。但饶是如此,已然走了大半个时辰,仍没走到石塔前面去。
漫说石塔了,就连那一片绿光,始终若即若离,仿佛永远不可接近。
又走了很长时间,老烟枪再也按耐不住焦躁的情绪,吼道:“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我们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们停在老烟枪身旁,不免疑虑重重,心中怀着极大的不安和紧张感。这一切确实非常古怪,难道我们真要迷失在黑暗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