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邓飞身边,他正在安排人找刘老三儿子坟地,见到我,他立刻打招呼,问:“你好点了没有?”
我说好多了,然后明知故问:“你这是要干嘛?”
“董主任刚才对我说,他无意间听到两个村民说话,两个村民说刘老三的儿子死的蹊跷,所以我决定把刘老三儿子的尸体挖出来看看。”
严刑逼供得到的证据,居然被他轻描淡写的说成,无意间听来的消息。
这“无意间”听来的消息,可真是太关键了!
“挖坟?能行吗?”我表示担心。
今天拦着下葬就差点闹出乱子,现在又去挖别人家的坟,可想而知会有多难,没准儿那老村长又会跳出来,高呼传统,风俗之类的,再煽动村民闹事。
邓飞说:“不惊动村里人,我们自己干。刘老三的儿子刚下葬不久,今天又要和受害人合葬,很容易找到。村西边就有一片坟地,我估计就在那里。”
他这是准备先斩后奏啊。先拿到证据,然后让证据压倒所谓的规矩。
“跟我走一趟?”邓飞问。
“好。”
邓飞很高兴,说:“那我们去找董主任,开棺验尸。”
我跟着邓飞很快见到了董永。
董永正靠在法医车的后面吞云吐雾,他表情很淡定,见到我们还很友好的笑了笑,这和在小男孩家施暴逼供,简直冷漠判若两人。
“董主任,我都安排下去了,我们现在也去吧。”
董永扔掉手中的烟,也不啰嗦什么了,直接把自己的两个助手喊过来,然后在邓飞的带领下往村外走去。
找到村外的坟地后,很轻松地就确定了目标,有块坟地上挂着崭新的横幅,旁侧还有挖出来的土坑。
虽然国家推行火葬多年,但有些偏僻的地方,不土葬也没人管。
邓飞招呼几个同事开始挖坟,没一会时间,就挖出了一口红木棺材,将棺材盖上的土清理干净,拔出棺钉,几个人合力把棺材打开。
棺材里面躺着一个年轻男子的尸体,穿着灰色的中山装,体型有点瘦,同时散发着一点腐烂的酸味,几个警察立刻捂着嘴下意识的后退。
邓飞不满的说:“退什么!把尸体抬出来!”
董永走上前,说:“这种事还是我们来吧。”
他招呼两个助手,走上前,弯下腰,很快把棺材里的尸体抬了出来,放在一块空地上。
把尸体放好,董永直接开始检查尸体。
很快,董永就查出了问题,他指着尸体的脑后位置说:“刘老三的儿子果然不是病死的,你们看,他后脑位置有被重度撞击的痕迹,这才是致死的原因!”
“妈的!连环杀人案?”邓飞沉吟了一会,说:“我给领导打个电话,事情比想象的还严重!”
邓飞转身去打电话汇报情况,董永则带着两个助理继续尸检,等邓飞打完电话,董永的尸检也做完了。最终的结论是:刘老三的病鬼儿子除了后脑的伤,其他部位并没有伤。
邓飞说:“去刘老三家,我倒要问问他,儿子被人杀了,为什么不报案,而是直接埋了!董主任,这里就先暂时交给你了。”
“好,你们去吧。”
邓飞点头,然后带着自己的手下,急匆匆地往村里走。
不过我却没跟着过去,而是陪着董永他们留了下来。我留下来的原因很简单,我想多了解了解董永,这个人实在是太古怪了。
“你有什么看法?”我问。
董永从地上站起来,说:“我只负责尸检,推理侦破不属于我的工作范围。倒是你,你是邓飞请来的顾问,不去跟着审问案子,留下来做什么?”
我笑着说:“案子已经很明了。刘老三夫妇有重大作案嫌疑,之前刘老三说他不知道女孩是怎么死在家中的,这还勉强说的过去,可他儿子的死,如果说没觉察出任何异样是说不过去的,毕竟,对于一个愿意花钱给儿子买老婆结婚的父亲,不可能对儿子的非正常死亡无动于衷。”
董永淡淡地说:“听着很有道理,可杀自己儿子的动机是什么?”
“可能是不忍看着儿子继续忍受病痛的折磨。”
董永嗤笑,说:“依你的说法,杀掉儿子只是不忍继续让儿子继续受折磨,那为什么不采用别的方法,偏偏击打对方后脑?你不觉得这个方法比被病痛折磨更残忍吗?”
我顿了顿,说:“也许是情急之下,仓促做出的决定。”
董永嗤笑说:“真不知道邓飞从那里找来你这么一个顾问。”
我从董永的语气中听出了嘲讽,不服气的说:“那你认为,为什么杀自己的儿子?”
“警察破案,看中的是证据,并不是凭空猜测,那怕猜测在合理,逻辑在紧密,也不能当成破案的证据。”
“不符合逻辑的证据也算是破案证据吗?”
“当然算证据。”
我嘲讽的说:“怪得不,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冤假错案。”
“冤家作案是不少,所以为了避免冤假错案就必须谨慎,不能妄下断论。”
我看向地上的尸体,说:“那你的意思是,杀他的另有其人?”
董永笑了笑,说:“想知道是谁杀了他,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审讯结果。我现在要找邓队长,你去吗?”
“你先去,我随后就过去。”
董永点头,然后对两个助理说:“你们在这里看着尸体,我找其他警员来替你们。”
“好的,董老师。”女助理回答。
邓飞迈步往村里走去,他的两个助理则走到一边坐下来开始聊天。
我在尸体身边蹲下,见两个助理只是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说话,便将手轻轻地按在尸体的额头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天清地宁,冥通阴阳,祖师临坛,助我通灵。”
默念了几遍通灵咒,眼前的黑暗变得熟悉起来。不过,这一次和之前不同,我根本没有看到任何画面,而是彻底的黑暗。
但在黑暗深处,隐约能听到声音。
一开始很轻像是两个人在争论,又像是两个人在吵架,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我终于听到清楚了他们的说话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