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上出现的黄金面具不同于先前的那些木雕人面像,它不但会自行走动,还让那个去捡拾它的人离奇地坠落了。
随着那个手下的凄惨的叫唤声响起,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猝然举起了武器。
那黄金面具在石阶上跳动着,继而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原来并非面具会走动,而是它被戴在一个怪物脑袋上!
那怪物的脸庞藏在面具之下,一时看不见它的长相。可从它的躯干来看,它有些像人,又有些像一只巨大的蜥蜴,身后还拖着长长的尾巴,四肢上有尖锐的爪子。
怪物身上残存着一些丝丝缕缕的布条,喘息声异常粗重,身上散发着恶臭味。
众人来不及细看,眼见那怪物上蹿下跳,转瞬就扑了过来,首当其冲的几个人只能朝着它猛烈射击。
这怪物也是血肉之躯,怎能与子弹相抗?它还没有来得及多威风一阵,便被打成了筛子,喘息着瘫软在石阶上,抽搐片刻就没了动静。
我们紧绷的神经随着松弛了不少,赵五爷风风火火跑到那怪物身前,踹了它两脚,骂道:“狗日嘞戴个这么贵重的面具出来吓人,简直浪费!你不配拥有它,还是让老子保管吧。”
他撸起袖子,也不管那怪物的血液沾染到裤腿,蹲下去就伸手去扯黄金面具。
五爷扯了一会儿,突然大惊小怪地咂舌道:“日他仙人板板,这面具为啥子这么软,难道是赝品,在塑料上涂了金粉?”
此言一出,鞭王第一个奔了过去,他摸了那面具几下,终于说道:“确实是黄金,但情况跟那一块铁一模一样,现在你们都相信了吧,老子并没有说假话!”
众人来了兴趣,纷纷凑过去摸黄金面具,都感到惊奇万分。到了此时,人们终于相信了鞭王和我的所见所闻,脸上惊诧的表情似乎会像粉末一般掉下来。
赵五爷却很不高兴,护住那怪物的脑袋,不再让人去碰触黄金面具,呵斥道:“都给老子滚一边去,这面具被扯得变了形,可就要跌价啦!日他仙人板板,能不能对艺术品有一点爱护之心?一群土包子!”
老烟枪鼻子里冷哼一声,催促五爷道:“赵五爷,您老人家速度快一些,大家还要继续前进呢,你可别见财眼开,成了革命征程上的绊脚石!”
赵五爷一边回嘴咒骂几句,一边加快了速度,等他彻底将黄金面具揭下来之后,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狗日嘞……是他,原来是这个龟儿子……”
站在五爷身后的人们也惊呼起来,我心中不妙,急忙挤到前面去。
只见在一片手电光下,那怪物露出了一张畸形的人脸,依稀还能辨认出来,他就是逃进了矿坑中的那一道黑影!
只是此时他完全不成人形了,脸上的皱褶很多,大部分已经变异了,尤其是嘴巴变得又长又尖,脑袋也缩小了不少,几乎成了一张狗皮黄的脸。
这家伙快成了一条大蜥蜴,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事情,为何能在深坑里存活下来?
更奇怪的是,他从营地中逃走时,脸上并没有戴着面具,那么黄金面具从何而来?是他自己戴上去的,还是有人逼迫他这么做的?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里升腾起一片迷雾,又感到非常惊怕。
一直不说话的方诗尧,偏偏在这个时候掉起书袋来:“庄生晓梦迷蝴蝶,不知是他变成了蜥蜴,还是蜥蜴变成了他?”
“说人话,老子心里本就堵得慌,听不懂更加烦躁!”赵五爷抱怨道。
五爷没有文化,自然体会不到方诗尧这一句话的妙处。方诗尧在这里引用了庄子的典故,庄子曾经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变成了一只蝴蝶,醒来以后,他就分不清是蝴蝶变成了自己,还是自己变成了蝴蝶。
这个典故充满了神秘色彩,又饱含人世无常的悲凉,生命难以把握,人生就像一场迷梦!
听了方诗尧的话,能明白其中含义的人,自然有些恍恍惚惚如坠梦中,心里还有几分怅惘,忧伤弥漫开来。
“哎,不管是他变成了蜥蜴,还是蜥蜴变成了他,总是一桩惨事!”方诗雅接过亲哥哥的话头,说道,“罢了,我们出去以后可以对王教授有个交代,别的东西就随它去吧。”
这个学者本来对罗布泊之行充满了向往和希冀,如今却客死异乡,而且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真令人唏嘘感慨。
众人不想停留在这诡异的尸体旁边,默哀一阵,就纷纷跃过死尸,继续往前走去。
我们下到深坑中已有一个多小时,尚未走到底部,台阶总是不断出现,也不知要走到何时才是个尽头。
黑暗积压在我们四周,我扬起头,已经完全看不见天空和血太阳了。
小张见到会软化变形的黄金面具之后,有些心血来潮,他试着扳了扳了枪杆,大惊失色地喊道:“不好啦,我们带进来的枪支也会变软!”
众人本来一心一意地行走着,听见小张的喊声,顿时刹住脚步,纷纷去察看自己的枪支。
一试之下,所有人都发现了相同的情况,不禁大为沮丧和慌乱。
这还了得?我们这些人就仗着手中的枪支保命呢,要是它们都软化了,再出现危险时,可怎么抵抗?
更离奇的是,但凡我们身上配备的金属装备,都出现了软化的现象。
人群骚动起来,已经有人哭喊着要回到地面上去,直说枪支出现了问题,不能继续冒险了。
老烟枪摆弄着自己的手枪,忽而朝空中放了一枪,吼道:“都别慌,枪支虽然软化了,但还能射击!你们别去乱动它,让它保持原样就行。”
人们纷纷开了一枪,这才转忧为喜,原来枪支还能正常使用!只是这么多人一同开枪,深坑里的回响很大,震得众人耳朵里一片鸣叫。
这一段小风波就此过去了,我们重新打起精神,在越来越潮湿的石阶上行走着。
又走了很长时间,就在我们都筋疲力竭的时候,石阶似乎到了尽头,下面赫然露出一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