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惶恐,她的不安,和她无法控制的,狂跳的心脏。我都能真确的感觉到,犹如身临其境。
以至于,我自己身体在不断的收缩,想缩成个小小的一团,感受着心脏要从口中跳出来的紧张感。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从她身边走过,同时,呼喊着四周询问情况,老头没发现她,让她差点喜极而泣。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从她身边走过去,那些人有男有女,可是他们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脚下,就藏着一个人。
她感受到了喜悦,她感受到了希望,
但就在此时,一双小脚出现在了她视线之中,她看见一个手里拿着一把塑料玩具枪的小男孩。
小男孩先是诧异的看着她,然后迸发出了喜悦的兴奋,大声叫喊:“我找到她啦,biubiu……我找到她啦,biubiu……”
稚嫩的童音,天真的面容,却发出了魔鬼的声音。
所有的希望,在此刻被击的支离破碎!让她的情绪瞬间失控,她的手攥住一块石头,像是要把石头捏碎,是全身都在颤抖!
稚嫩的童声还在高兴的叫喊:“她躲在这里,我找到她啦,快来抓她啊!是我看见的!”
小男孩手里的玩具枪不停地挥舞着着,在黑夜之中,他的声音显得是那么的刺耳。
“啊,找到啦!”
“在这儿呢,终于找到了。”
“还是我家娃儿眼尖。”
大人们开始向这里聚拢,并毫不吝啬夸耀之词。
小男孩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同时还举着枪喊:“我长大后要当警察喽,抓人肯定会的啦。biubiu……”
“娃子,有出息,以后当个警察,肯定有前途的。”拄着拐杖的老头走了过来,示意身边的个人将她从藏身之所拖出来。
这一段的画面,最为清晰,
它脱离了原本黑蒙蒙的模糊,或许,这是死者死前记忆最深的画面!
她开始了挣扎,开始拼命地呐喊着,撕扯着,哀求着,哭诉着,然后她跪了下来磕头,发誓,赌咒……
她希望周围这么多人中,能有一个人可以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可是什么都没有,即使她把头都磕破了也没人理会,人们的目中只有戏谑,人们的脸上只有冷漠。
她终于哭累了,也闹累了,同时,她也绝望了。然后,她被好几个人架着下了山,出了林子。
而就在这时,我眼前的画面忽然变得模糊起来,然后又变得支离破碎,重新恢复了黑暗!
不对,画面为什么断了?
我无师自通的认为,画面断了就意味着结束了。对于一个人来说,结束就意味着死亡。
但是,我并没有看到足以让她死亡的画面!
为什么会没有死亡的画面?死亡对人来说是恐惧,自然也是印象最深的,可为什么没有?
我继续念通灵咒,不停的念,想继续看到一些东西,可直到我身体深处发出了枯竭的信号,也什么都没看到。
没有了,结束了,我能看到的只有这么多!
我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眼,在睁开眼的同时,自己一阵天旋地转,要不是被邓飞扶住,肯定会跌坐到地上。
我虚脱了,身上像被雨淋过一样汗如雨下。
“你,你,怎么了?”邓飞惊慌的问。
“水,水。”我气若游丝。
邓飞搀扶着我坐在了一把靠椅上,然后给我拿来一瓶矿秋水。我拧不开瓶盖,邓飞只好帮我拧开,我一口气把水喝光,继续说:“水,水……”
邓飞手忙脚乱的又给我拿来两瓶水。牛饮般的喝光四瓶矿泉水后,我开始大口喘气,邓飞只是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眼光不停的在我和尸体之间游离。
他在害怕!
闭上眼睛不知道休息了多久,我才再次睁开眼,邓飞正在角落里小声的打着电话,听了一会才听出,他正在和死者的家属打电话,但具体在说什么,我却听不清。
邓飞发现我睁开了眼,忙委婉的安慰了电话另一端的人,挂断电话走了过来。他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没事。”
“你刚才把我吓死了。”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你怕我死了,没法交代?”
我如果死在这里,对邓飞来说的确是个大难题。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邓飞略带责备,然后又说:“用不用把你送去医院?”
我摆手说:“不用,就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就行。”
片刻之后,邓飞见我没多大事,便问:“你刚才在干嘛?”
“这你就不用管了。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死者生前逃跑过,结果又被全村人抓了回来。”
邓飞屏住呼吸倾听,见我没了下文,问:“还有呢?”
“她逃跑时藏在了石头夹缝里,结果被那个小男孩发现了。”
“那个小男孩?”
“就是我们刚才遇到的那个小男孩,要看你枪的那个。”
“啊?”邓飞吃了一惊,愣了半晌后,继续问:“然后呢?”
“被村民抓住后,就带下了山。”
“然后呢?”
“没了。”
“没了?”
“对,没了,我就看到了这些。”
“你看到的?”邓飞睁大了眼睛。
“呃……”我意识到自己说漏了最嘴。
邓飞眼神中除了质疑,还有吃惊。我想,他现在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了怪物。
我解释说:“用特殊的方法看到的,你不懂。”
邓飞点头,然后问:“那她是被谁杀的?”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
自己只看到了女孩企图逃跑然后被全村老少抓住的画面,至于她后来是怎么死的,我比邓飞更想知道。因为邓飞关心的是如何破案,而我除了案件本身还有更多的因素。
比如,我看到的画面肯定是来源于死者,但死者的亡灵并没有在茂陵村,我又是如何通过死者看到的?
难道尸体在脱离了灵魂之后也有记忆?
还是说,死者的亡灵,就在村子里,只是我道行尚浅没有发现?
忽然,灵堂里白色布帘被掀开,董永探进了半个身子,说:“邓队,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