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天气变得非常阴沉,星河完全被乌云遮挡住,四周风声不断飘荡,篝火在风中呼呼响着,红色的火苗乱窜,营地里光影摇曳。
考虑到我们距离龙哥等人遭遇干尸群的地方不远,老烟枪特意多安排了一些守夜之人,叮嘱他们一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其他人躲进帐篷里,身上裹着羊毛毡子,还是不时被冻醒。赵五爷夸张地骂道:“日他仙人板板,鸡儿都被冷缩了,老子还怎么找妹儿?”
手下们很是喜欢跟五爷来往,因为他身上的江湖气息要比我们浓厚,此刻许多人正围着他喝酒吹牛,欢笑声被狂风送出去很远。
阿尼提老大哥向来跟骆驼群睡在一起,他在沙地上挖了一个坑,铺上羊毛毡子,上面用睡袋罩住,周围还有骆驼身上的体温不断散发出来,比帐篷里暖和多了。
我巡视了一遍营地,来到阿尼提老大哥身旁,见他正抬头看着天空,便笑着问道:“看出什么状况来没有?”
“小兄弟,这大风恐怕要持续好几天,接下来的日子里,咱们就要吃沙喝风啦!哎,但愿不会出现黑风暴,可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随便抓起一把沙子闻一下,全是黑风暴的气味。”阿尼提忧心忡忡地说。
“黑风暴还有气味?”
“沙漠里就数黑风暴的味道最难闻,最奇特,不信你自己闻一下嘛!”阿尼提抓起一把沙子,凑到我鼻子下面。
我抽动着鼻头,使劲闻了两下,无奈地说道:“我什么也闻不出来,看来还是跟沙漠相处的时间太短。”
阿尼提盯着我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小兄弟,那你就好好感受一下沙漠吧,它会让你认识到,人究竟在天地间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我咂摸着他的话,觉得大有深意,越想越出神。或许人只有置身于荒漠之中,才能最终认识清楚自己吧。
怪不得改革开放以后,随着经济大潮的兴起,很多城市里面的人都喜欢到西藏、新疆等地旅游,多半也是为了在放松之余,不断体会为人的初心。
正在沉思之际,李神棍火急火燎地找到我,开口就说:“大明王,老夫夜观天象,发现此地风水大恶,肯定会有妖孽出没。”
我没好气地笑道:“李副帮主,沙漠里的风水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你也别杞人忧天了,有妖孽的话,那就让它们来吧!”
李神棍故意提高嗓门干笑了几声,忽而凑到我耳朵旁压低声音道:“大明王,我其实要告诉你,我看见龙哥出了营地,往西边偷偷摸摸走了过去。”
我心头一紧,又见李神棍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老夫已经派人跟了出去,依我看,龙哥好像要跟什么人见面,否则神情不会如此谨慎。大明王,今后还是得多注意一下!”
我记起老烟枪的叮嘱,不好得声张,便一言不发地点点头,示意李神棍,我心里有数。
就在我想起身去睡觉声,忽而觉得四下里有些异样,似乎有很多人在沙地上行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只是风声太大,很难辨别出情况。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招手叫过来两个手下,带着他们往营地外走去,举着手电朝四周照射。
手电筒照得不太远,细沙被风吹得在空中乱舞,视野不太开阔,只是那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愈发清晰了。
“有人,前面有人!”一个手下惊呼一声,随即端起步枪,高声呵斥道,“是谁?快说话,要不然老子开枪了!”
我看见一个身影出现在手电光的照射范围内,他脸上死气沉沉,脚步在地上拖动,走得摇摇晃晃。紧接着,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两个、三个人影。
“不好,是干尸群来了!”我惊醒过来,急忙对一个手下命令道,“快回营地里叫醒兄弟们,同时告诉他们,子弹没有用,把喷火枪和刺刀带上!”
那人呼喊着急匆匆跑回了营地里,我则和另外一个手下继续观察情况,只见干尸越来越多,少说也有上百个,而且距离营地越来越近了。
“大明王……”那个手下喊了我一声,他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双腿簌簌发抖起来,他慌乱地开了一枪,更加惊恐了,抱头叫道,“我的天哪,还真打不死啊!”
“别担心,看我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立即将黑玉古扇祭到空中,强烈的红光飞击而出,刹那间就轰倒了几个干尸。
老烟枪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他急吼吼地说道:“不好啦,白帆同志,四面八方都是干尸群啊,咱们只能瞅准一个方向突围了……”
“黑夜里怎么突围?这可是在沙漠里,莽撞不得,咱们只能死守!”我不停地催动着黑玉古扇的红光,当即否定了老烟枪的提议。
耳朵里传来了喊杀声,营地中乱成了一片,看来老烟枪并没有夸大其词,确实四处都受到了干尸的包围袭击。
这个方向有我守着,自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别处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干尸群已经冲进了营地里,撞到并撕破了好几座帐篷。
打斗声此起彼伏,老烟枪早就带着人去别处帮忙,只留下我一人对付身前的干尸。
为了速战速决,前去解救其他人,我拼尽全力,将内息尽数调动起来,一时间杀得眼睛都红了。
这些干尸没头没脑冲过来,都做了黑玉古扇红光之下的冤魂,他们被红光轰击中,残肢四处乱飞,脑袋满地乱滚,却没有半丝血液流出来。
我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把身前这一路干尸群消灭殆尽,转身便往营地里冲了进去。
营地中的人们乱作一团,我抬眼看过去,见东南两个方向有老烟枪和方诗雅带人抵抗奋战,干尸群被堵在营地之外,只有北边形势最为危急,手下们快挡不住了。
我长啸一声,正要将黑玉古扇往北边挥出去,忽而听见骆驼的嘶鸣声响成一片,阿尼提老大哥焦急地喊道:“骆驼受惊啦,骆驼受惊啦……”
紧接着,我就听见驼铃声叮当乱响,扭头看去,骆驼群往东北方向狂奔,阿尼提老大哥挥舞着手臂,嘴里大声吆喝着追了出去。
这还了得,没了骆驼,我们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计划就要化为泡影!
我心头一急,顾不上去解救手下们,发足狂奔追了出去,想跟阿尼提老大哥一起阻止住骆驼群。
原来有好多干尸见到骆驼以后,杀心大起,他们不去攻击众人,反倒徘徊在骆驼群周围,也跟着骆驼狂奔不休。
我恨得牙齿发痒,追上干尸,随手就将黑玉古扇插进他身体中,干尸便骤然萎靡下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成了薄薄的一张人皮。
一连杀死几个干尸,眼见着阿尼提老大哥稳住了骆驼群,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抹着额头上的汗水。
可不等我们将骆驼群赶回营地中,忽而斜刺里又冲出上百个干尸来,他们来势汹汹,掀起铺天盖地的沙尘。
骆驼群再次受到惊吓,领头的骆驼扬天嘶鸣,转身往西边风驰电掣一般奔跑起来。
阿尼提和我再也约束不住骆驼群,急忙跳到一旁,以免被骆驼活活踩踏而死。等骆驼群从我们身旁尽数跑完以后,两个人互望一眼,风风火火地追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