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祭坛无比巨大,坛面开阔,而且高出水面许多。我们这些人站在祭坛之上,丝毫不觉得拥挤,脚下水流咆哮,空气中夹杂着寒意,还真有些头晕目眩之感。
尤其是方诗雅,她患有恐高症,所以只低头看了一眼水流,便匆匆坐下去喘气。
老烟枪安置好小张,便走过来与我一同研究起那一只巨大的眼球来。赵五爷则一如既往地与露西打情骂俏,偏偏露西不愿搭理他,跑过来与我蹲在一处。
五爷无奈,厚皮老脸地凑了过来。他看了看那只眼球,喃喃说道:“大学生,你不会又想告诉我们,你曾经在梦里见过这一只眼睛吧?”
我确实想这样说,无奈五爷说了,也就没了说的兴趣。只管盯着那只眼球不放,越看越觉得心有戚戚焉。
“哇,这眼睛还真形象呢!”露西大惊小怪,问我道,“白先生,你真在梦里见过这样的眼睛啊?我想那肯定是一个很有趣的梦,是不是?”
我心里没好气,暗想要是有趣,你自己去梦一梦吧!
这眼球采取的是浮雕手法,整个儿凸出在坛面上。其余地方倒没什么特别,就是瞳孔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仿佛一个人形事物。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老烟枪抽着烟说:“白帆同志,你外祖父的那两张相片呢?你拿出来看一看,这眼球跟上面的是不是差不多?”
我一拍脑门,还真别说,老烟枪思维就是活跃,瞬间就点出了我的疑惑。怪不得我总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曾经在外祖父的相片上见过类似的眼睛。
等我将相片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凑到手电筒下细细一看,随即就发现了,相片上的眼睛瞳孔里也有人形事物。难道它们之间存在着隐秘的联系?
说实话,自从这样的眼睛出现在我梦里以后,就一直困扰着我,让我寝食难安。
显而易见,这些以各种方式出现的眼睛都有一个重要特征,就是非常阴柔,很像女性特有的。只是瞳孔里有人形事物的眼睛,我只在外祖父的相片和祭坛上见过。
或许以前出现在梦里的眼睛瞳孔中也有类似的东西,不过被我忽略了而已。这不是问题的要害,关键在于这些不断出现在我视野中的眼睛,究竟意味着什么?
方诗雅听我一说,猜测道:“眼睛瞳孔里的东西,除了天然生成,还有可能是外界的事物映在了里面。会不会是这只眼球看见了什么?”
“诗雅妹子,你是说祭坛上面有啥子东西吧?”赵五爷接过话头,而后举着手电抬头往上面看,随即否定道,“日他仙人板板,上面尽是黑漆漆的岩石,没啥子嘛!”
我点拨五爷道:“五爷,诗雅的意思是,这些眼球看见过非比寻常的东西,所以被保留在了瞳孔里。这相当于一种隐喻,你懂不懂什么是隐喻?”
“大学生,老子告诉你多少次了,让你说人话,少拽文!狗屁银鱼,那是一种啥子东西?”赵五爷瞪眼骂道。
我顿时感到语塞,觉得就像鸡同鸭讲,也就懒得理会五爷。
老烟枪抽完两支香烟,理清了思路之后,说道:“暂且不要管这些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得找到孟老头去了哪里!大家四下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我就不信孟老头会隐身术。”
我们分头行动起来,按照老烟枪的吩咐,开始找寻可能存在的机关按钮。其实老烟枪分析的很有道理,孟老头绝对不可能凭空消失的,这祭坛上一定存在着蹊跷。
只是我们这么多人,很快就将祭坛搜了个遍。赵五爷甚至壮着胆子把每一根青铜桩子都摸了个遍,可惜仍旧一无所获。
我们不免垂头丧气起来,一想到耽误了不少时间,胡杨树有可能遇害了,更觉得灰心不已。
“五爷,你们快来看一下,小张身体烫得很!”黑子突然焦急地说道。
我们围到小张身边,见他嘴唇上已经起了很多水泡,面颊上一片红晕。在一摸他的额头,果然很烫手。老烟枪急急翻起小张的眼皮,他眼珠上的灰白之气更为浓厚了。
“老烟枪,你可找到小张的伤口没有?”我问道。
老烟枪一拍手,懊悔地说:“他娘的,事情一起接着一起,老子哪里有闲暇时间?”他说着便当着方诗雅和露西的面,开始检视起小张身体来。
赵五爷咂舌道:“格老子哟,小张不会被那些狗日嘞虫子咬了吧?你们看他的眼睛,就跟那些行尸走肉差不多!我说老烟枪,这可要命了!哎呀,黑子,给老子把你的裤腿掀起来!”
黑子很难堪地卷起了裤腿,他与五爷去烧那些幼小的死亡之虫时,确实被幼虫咬过。五爷心里担忧,也在情理之中。
可不知为何,黑子腿上的伤口愈合了,而且他的眼睛也没什么变化。小张却不同,老烟枪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被死亡之虫咬过的痕迹,但他的症状却让人忧心忡忡。
我们真是忧喜参半,为黑子感到高兴,为小张感到忧虑和不解。一时不会儿又找不到所谓的机关,众人愈发心里慌乱无第,难道我们就这样悬在祭坛上不成?
到了后来,五爷主张还是离开祭坛,沿着地下河往下游走,说不定能走出去。他言下之意,已然要放弃解救胡杨树了。
我们其他人都在为难纠结之中,老烟枪不由得长叹道:“我们的行动就数这一次最窝囊,半路上就当了俘虏,现在也只有保命的份了。好吧,由我来承担后果,咱们趁鞭王不在的机会,索性放弃行动,让他去折腾吧!”
老烟枪此言一出,肯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他作为我们的主心骨,自然明白我们的处境,装备武器尽失,向导凶多吉少,再继续行动指不定还要出人命。
因而这个时候选择放弃,倒能看出来老烟枪的担当,他并非贪功冒进之人,还是将我们的生命安全放在了第一位。
如此一来,我们都没有意见。就连赵五爷折损了那么多手下,他也觉得还是稳妥起见,要报仇只能等日后再说了。
“露西小姐,你跟我们走吧!”方诗雅对着露西说道。
露西面露难色,她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冲我笑道:“好吧,我比较信任白先生,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赵五爷尴尬地看了我一眼,一把将我拉过去,低声在我耳旁说:“龟儿子哟,你背着老子对露西做了啥子事情?日他仙人人板板,你有诗雅妹子还不够嚒?大学生,你狗日嘞太贪心喽!”
我是又气恼又好笑,正要让五爷别瞎想时,忽而听见另一边的河岸上出来了说话声。
“有人来了,快关掉手电!”老烟枪急忙吩咐我们道。
我们关了手电,在一片漆黑之中,果然见到对岸闪烁着两三点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