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避被黄沙掩埋的厄运,我们慌不择路地四处奔命,却不想坠进了一个沙坑里。幸好风沙很快就过去了,众人得以侥幸存活下来。
我去帮助老烟枪的时候,在地上摸到了一个头盖骨,这才相信老烟枪方才说的话,沙坑里面有死人!还真是晦气到家了,不管到什么地方,我们总能碰见死人。
我埋怨着扔掉头盖骨,爬到老烟枪身旁,与他一起将小张和李神棍拖了出来。
老烟枪气喘兮兮地说:“前面好像有条地道,老子掉下来时滚了进去,好不容易爬出来。白帆同志,你怎么看?”
“当然是用眼睛看喽,难道用屁股看不成?”赵五爷抢在我前面说道,“老烟枪,你可别打鬼主意,老子告诉你,好奇会害死人的。咱们现在别管什么地道,爬到坑上面去一走了之,听懂没得?”
老烟枪挤兑五爷道:“要是地道里有值钱的东西呢?老子估摸着这些死人,可大有来头啊,万一是陪葬周穆王的达官贵族,呵呵……”
“这个……这个嘛,要老子说,老烟枪革命意识非常强,值得我们学习,你说呢?”赵五爷支支吾吾一阵,转而怂恿我起来。
我白了五爷一眼,又对老烟枪说道:“你个老同志,能不能提高警惕?我们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革命不能有投机主义思想。还有赵五爷,你身上的资本主义尾巴得割干净了,金钱会腐蚀一个人的革命意志,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你们唠叨完没有?”方诗雅不满地呵斥道,“我们没有食物和水了,我劝你们省些力气,要不然只有用沙子填饱肚子啦!”
我们三人嗤嗤一笑,随即打消了进入地道中的念头,方诗雅都发话了,谁敢不从?不过她说的问题确实很棘手,没有食物和水,革命事业面临着严峻的考验,我们只能保存有生力量。
我们先将方诗雅和露西小姐托举出了沙坑,又用衣服分别绑住黑子、小张和李神棍,将他们送了出去。
赵五爷蹲下去,我正要踩着他的肩膀往外爬时,忽而眼前一黑,一道风闪了过来,随即瞥见一道黑影窜进了沙坑中。
我摇晃着栽了下来,身上无处不痛。赵五爷抱怨道:“大学生,你个瓜娃子哟,做事情总是毛手毛脚嘞,能不能别像老烟枪一样,多学一学老子不行嚒?”
“什么东西飞了下来?”我没有理会五爷,抬头问方诗雅道。
“是秃鹫,白先生。你们要小心啊,它刚才要啄我的眼睛,被诗雅姐打落了!”露西小姐面色煞白,看来被吓得不轻。
方诗雅脸色凝重地冲我点着头,并举起右手晃了晃。她手背上破了一大块皮,那伤口好像很深,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流淌。
我们三人惊骇之余,同时摆好架势,提防秃鹫暗中偷袭,那秃鹫大概飞进地道中去了,半晌没有动静,鬼知道它想干什么!
赵五爷咕囔着骂了一句,着急忙慌地按住我的肩头,让我先帮他爬出去。就在这个时候,老烟枪大喝一声“趴下”,随即一把扑到了我和五爷。
那只秃鹫折返回来,叫声刺耳无比,翅膀啪啪闪动着,响动惊人。
我听见老烟枪闷哼了几声,他趴在我身上颤抖了几下,大概是被秃鹫给袭击了。我心中大急,翻身的同时随手抓起一把沙子洒向头顶。
秃鹫叫声凌乱,但一声比一声可怕,沙子噼里啪啦打在它身上,也迷住了我们的眼睛。
“不好,快护住眼睛!”方诗雅大喊了一句,伴随着她的声音,则是大把大把的沙子洒落下来。
我听见方诗雅、露西和史密斯先生大喊大叫,心里明白过来,大概他们正居高临下地用沙子击打秃鹫。
饶是如此,那秃鹫仍然不肯离去,在我肩膀上狠狠一啄。我疼得撕心裂肺,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半个肩膀似乎都麻木了。
赵五爷惨呼道:“妈呀,狗日嘞,老子的脖子啊……”
我们三人根本就没机会爬起来,此刻的沙坑显得狭窄起来,简直无处可逃,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快进地道!”老烟枪推了我一把。
奈何我现在晕头转向,又被秃鹫啄了两下,哪里还能找到地道的方向?情急之下,我摸出黑玉古扇祭到空中,趁着黑玉古扇与秃鹫周旋的机会,一咬牙硬着头皮钻进地道里去了。
没想到这地道坡度很陡,我们三人挤作一团骨碌碌滚了下去,直摔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好在总算暂时摆脱了那可恶的秃鹫,摔疼了无所谓,要是做了那畜生的点心,那才叫死不甘心呢!
