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石室墙壁上赫然刻着“真空家乡”四个大字,我和方诗雅立时就愣住了。我们心中明白,真空家乡乃是明教圣地,如同佛教中的西方极乐世界,又像基督教里的天堂,是教徒们一生追求的终极乐土。
可这石室仅有四十多平米,其中空空荡荡极为简陋,除了满地的灰尘,便是冷冰冰的石壁,以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哪里像是一处乐园?
“莫非这是一种障眼法,真空家乡隐藏起来了?还是所谓的真空家乡,本就是明教的一厢情愿,压根就不存在?”方诗雅啼笑皆非地说道,“世上本无天堂,难道明教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打量那四个大字良久,又在石室中转了一圈,最后失望地说道:“造化弄人,或许就是萨珊公主跟我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罢了,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走出石室去,困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我俩重又走回到方才滚落下来的石梯前,就着黑玉古扇的光芒,见石梯约有五六米,尽头处却是两块合在一处的大石板,将出口堵死了。
那两块大石板严丝合缝地拢在一处,上面分别有一黑一白的阴阳鱼,构成了最为简练的太极阴阳图。
“诗雅,你往后退开一些。我用黑玉古扇的红光来试上一试,兴许能将石板轰开!”我说着,见方诗雅远远退开了,便屏气凝神,将丹田中的所有内息都调动起来。
内息缓缓游走到手掌中,又灌注到黑玉古扇之上,骤然之间,一道裹挟着千钧之力的粗大红光朝着那两块石板轰击而去。
就在红光即将轰击到石板时,阴阳鱼旋转起来,形成了黑白分明的漩涡,红光顿时被吸收进去,犹如水滴落进大海,消融得荡然无存。
那两块石板纹丝不动,压根就没有受到任何损伤。我心有不甘,一连催发出几道光芒轰过去,不料仍旧是毫无进展,就像巨大的拳头砸进了棉花堆里,让人泄气不已。
红光被阴阳鱼吸收进去,我丹田中的内息也源源不断奔涌而出。惊骇之下,我只能慌忙罢手,否则多半会落得个内息被吸干的下场。
红光骤歇,石室中一片黑暗,我身不由己地往后跌跌撞撞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喘息不止,额头上全是汗水。
方诗雅摸索着走到我身旁,关切地问道:“白帆,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太累了。”我凭直觉抓住方诗雅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那石板上的阴阳鱼厉害至极,黑玉古扇奈何不了它。如果这一切都是萨珊公主布置下的,我也认栽了,但就怕此事乃是无面怪所为……”
“你是说阴阳鱼有可能是无面怪施展的道法?”方诗雅的手有些冰凉,语气一片惊慌,“无面怪方才故意示弱,为的是将我们囚禁在石室里,其实他的道法还是非常高超,不在你我之下,是不是这样?”
“有这种可能啊,关键是无面怪等人曾经躲在石室里,并走了出去。即使这阴阳鱼并非他所为,此事也足以证明他的道法远高于我。”我摇头叹息道,“无面怪道法深不可测,为人又足智多谋心狠手辣,当真是个劲敌!诗雅,你我联手,或许尚能与他一战,可惜你的媚珠却不见了。”
方诗雅沉默下去,良久之后说道:“白帆,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不宜妄自菲薄,其中大有蹊跷,还是得从长计议。你先调理一下内息,恢复力气之后,咱们再另寻脱困之法吧。”
我盘膝运气,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丹田中重又充满了内息,身上的疲乏之感一扫而空。
我站起身来,又把黑玉古扇祭了出去,只用了一成的功力,柔和的光芒笼罩下来,足以为我们照明的了。
方诗雅环顾着石室,终于放弃了搜索,脑袋靠在我肩膀上,柔声说道:“一路奔波,没想到却以这种方式得到了片刻的安宁,说来也真让人感慨。白帆,不急于一时,你陪我一会儿吧!”
我抚摸着她一头秀发,笑道:“好啊,咱们就静静地独处一阵,不去管那些烦恼之事。”
我们靠在石壁上,互相搂抱着,倾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内心渐渐平静下来,这种时光真是难得。所谓的苦中作乐,不外如是!
“白帆,对于你我来说,这一间石室就是名副其实的天堂,就是真空家乡。”方诗雅搂住我的腰,抬起头亲了我一口。
我深以为然,万分憧憬地说道:“诗雅,这一次是我们最后的行动了,但愿万事完毕之后,咱们也能找到一个属于我们的安乐窝,快快乐乐地度过余生。”
“明教怎么办呢?你会不会继续当大明王?”
“只要和你在一起,其他一切都是浮云!”我将方诗雅抱得更紧,似乎朦朦胧胧中看到了我们以后的幸福生活。
方诗雅攀住我的脖子,柔软的嘴唇凑过来,我低下头去,与她吻了起来。
良久之后,我们彼此分开,相视一笑。方诗雅满脸红霞,美得不可方物,眉心间的那一颗红痣动人无比。
“真想一辈子就这样生活下去,当然了,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要是烟枪大哥和阿央姐也在身边,还有五爷和小张也陪着我们,大家喝酒唱歌,人生也就完美啦!”
方诗雅痴痴地说着,其实她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之所以这么说,还是为了我考虑,她明白我和老烟枪等人的深情厚谊,知道没有他们,我会感到寂寞和不适的。
我感激地笑了一笑,转而担忧地说:“也不知老烟枪他们去到圣墓山前没有?众人的情况又会如何呢?”
一念至此,我心中一动,拍着脑门叫道:“反正闲来无事,我就用天眼看一看,说不定还真能看到地面上去呢!”
开启天眼之后,我催动意念,还真看到了地面上。只见沙浪起伏,四轮血太阳的光芒照射在天地之间,圣墓山就矗立在不远处。
我心无杂念,气沉丹田,用天眼不断往圣墓山方向看去。渐渐接近了,营地中帐篷起伏,篝火摇曳,骆驼群趴伏在地上,阿尼提老大哥愁眉苦脸地抽着烟。
此时已经到了黎明时分,人们开始起床了,老烟枪站在一座帐篷前,正和朱婷说着话,大概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前的帐篷打开,一个人笑盈盈地走了出来。
那人一抬头,我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他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穿着也毫无差别,而且他手里还握着一把黑色扇子,分明就是黑玉古扇。
老烟枪立即拍着那人的肩膀,就像平日里对待我一样,友好而亲切地交谈着。
紧接着,一旁的帐篷里又走出来一个女子,她俨然就是另一个方诗雅,眉心间的红痣还清晰可见,神情冷若冰霜。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受到这种刺激,心神收敛不住,内息一散,天眼也就消失了。
“白帆,怎么了?”方诗雅觉察出异常,急切地问道。
我端详着她半晌,犹犹豫豫地说:“诗雅,难道我们俩已经死了?我在圣墓山下的营地中,看见了另一个白帆,以及另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