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五爷的咒骂声,我们三人更加惶急,硬着头皮奔到门口,狠命撞开了房门。屋中所有人扭过头来,匆忙将枪支对准了我们。
赵五爷惊喜异常,又带着抱怨道的语气嚷道:“别开枪,是老烟枪和大学生回来啦!日他仙人板板,你们出去逍遥,让老子们在这里担惊受怕,差点就没了小命!”
手下们纷纷呼出一口长气,将枪支放了下去。老烟枪一叠声问道:“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长,龙哥他中弹了……”小张从一间屋子里奔了出来,急切地喊道,声音抖成一片。
我们跌跌撞撞往屋子里奔去,只见龙哥躺在床上,微弱地呻吟着,床单上残留着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杂乱地堆放着血迹斑斑的纱布,上面还有一颗沾满血液的子弹头,应该是从龙哥体内取出来的。
“龙哥,你伤在哪里?”老烟枪跑到床边,抓住龙哥的一只手,转头呵斥小张道,“傻愣着干什么,快送医院里去,听到没有?”
小张被吓得哆嗦了一下,龙哥睁开眼睛,苦笑道:“子平,你别着急……不碍事,子弹打在大腿上,伤得不重……多亏小张处理及时,已经止住血了!”
老烟枪掀开床单,仔细察看了一番伤口,终于露出轻松的神情,抹着额头上的汗水说:“马克思保佑,幸好没有伤到大动脉。险得很哪,子弹要是再偏离几寸,后果不堪设想!直娘贼,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来捣乱?”
小张心有余悸地说:“是姓高的,他带着人半夜闯了进来……”
“哎呀,不好!”不等小张说完,鞭王旋风似的冲出房间,过了片刻,他又跑了回来,咧嘴笑道,“还好,人质还在,谢天谢地!”
原来我们刚离开住宅区不久,高建国带着一帮人杀了进来,与五爷等人爆发了剧烈的冲突。幸而有龙哥在,他带着人积极抵抗,总算没让高建国那一帮人冲上四楼。
但龙哥却不幸中枪,好在高建国那一帮人有所忌惮,见久攻不下,便无奈地撤离了。
我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暗叫侥幸之余,又心生疑惑,说道:“奇怪了,高建国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藏身之所?他来得也太神速了吧,莫非有内应?”
“操他娘,要是老子查出哪个王八蛋当了走狗叛徒,非得把他剥皮抽筋剁成肉泥不可!”鞭王咬牙切齿地说。
老烟枪站起来,示意我们不要声张,他叮嘱道:“此事只能暗中调查,不能大张旗鼓,以免搞得人心惶惶。哼,老子们也是千年的狐狸精了,谁他娘的还敢在我们面前演《聊斋》?鞭王,还是专心应付华夏集团的事情要紧,麻烦你去把朱老爷子他们请上来吧!”
等鞭王离开了房间,赵五爷自作聪明地说:“狗日嘞老烟枪,你不会怀疑鞭王那个龟儿子吧?”
老烟枪急忙捂住五爷的嘴巴,凑到他耳边说:“就你他奶奶的话多,看破不点破,才能活得长久!”
朱老爷子等人上到楼上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经从窗子里洒了进来。朱婷说老爷子还需要休息,在五楼找了一间屋子把他安排进去。
我趁机去看了高建国的妻儿,他们多半是被夜里的枪声惊吓过头,躲在屋子角落里瑟瑟发抖,很是可怜。
但我实在太困了,上下眼皮直打架,叮嘱五爷让他带人警戒着,随即走到对门的屋子里,找了一间卧室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等我醒过来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众人闷在屋子里,说话声压得很低,生怕招惹来麻烦。
不过鞭王早就去打点过保安,昨夜的事情并没有惊动警察,自然没人前来打扰我们。
吃过晚饭以后,朱婷从五楼走下来,对我说道:“白帆,老爷子清醒很多了,他想跟你谈一谈。”
我心想早晚都得跟朱老爷子正面交锋,早些了结了也好,便点头说道:“也罢,我叫上老烟枪他们,这就跟你上楼去。”
“爷爷说了,他不见闲杂人等。这样吧,你带上老烟枪,还有那个……方诗雅,毕竟你们三人最清楚人皮笔记的来龙去脉。”朱婷勉为其难地说。
赵五爷本来也想跟上去,看一看朱老爷子是何方神圣,听到朱婷傲慢的话语之后,大为不满地嚷道:“日他仙人板板,谁是闲杂人等了?格老子哟,一个糟老头子摆啥子谱,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我好歹劝住五爷,与老烟枪和方诗雅一同跟随着朱婷上到五楼,只见方诗尧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正神情严肃地守在门口。
进入屋子,我们才发现这间屋子要比任何一间都装饰得富丽堂皇,墙上还有许多壁龛,里面摆放着一些古董。
鞭王从一座屏风后转了出来,很是窘迫地说:“朱老爷子吩咐了,要先搜身。各位,对不住啦!”
