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连连,我和五爷的处境因为同伴们的到来刚有所好转,不料众人身上都长出了红斑,情势极为吓人。
而约达告诉我们,那是圣女娘娘的诅咒。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我只能请求他说得再明白一些,试图从中找到解决之道。
约达非常虚弱,他额头很烫,手脚却一片冰凉,勉强抬眼看看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烟枪点烟的手抖动着,竭力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说道:“白帆同志,事情棘手难办啊,老子有些怀疑,这种怪病跟哑泉有关系。”
我已经急昏了头,听老烟枪如此一说,才意识到了其中的端倪。
他说得没错,只有我们四个没有喝过哑泉之水的人安然无恙,其他人病情或轻或重,但只要曾经喝过哑泉之水,无一人能够幸免。
可是他们不都吃过祝馀草了吗?而且还都吐出了许多黑水,怎么突然间又毒发了呢?我心里大惑不解,难道此事真与圣女娘娘有关?
奈何约达疼痛难当,没有力气细说,我们只有胡乱猜测,却于事无补。
“白帆,别为难约达大哥了,先让他休息吧!”方诗雅于心不忍,劝我不要过于心急,她转身到篝火旁烧水去了。
这一夜,老烟枪我们四人忙得团团乱转,方诗雅烧了许多热水给众人喝下去,我们则把他们安置进帐篷里。
好在过了一两个时辰之后,众人有所好转,暂且都沉睡下去。
我们四人不敢大意,围坐在篝火旁守夜,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立即站起身子前去处理。
夜已经很深了,谷底幽静异常,只听见瀑布声不绝于耳,但我们早就习惯了轰隆隆的水声,有些置若罔闻了。
小张终于有机会跟我说话,激动地讲着:“帆哥,你和五爷掉进河里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我想跳下去救你们,但被连长死活拉住了。今天来到瀑布前,我就傻了眼,才知道你们当时有多么危险,谢天谢地,好在你们都还活着!”
自从与我结拜为兄弟以后,小张对我无话不说,他这一番心意,让我非常感动。
我问他们是怎么从灵狸手中逃脱的,小张告诉我,在河边偷袭的灵狸不多,所以很轻松就打败了它们。可惜没能活捉到灵狸,约达说灵狸肛门处有芳香腺囊,很有价值。
我又记起方诗雅流鼻血的事情,急忙问道:“诗雅,你的身体好点没有?还在流鼻血吗?”
“出了这么多的麻烦事情,你还惦记着这点小事做什么?”方诗雅虽然在数落我,其实语气中洋溢着幸福,“你还是留一点精力,好好想一想怎么应付眼前的麻烦吧!”
后来我们支持不住,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坐在篝火旁昏昏欲睡。
“白帆,你醒一醒!”老烟枪忽而摇晃着我,见我睁开了眼睛,示意我别发出声音,他则轻声说道,“你听,那是什么声音?好像有女人在唱歌!”
我揉着朦朦胧胧的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果然在一片呼啸的风声中,隐隐传来女人尖细的嗓音,不由得一下子蹦了起来。
那声音就在距离羊山瀑布不远处,我突然想起了今天看见的那个姑娘,就把此事说了,又告诉老烟枪道:“她还偷了我和五爷的衣服,糟糕的是,黑玉古扇也被顺带拿走了!我们当时没有追上她,让她给逃走了,怎么半夜三更又出来唱歌,这是在装神弄鬼吓唬人吗?”
老烟枪吃惊不小,咬牙切齿地说:“胆敢在革命者眼皮底下捣鬼,这是典型的关公门前耍大刀,也太猖狂了!”
他叫醒小张和方诗雅,叮嘱他俩照看好营地,而后冲我一招手,带着我循着歌声往前摸索而去。
我俩走得又快又急,同时尽量压低脚步声,想打她个措手不及。我心脏突突直跳,既兴奋又紧张,同时隐隐觉得那个姑娘或许很是非比寻常。
试想一下,她一个人出现在深山老林里,举动又古怪,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走出几百米之后,前方亮起一片火光。我和老烟枪急忙猫腰藏在一块岩石背后,那一阵歌声异常清晰地飞进了我们的耳朵里。
探出头去,只见前面河畔燃着一堆篝火,火光在风中闪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我们赫然发现,有好几个人正在火堆旁跳着奇异的舞蹈!
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穿着彝族服饰,绕着火堆转圈,就像藏族同胞跳锅庄一般,手舞足蹈,神情肃穆,显得无比庄重。
其中有一个身材修长苗条的女子,一手举着一把竹扇,一手摇着一个铃铛。她高声吟唱着,身体却摇晃得很厉害,黑色瀑布似的长发随风乱舞,如同癫狂一般。
从身形上看,她就是白天在水潭中洗澡,又偷走我们衣服的那个姑娘!
在火旁旁边,却竖着两个简易的木头十字架,我和五爷的衣服被套在木架上,远远望去,就像两个巨人矗立着。
而木架一旁,还拴着一只大红公鸡,它扑棱棱扇动着翅膀,似乎非常害怕。
我大惑不解,这些人在做什么?他们会不会是约达的同村族人?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唱歌的姑娘跳到公鸡前,弯腰解开绑在它腿上的绳子,一把抓在手里,而后竟然活生生将公鸡的脑袋给拧了下来。
一股鲜血从鸡脖子里喷洒出来,公鸡还没完全死绝,翅膀呼呼扇动,双腿猛烈地蹬动着。
见到此情此景,其他的人发出一阵狂吼,跳得愈发如痴如狂了!
更诡异的事情接着发生了,那个姑娘将嘴巴凑到鸡脖子前,舔舐着鸡血,弄得满嘴鲜血淋淋。
最后,她从鸡脖上扯下几根长毛咬在嘴里,随手将公鸡扔进了篝火中,一股焦臭味儿随之飘了过来。
我和老烟枪面面相觑,被这诡异惊悚的场面给吓到了,头皮阵阵发麻,背脊涌起一股凉气。难道那姑娘是个嗜血狂魔吗?
“都举起手来,给老子安分一些!”老烟枪骤然跳上岩石,举着步枪,语气冷峻地叫起来。
歌声和舞蹈戛然而止,那些人张皇失措地转过头,而后惊叫一声,便四下里逃窜起来。
老烟枪猛然开了一枪,他手中很有分寸,没有伤到人,只是震慑住他们。
这些彝族同胞听见枪声,便僵立在原地,又惊诧又恼怒地瞪着我们,脸上还有几分悲凉之色。
我和老烟枪一步一步走过去,又让他们聚拢到火堆旁。那些人犹犹豫豫走过来,沉默不语地盯着我们,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我想我和老烟枪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我这时才发现,那个唱歌的女子长得非常漂亮,她的脸庞在火光照映下,散发着小麦的光泽,眼睛亮如明镜,鼻子又挺又直,与方诗雅比起来,可以说平分秋色!
只是她此时满嘴鸡血,美丽的气质就大打折扣,甚至有一种阴冷狰狞的邪狷狂魅之气。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为何要偷我们的衣服?”我指着木架上的衣服,先声夺人地问道。
那女子张开嘴巴,牙齿上残存着不少鲜血,冷冷说道:“我不但要偷走它们,还要将这两套沾染着邪气的衣服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