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去怀中取黑玉古扇,却不想摸了个空,黑玉古扇不在我怀里。我以为刚才自己攀住巨石之时,黑玉古扇从怀里坠落了,便低头往地面上寻找。
可地上哪里有黑玉古扇的影子?我暗道不好,这扇子不会被我给弄丢了吧?
我细细回顾一路情形,自己向来小心翼翼地保管着扇子,甚至每走几步,便要伸手到怀里摸上一摸,方才心安。
在第一层塔上,我还暗中关注过黑玉古扇,它那时尚自横在我怀里,如今却下落不明,怎不叫我心急如焚?
这扇子多有奇效,我已经不能离开它了。况且此物乃是外祖父留给我的遗物,意义非同一般,倘若真被我丢失了,那可百死难以赎罪了!
更令人焦急的是,那血太阳掀起的漩涡,已有吞并八荒之势,再不加以阻止,恐怕性命难保了。
我身体中的骨骼咯咯作响,四肢拉伸到了极点,只消片刻,就会被活活撕成碎片!
我急得额头青筋直冒,心里头笼罩着莫大的恐慌和绝望,抬眼看着血太阳,顿觉心灰意冷了。
恰在此时,我胸口处忽而一阵麻痒,继而飞出来一只眼睛。紧接着,陆陆续续一共飞出了九只眼睛,却都瞬间镶嵌到巨石上去了。
“明王,九窍玲珑心又回来啦,快用鲜血激活它们!”
身后那女人高声喊道,声音无比急切,又无比激动,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此时已然狼狈不堪,整个人攀住朱漆大门,身上片缕不存。
到了这种时候,我虽然不知道九窍玲珑心会不会凑效,但还是选择相信那女人的话,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快找刀子给我!”我吩咐那女人道。
那女人长啸一声,猛然松开双手,如同一只老鹰一样飞扑过来。她来势很快,但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仍旧探出右手,长长的指甲从我掌心上划了过去。
她用尽全力,便抵挡不住血太阳的引力,身子翻滚着朝半空中飞旋而去。
我凛然一叹,没想到这女人轻浮放荡的外表下,竟藏着如此决绝毅然之心,还真令人敬佩。
事到如今,我只得急忙将手心对准一只眼睛,尽情地将鲜血滴在上面。
鲜血一落到眼睛上,瞬间如同蒸发了,我懊恼不已,心想大概没戏了。不料那眼睛忽而发射出一道紫光,正在巨石上闪动飞腾。
紫光一起,血太阳似乎晃了一晃,天空也明亮了许多。
我又惊又喜,急急如法炮制,眨眼间便将九只眼睛都激活了。我感到一阵虚脱,仿佛元气散尽,精髓被抽干了。
好在九只眼睛亮起来的一刹那,天空中风云突变,殷红之色很快消失,好比一块红色幕布,被九道利刃一般的光芒给刺个粉碎。
这一切变化实在太快,我还未看清楚怎么一回事,身子就扑通一下摔在地上,半晌也没挣扎起来。
等到血太阳彻底消失不见,万里晴空平静如初,那女人从高空中坠落而下。我惊呼一声,慌忙闭起眼睛,不忍心亲眼目睹她的惨烈死状。
不想耳旁传来一道热气,只听见那女人笑道:“奴家还没死呢,不过看你这般不忍的模样,我实在欢喜。明王,能得你如此关切,妾身死也甘心了。”
我睁开眼睛,只见那女人一张俊美娇羞的脸庞凑到身前。我瞥眼间看到她身体一览无遗,不觉红了脸,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又急忙闭起眼睛。
那女人咯咯一笑,而后说道:“好了,睁开眼睛吧。奴家并不觉得吃亏,你反倒害臊起来,难道我真没魅力么?”
我哑口无言,不想理会她这些风言风语。不过睁眼一瞧,她已经穿上了衣服,依然媚眼如丝地看着我。
我避开她的目光,自顾自去看巨石上的眼睛。那九只眼睛发出的道道光芒开始减弱,到了最后,它们一同熄灭,又都从巨石上飞下来,撞进我胸膛中去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九窍玲珑心有何来历?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我说出心中的横亘已久的困惑,目光却还是避开那女人。
她轻轻一笑,抓起我的手掌,指尖划过肌肤,掌心的伤口立时就好了。我惊奇万分,心想这女子绝非人类,还是离她远一些才好。
那女人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殿内中,嘴里说道:“我可以解答你的疑惑,不过,我有个条件……”她故意停下来,两眼直直地看着我。
我硬起头皮问道:“什么条件?”
“呵,陪我共度一天时光,尽情狂欢,如何?”那女人不紧不慢,眼神里却充满了期盼。
我感到十分为难,她这一句话,歧义太多,怎能随意答应?但我心知,如果不将事情来龙去脉问个清楚,恐怕世上再无人能帮我解开谜团了。
于是我清清嗓子,正色道:“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
那女人一听此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个不停,直到笑岔了气,才堪堪止住。
她拉着我走到殿内,我看见殿内一切摆设,早已恢复了先前井井有条的样子。那些侍女们环立四周,脸上神色如常,似乎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
那女人大模大样地坐到座椅上,拍掌喊道:“为了感谢明王相救,姐妹们又与末日再一次擦肩而过,咱们今天可要好好庆祝一番。依照惯例,末日狂欢开始!”
她一声令下,那些侍女们都忙活起来。不一会儿,殿堂中张灯结彩,酒水横陈,一派隆重之象。
那一阵笛声兀自悠悠传来,曲调非常欢畅。侍女们结队舞蹈,一个个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越跳兴致越高,动作也越妖娆妩媚。
那女人拉着我一同坐在座椅上,不住向我劝酒,她自己则一杯一杯复一杯,如同喝水一般。
不多时,她直喝得醉眼朦胧,两颊飞起红霞,衣服凌乱,露出一抹乱人心性的胸脯,美得不可方物。
我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心想在这般下去,迟早得坏事。而我自己似乎没什么定力,也不是柳下惠那样的大圣人,非得毁了一世英名不可。
于是,我奋力摇摇脑袋,稍微清醒一下,而后问道:“你们为何将这宴会,叫作末日狂欢?”
那女人斜睨双眼,半笑半嗔,意态万千地说:“别急嘛,咱们还没尽兴呢!明王,你好歹让奴家亲上一口吧,以解我多年的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