约莫滚了两三分钟,我撞在硬硬的石头上,这才止住了身子。这一撞将肩膀上的伤口扯开了不少,痛得我龇牙咧嘴。
赵五爷哼哼唧唧,抓住我的脚踝问道:“大学生,我们这是在哪里啊?日他仙人板板,老子的婆娘还等着我呢,怎么能让她孤零零地遭罪哟?”
“你放心地去吧,五爷,老子会帮你照顾露西小姐的,把她当作最亲的亲人。”老烟枪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嘴里仍旧挤兑着五爷,“亲人”两个字说得格外响亮。
赵五爷狠声大骂,我则头疼不已,央告道:“两位祖宗,两位爷,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回头看向身后黑暗中的地道,侧耳细听,那秃鹫好像飞过来了。简直要命了,我暗骂一句,心念一动,黑玉古扇就带着红光来到了我身边。
没有手电,我们只得靠黑玉古扇照明,可惜我精疲力尽,不能完全激发黑玉古扇的潜能,因而光芒非常有限。
方才多半是我听错了,那秃鹫没有现身,后面的地道黑沉沉非常阴森。
在一片惨淡的红光中,我们惊讶地发现,眼前是一个很大的洞窟。洞窟里空气干燥呛人,地上躺着几具尸体,还有许多刀剑武器,在一处角落里,竟然还有许多酒坛子。
而我刚才撞到的地方,原来是一个石椅,怪不得如此坚硬。
“这是什么地方?”老烟枪揉着肩膀站起来,肩头上和背上血淋淋一片,看来他方才为了保护我们,被秃鹫啄了好几下。
赵五爷瞪着眼睛说:“怪毬喽,这个地方好像有人住过,就像一间密室。不会是萨珊公主与老情人幽会的地方吧?咦,还有酒坛子,老子去看一看……”
赵五爷满脑子胡思乱想,脑回路就是奇葩无比。我拦住他,谨慎地说:“这里确实很像一间密室,我们得小心一些,先别碰这里的东西。”
我们随着黑玉古扇一步一步往深处走去,脚下铺着石板,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那些刀剑锈迹斑斑,年代非常久远了。
而那些分散在四处的尸体,大半都成了干尸,有几具则只剩下一副白骨。可奇怪的是,这些尸体身上没有伤痕,似乎是自然死亡。
老烟枪捡起一具尸体前的陶碗,仔细看了一会儿,说道:“这些人死之前大概还在喝酒,你们看,地上有许多碗碟筷子。”
还真是那么一回事,这些尸体前面都散落着酒杯碗筷,甚至有些碗里还有褐色的食物渣滓。
我随手捡起一双筷子,稍一用力,筷子就断裂开,显而易见,筷子风化地差不多了,说明这些东西有一定的年头。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死在这个地方?从那些各式各样的武器来看,莫非他们是当年驻扎在此地的唐朝军队?
但这些人并不多,不具备军队的规模,而且军队也不会驻扎在沙坑之下,当真让人捉摸不透。
继续往前走,绕过一根根用来支撑屋顶的木头,在密室尽头处,突然出现一把宽敞高大的镀金座椅。那椅子上竟然蒙着一张华丽的虎皮,椅背上镶嵌着几颗珍珠,扶手上分别雕刻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秃鹫。
那两只秃鹫用纯金打造,反射着黑玉古扇的红光,还有些耀眼。奇怪的是,两只秃鹫都是独眼,另外的眼眶里空荡荡凹下去,极为骇人。
赵五爷狂叫一声,欣喜若狂地朝座椅奔了过去,嘴里喊着:“发财啦,老子发财啦!哈哈,珍珠,黄金,都是老子的……日他仙人板板,这畜生什么时候飞到这里的?”
五爷语气突变,人也硬生生止住脚步,身体僵硬地站立着。
我和老烟枪冲到五爷身前,也不知何时,那只袭击我们的独眼秃鹫竟然站在了椅背上!它两双爪子紧紧攥住椅子,毛发黑亮的脑袋微微偏着,它的那只独眼正定定地盯着我们。
这家伙实在太诡异了,我们根本就没见过它飞进来,可它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我们眼前,难道它会隐身术不成?
赵五爷冷哼一声,弯腰在地上捡起一把破剑,说道:“狗东西,老子还有一笔账没跟你算,如今又要挡老子的财路,真是找死也不选个好日子!”
他怒不可遏地冲上去,剑锋扫过,秃鹫怕打着翅膀飞了起来。
等五爷手中的剑收回来时,那秃鹫又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椅子上,仍旧用阴冷的独眼看着我们三人。
那秃鹫将我们三人看得心里发毛,不知它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赵五爷还要扑过去,老烟枪拉住他低声说:“别急,这孽畜似乎存心将我们带到这里,先看看它下一步的行动再说。”
我赞成老烟枪的看法,细细思量起来,独眼秃鹫似乎还真是有意将我们带到了这里。反正这密室中空间够大,地上还有许多武器,我们三人绝不会再像先前一样狼狈了。
老烟枪捡起一把朴刀递到我手里,他则握着一柄斧头,与五爷并肩而立。就这样,我们三人干脆什么也不做,耐住性子与秃鹫相互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