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经意间就走到了谷地尽头,发现眼前的洞窟绝壁上,赫然悬挂着一面巨大的石鼓,而那石鼓竟然自行发出声音,还散发出强烈的红光。
除了阿央,我们其他人第一时间就看出来,那石鼓像极了一轮血太阳,不禁很是震惊。
到目前为止,我们能够确切地知道,血太阳乃是明教图腾。虽然它的本源尚未查清,但我们可以无比确信,血太阳就是明教的化身!
这就意味着,曾经生活着这一片谷地里的巫族,与明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他们有可能就是明教信徒。
阿央曾经说过,这里的巫族似乎与三国时期的孟获一族有关系,但明教乃是在唐朝时期由萨珊公主创立,事情又变得矛盾起来。
三国时期的孟获一族被诸葛亮征服以后,彻底归顺了蜀汉政权,怎么又会与将近千年以后的明教扯上关系呢?
看来要破解其中谜团,还得进入石窟中探寻真相。我们都倾向于认为,绝壁上的石窟,便是当年巫族的生活基地了。
如此一想,我就招呼着众人,准备往石窟走去。
那些高大的牛骨架矗立在我们身前,我们要绕过去,还得费上一些精力。众人小心翼翼地侧着身体,尽量不去碰触牛骨。
在血太阳殷红的光芒中,牛骨架显得非常可怕,它们的影子拖在地上,栩栩如生,只是没有了头颅,很是骇人。
老烟枪走在最前头,他突然停了下来。我还以为他背着方诗雅有些不适,要调整姿态,不想却听他惊慌地叫了一声:“有状况!”
话音刚落,我们就看见洞窟下方的平地上,竟然凭空点起了一大堆篝火,就跟变戏法似的。
那堆篝火出现得实在过于突兀,我清楚地记得,当初平地上只有一堆冷硬的石头,并不见柴火,怎么突然间就燃起火来。
“你们有谁注意到刚才地上有干柴了?”我以为自己疏忽大意,便寻求他人的解惑。
“哪里有啥子干柴嘛?”赵五爷揉着大鼻头,颤抖着声音说,“那堆火烧得很奇怪,你们仔细看一下,火下面也没有木柴,难道是鬼火?”
我这才留意到,那一堆篝火下面确实没有燃烧物,它是从地面冒出来的,难道真是一堆鬼火不成?
“干柴烈火,干柴烈火,没有干柴也能烧出烈火,他娘的,老子都糊涂啦!”老烟枪悻悻然骂了一句。
我们被这一堆诡异的篝火搅得心绪不宁,僵硬住身体不敢继续前进,只能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候,更为诡异的事情出现了,篝火旁突然人影幢幢,许多穿着奇特服饰衣物的人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他们围着篝火转圈跳舞,神情如痴如狂,场面非常热闹,但我们无法听见他们的声音。
从他们的衣着来看,这些人应该是几百年前的人物,而他们的舞蹈,充满了激情,仿佛是一种特殊的祈祷方式。
我们再一次受到了震撼,一时间不该如何是好,那些人似乎对我们熟视无睹,只管投身到庄严的舞蹈之中,没人过来搭理我们。
“大家保持警惕,先别出声,也不要有任何动作!”老烟枪严厉地吩咐道。
我们早就被吓出了一声冷汗,哪敢去自寻麻烦?赵五爷轻声催我们远远躲开,阿央却摇头表示不同意。
“阿央,你看他们的衣服,像不像你们彝族人的服装?”我指着那些人问道。
阿央定睛细视,否定道:“他们绝对不是彝族人,服装虽然大同小异,可你们看他们脸上都戴着人皮面具,我们彝族人没有这种传统!”
我不得不佩服阿央的眼力,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那些人还戴着面具。不过经阿央提醒,我也醒悟过来,那些人都长着一副面孔,不是戴着同一副面具,又是什么呢?
那是一张男性的面庞,我有些眼熟,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日他仙人板板,他们的面具有点像孟老头,狗日嘞,啥子玩意嘛?”赵五爷骂道。
孟老头?还真别说,那些人脸上佩戴着的人皮面具,确实眉眼间有些孟老头的影子。但我们没有深究,认为不过是一种巧合罢了。
石鼓还散发着红光,一群人狂热地舞蹈着,我们就像在观看一场哑剧,多少有些不适应。
“老子算是看出来了,要说那一堆篝火是鬼火,那么这些人就是鬼影!”老烟枪胸有成竹地说,“倘若我没有猜错,这些人就是当年的巫族了,他们死后阴魂不散,大概是太寂寞,就举行一场舞会吧。”
老烟枪的幽默总是不合时宜,除了他一个人外,其他人都笑不出声。
不过他的分析还真有几分道理,这群人乃是鬼影,应该确凿无疑了。只是他们为何要跳舞呢?难道是重现当年的生活场景?
赵五爷看得不耐烦,扭着头左顾右盼,忽而失声尖叫:“格老子哟,这些牛骨头长出肉来啦!啥子情况,啥子情况嘛?”
