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告诉我们,他所遭遇的这一切,要从一个梦开始说起。这就愈发奇怪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梦境呢?
老烟枪吩咐小张用工兵铲将黑蛇尸体清理开,以防有尚未死绝的黑蛇猝起伤人。小张忙完了,我们这才围坐在一起,听五爷慢慢道来。
五爷一边咀嚼着满口的干粮,一边含混不清地讲述着来龙去脉。他说话向来颠三倒四逻辑很差,又加上喜欢爆粗口,我们皱着眉头听了半天,总算理出了个头绪。
据五爷所说,他与鞭王手下进入这片空间里,俩人见四周情形颇为诡异,便决定等待我们。
他俩还算谨慎,站在原地不敢四处乱走。正等得焦急万分的时候,鞭王手下像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直说见到鬼了。
五爷被吓了一跳,抬眼四处打望,可什么也看不见。不想那鞭王手下突然撒丫子狂奔,五爷本来要追过去拦住他,却感到后脑勺被重重敲打了一下,随即就晕了过去。
随后五爷做了一个怪梦,在梦中见到了一个古时装扮的人。赵五爷记得非常清楚,那人站在碧绿的水潭旁,正定定凝视着自己的倒影。
赵五爷走近一看,却被水中的倒影给吓得魂飞魄散。站在水潭旁的人,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灰色长袍,可他映在水中的倒影,却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
只见那影子穿着大红长裙,腿上挂着秤砣,脑袋上竟然还插着一朵鲜花!
赵五爷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自己儿子的死状,心头的震惊和惶恐可想而知,他转身就要逃走,不料那人却开口喊了五爷的名字。
五爷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僵住了,骨髓里涌出阵阵寒气,因为那人叫的是他小时候的乳名!而知道五爷乳名的人,都已经全部过世了。
五爷毛孔里不知不觉渗出了冷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在五爷犹豫不决满心惊疑之际,那人却笑盈盈地走上前来,说他是五爷的先祖。
老烟枪听到这里,先自哈哈大笑起来。他抱住五爷的脑袋,扒拉着头发看了一阵,说道:“是有些於伤,可看不出用什么敲打的。对了,我想知道,五爷的乳名叫什么,是不是叫赵二狗啊?”
五爷没好气地推开老烟枪,翻着白眼道:“龟儿子,你才叫二狗,你全家都叫二狗!你狗日嘞要知道老子的乳名做啥子?老子偏不告诉你!”
我们几人为之一笑,这两人就是一对活宝。我急忙制止老烟枪,让他少插科打诨,继续听五爷往下讲。
站在水潭旁的人自称是五爷的先祖,五爷起初哪里相信,认为自己被占了便宜,就要动手打人。
可那人却不慌不忙报出了五爷家的族谱,不但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还讲出了许多五爷都不知晓的事情。
五爷当然将信将疑,但事已至此,便问那人为何会站在水潭旁发呆,水中的倒影又是怎么回事?
那人长叹一声,却告诉五爷时间紧迫,来不及细说。他粗略地将当年护送建文帝出逃一事讲了,而后叮嘱五爷,要尽快赶到无量山中,找到建文帝陵墓,还说里面藏着一个惊天秘密。
五爷讲到这里,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们,而后摇摇头,怅然若失地说道:“老子本来打算问个明白,谁他妈的想到忽然传来一阵笛声,我家祖先就匆匆忙忙跳进水潭去了。老子一下子就醒了,却被绑在了这里,日他仙人板板,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我站起来,感到这个梦实在太匪夷所思,心里忽而想到那一阵笛声,急忙问道:“五爷,那阵笛声是不是黄皮子大仙吹奏的?”
五爷咬着嘴唇仔细回味,头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瞪着我说:“大学生,老子粗人一个,哪里听得出来?不过,有一点我说出来,你们可别多疑……”
赵五爷显得很为难,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老烟枪催他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对同志们坦白,那可要误了革命大事的!”
“老子看见水里的倒影,之所以会被吓出一身冷汗,是因为……因为那个倒影没有面容!”赵五爷战战兢兢,仿佛还沉浸在梦中一般,“倒影没长脸,你们知道老子在说啥子嚒?”
我们不禁呆愣住了,五爷这句话如同一颗炸弹扔在我们身前,震惊和困惑就像硝烟弥漫开来。难道五爷的先祖与无面怪是同一个人?
不可能的,五爷的祖先生活在明朝初期,他护送建文帝到了无量山之后,便死在了重庆。不管怎么说,五爷的先祖绝对不可能就是无面怪。
可他水中的倒影,为何没有面容呢?他与无面怪到底是什么关系,难不成无面怪还是赵家后人了?
老烟枪也想到了这一点,拍着五爷的肩膀说:“五爷,没想到你与无面怪还能扯上关系,事情可越来越有意思了!”
“啷个嘛,你龟儿子把话讲明白,老子跟狗日嘞无面怪有啥子关系?”五爷急了眼,吼道,“老子就知道你们会胡思乱想,早知道就不说了。”
老烟枪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万分抱歉地向五爷解释道:“五爷,我们自然信得过你,革命同志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了。我只是想说,事情不简单,越来越错综复杂,我们得步步小心了。”
我也帮着老烟枪劝慰五爷,好歹让他消了气。但我再也无法平静下自己的心情,五爷这一个梦,究竟预示着什么?
或许我们还真得去无量山探寻一番,建文帝的陵墓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呢?
只是在白如烟的诗中,并没有提到过无量山,去还是不去,也得等到日后再说。眼前的情形,就够我们伤脑筋的了。
还有许多疑问无从解答,我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脑袋涨得就像要炸裂一般。其他人都沉默着,显而易见,他们心中的困惑,并不比我少。
五爷所做的梦到此戛然而止,仍旧不能解释是什么人将他捆绑在了岩石上,也不能给我们提供镇妖塔的信息,无非就是让我们更加无助和不安而已。
老烟枪摆摆手,示意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他担心那些黑蛇还未离开。
说起黑蛇,我倒突然想起来了,它们一直围而不攻,其中肯定有古怪。我慌忙招呼众人细细察看四周,不要遗漏半点可疑之处。
正在我们举着手电到处乱照时,李神棍大叫道:“各位老板,这是什么?好像是……一种邪术!”
李神棍边说边蹲到地上,我凑过去一看,只见刚才黑蛇停滞不前的地方,有一圈黄色粉末。这些粉末将岩石围住,每隔两三米,就画着一个血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