老烟枪一听就发火了,他故意提高音量,吼道:“直娘贼,到这个时候还没搞清楚状况吗?老子干脆把话挑明了,朱婷,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们,老子们可不是来受这种闲气的!要合作就拿出诚意来,否则咱们一拍两散,从此互不相干!”
朱婷非常窘迫,她示意我们静候着,急急转到屏风后面,半晌以后终于走出来,笑道:“老爷子跟你们开玩笑呢,跟我进来吧。”
屏风后面是被改造成书房的厅堂,一直走到尽头,赫然出现了一扇装有密码的门。朱婷输入密码,从里面喊了一声:“爷爷,我把人给您带来了!”
“进来吧!”一声极为阴冷又漫不经心的回答飘了过来,就像皇帝招呼臣民觐见似的。
老烟枪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暗想真是好大的架子,简直就是折磨人。我们压制住内心中的不满,随着朱婷走了进去。
这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台灯,光线昏暗,朱老爷子坐在面朝门口的一把皮椅子上,脸庞隐在黑暗中,腿上严严实实盖着一条毯子。
我们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庞,但一走进去,就感受到他锐利阴森的目光正在打量着我们,心里很不舒服,如芒在背。
哼,搞得神神道道,无非就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从心理上给我们造成压力!我暗想着,不由得轻蔑地一笑,挺直了腰板。
老烟枪和方诗雅跟我极有默契,他俩也非常精明,知道绝不能先开口说话,所以都保持着沉默。
我双眼渐渐适应了屋中的光线,看见朱老爷子虽然着装简便,但他的头发胡须被精心打理过,加上脸上不怒自威的神情,确实很有些不一样的风范。
我们互相盯着对方,还未开口,就暗自较起劲来。
“说吧,你们有什么请求?”朱老爷子终于开口了,这一句话拉开了互相交锋的序幕。
我心头一颤,好个老奸巨猾,不愧为一个商业帝国的掌舵人!
他这一句话暗含玄机,轻描淡写地就把我们放在了请求者的被动局面,要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接下来我们可就要落入下风了。
“朱老爷子,我们没有任何请求!”我清清嗓子,尽量保持语气的平稳,不卑不亢地说,“我们来到南京,是以平等的身份来跟你们谈判,甚至说得更明白一些,此刻谈判的天平已经倾斜到了我们这一边。容我提醒你一句,我昨夜刚救了你的命!”
老烟枪冲我竖起了大拇指,朱婷却慌忙插话道:“白帆,主意你说的话……”
“哈哈……”朱老爷子却狂笑起来,他拍着巴掌说,“有意思,有些意思了!年轻人,你刚才提到了谈判,我为何要跟你们谈判呢?”
“不,你搞错了!”老烟枪瞬间摸到了对朱老爷子说话的诀窍,摊手说道,“不是我们非得谈判不可,这是朱大小姐三番两次的请求,我们才勉为其难。怎么,老爷子事先不知道?是不是没有谈判的想法?好吧,那就告辞了!”
老烟枪打个响指,招呼我们往门外走去。朱婷眉头拧得像个疙瘩似的,叹气不已。
“且慢!”朱老爷子喊了起来,悠悠说道,“婷婷,先让他们坐下吧,既然要谈判,那就得从长计议。年轻人,做事情不要急躁嘛!”
老烟枪得意地眨了眨眼睛,我们三人坐下以后,朱婷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这第一回合的交锋,我们虽说没有完全取得压倒性的胜利,至少也跟朱老爷子打了一个平手。对于接下来的谈判,我或多或少有了信心,心想朱老爷子也不过如此罢了。
不料朱老爷子不依不饶,说道:“我是个生意人,向来讲究利益优先。我可以跟你们谈判,但你们必须拿出货真价实的东西,让我知道有利可图,而且利益匪浅,才有可能谈下去。”
他又悄无声息地掌握了主动权,我可不吃这一套,随口说道:“是啊,我们也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朱老爷子您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利益呢?”
朱老爷子脸色一变,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将烫手山芋原封不动地扔回去,有些恼怒,有些失去了耐心地说道:“华夏集团资产数十亿,天底下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要是这样打哈哈绕圈子,恕难奉陪了!不过,依我看来,多半是你们大言欺人,并没有谈判的筹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