我生怕五爷的叫声惊动了那一群人,正想制止他,不料听见他的话,整个人都像傻了一般。
转眼看去,果然见那些光秃秃的牛骨头正缓缓长出皮肉,我们其他人也都忍不住喊了起来。
牛骨架上长出来的皮肉活灵活现,毛发纤毫毕现,我大着胆子伸手快速地摸了一下,发觉生长出来的皮肉实实在在,不像是幻觉!
我们正站在牛骨之间,眼睁睁看见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如何不震惊,如何不慌乱?
众人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恐怖的情形,不假思索地往后面逃走,从牛骨架中跑到林子边沿,才停下里,回头惊惧地看过去。
牛骨架上的皮肉生长很缓慢,先从腿部往上长,到了现在,尚未完全长好。
而石鼓声猛然间密如雨点,那些鬼影舞动得愈发癫狂了。他们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围着篝火不住转圈,时而一同匍匐在地,时而一同长伸双臂,简直就像群魔乱舞。
我们看得眼花缭乱,心里又担心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会冷不丁出现意想不到的后果,所以举棋不定,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其他人有何感受,我无法得知,但此刻我的丹田中气息鼓荡起来,冲击着我的肚腹,仿佛胎动一般。
我疼得龇牙咧嘴,身体颤抖着扶住老烟枪的肩膀,忽而发现昏迷着的方诗雅睁开了眼睛,她鼻子里又流出了血液。
“诗雅,你……你终于醒啦?”我问了一句,额头上滚落下来豆大的汗珠,情不自禁地呻吟起来。
众人发现了我的异常,急切地询问着。老烟枪急忙让小张将我搀扶到一株树下,我一屁股坐了下去,就差就地打滚了。
老烟枪把方诗雅放了下来,我心里还惦记着她的状况,忍痛看过去,见她鼻血长流,眼睛虽然睁得很大,但眼神极为空洞。
“不对劲啊,诗雅妹子虽然睁开了眼睛,但整个人就像丢了魂。”老烟枪长叹一声,无比同情地看着方诗雅。
阿央替方诗雅止住鼻血,又见我满头汗水,问了情况之后,说道:“我想这一切大概是石鼓发出的红光造成的,我们想办法将红光克制下去,或许能有所好转。”
“别枉费力气了!”我听见自己说道,“你们走进了死地之中,休想再活着出去!”
这分明就是剥皮道长的口吻,怪不得我方才气息紊乱,原来是这妖孽在作怪!
阿央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听见我嘴里说出莫名其妙的话,愣怔了一下,急急叫道:“白帆着魔了吗?”
老烟枪大致地说了情况,阿央好半晌才结结巴巴说:“他体内有别人的魂魄?这……这不是鬼魂上身吗?”
“不,比鬼魂上身还要可怕,三言两语说不清!阿央,你暂且不要惊慌,想办法克服眼前的麻烦吧!”老烟枪已然没了主意,只能寄希望于阿央了。
“我来试一试吧!”阿央打望着石鼓,终于站起来,取出那一对子母鼓,开始作起法来。
赵五爷自告奋勇地要帮阿央敲另外一只鼓,阿央不同意,只好由老烟枪代劳。
他俩跳动起来,子母鼓的声音忽大忽小,渐渐跟上了石鼓的节奏。
不想这无异于火上浇油,鼓声一下子大了起来,红光更为强烈,而牛骨架上的新生皮肉瞬间就长完全了。
我本想提醒阿央,她的方法不对头,但无奈自己痛不堪言,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态恶化下去。
不多时,那些无头之牛甩动蹄子,竟然转过身,风一般地冲我们席卷而来。
地面上扬起许多灰尘,奇怪的是,我们并没有听见牛蹄的震动声,那些无头之牛虽然气势汹汹,但也悄无声息。
“日他仙人板板,大麻烦来啦!”赵五爷跺脚大叫,急急去拉拽阿央和老烟枪,要阻止他们继续跳动。
可老烟枪和阿央仿佛控制不住自己,他们陷入了痴迷的状态,只管舞动着,敲打着手中铜鼓。
眼见着无头牛群就要冲了过来,小张和赵五爷分别拽着老烟枪和阿央闪到一旁,我则激发出浑身力气,抱起方诗雅往树后面滚去。
牛群犹如列车一般轰隆隆碾压过去,灰尘扑鼻,紧接着,我就听见林子中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想必是牛群撞上了树木。
牛群狂奔而去,我失魂落魄地爬起来,一连喊叫着老烟枪等人。
“大学生,不好啦,狗日嘞老烟枪疯啦,阿央也出问题啦!”赵五爷的声音远远传来,语气非常慌乱。
我丹田中的气流紊乱至极,疼痛感犹如潮水用遍全身,几乎就要昏过去。但我深知在这种时刻,必须挺住,否则赵五爷和小张应付不了这种状况。
我咬着牙去抱方诗雅,刚弯下腰去,见她翻过身子,一双空茫的眼睛看着我,心里就突突直跳。
方诗雅的鼻血已经止住了,血迹还残存在嘴唇上,配合上她的眼神,令我起了一层白毛汗!
就着石鼓散发出来的红光,我看见方诗雅额头上起了一层皮,用手指轻轻一抠,那一层皮竟然翘了起来。
我大惊失色,手扶着树干,只觉得脑袋要炸裂了,难道方诗雅的脸皮要蜕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