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现在混得很不如意。

看着陈默一脸的落寞，他心里也挺不舒服，毕竟一起闯荡过几个月，那段时间也是他做小偷以来最意气风发的日子。不用费心，一切只要按照陈默的安排去做，虽然惊险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钱自然不比多说，当时一次分的钱比他现在一年挣的还多。

可自从陈默被下套废了之后，他在贼九身边境遇开始每况愈下，开始两个月他一直跟着贼九，可是一次买卖都没有做过，后来贼九在李光头的帮助下，再次拉起了六七十人的队伍，并把百江市的贼道再次收入囊中，他也没有受到重用。

再后来张爱民也从局子放了出来，贼九又让他到张爱民手下干活。可张爱民·主要负责汽车站“背壳子”摸包的活，他开锁的手艺根本用不上，“背壳子”讲的是按工取酬，收益越大挣得越多。关于摸包猴子完全不在行，有时候每月一分钱都拿不到，这还都是小事，有时候下手被发现，轻则挨顿打，重则还要进局子。

猴子有心想不干了，可帮规有规定，逃跑被抓住是要挨鞭子的。联想到陈默之前的遭遇，他也只好当天和尚撞天钟，寡寡欲欢的跟着混日子。

他现在的处境可以说很尴尬，贼九这么安排用意很明显，是在有意的冷落他。

听猴子介绍完自己现在的处境，陈默心里也是一阵心寒，且不说猴子开锁的手艺放在汽车站是暴殄天物，就拿猴子的忠义来说，贼九也不该这样对他。

陈默问不想在谈猴子的痛处，问：“马六现在怎么样？”

猴子灌了杯啤酒，说：“他混的不错，他现在是九爷的左膀右臂，很受重用。”

陈默徒的一怔，贼九从之前的九哥竟然变成了九爷！

“你没让马六帮帮你？”

猴子凄惨的一笑，说：“他变了，现在连张爱民见了他都得低声下四，我就更不用提了。而且九爷不待见我，他踩我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帮我。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就救他。而且要是没有他你也不至于被废了右手了，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怨我。默哥，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我要是怪你就不会来见你了。”

猴子自责的叹了口气，然后掏出一叠钱，放到陈默面前，说：“默哥，钱不多只有两千块，你也别嫌少。”

陈默忙把钱推回去，说：“猴子，你这是做什么？”

“默哥，你现在日子也不好过，这点钱你先拿着应急，不过我建议你还是赶紧离开百江市，我听新疆帮的人说过，只要你在百江市露面，就整死你。”

陈默看着两千块钱，心里无限感慨，虽然钱不多，可这份情谊足以让他记一辈子。

他沉吟片刻，将两千块钱收起来，说：“谢谢。猴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你带我去见贼九。”

猴子顿时愣住，惊慌的问：“你要干什么？报仇么？”

陈默无奈的说：“我现在算是个废人怎么报仇，我想回百江是想重新开始，毕竟这里是我的家。我想求求贼九让他放过我。”

“这，这不太好吧。”猴子担心的说。

“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看在咱们的之前的情分上你帮我一把。”陈默装出一副穷途末路的样子。

猴子确实怕陈默连累自己，他今天都是撒谎跑出来的，要是让贼九知道自己和陈默联系却知情不报，那好不收拾自己。猴子听马六说过，贼九早就想收拾自己，只是苦于找不到借口。

今天的事要是传到贼九耳朵里，正好是一个把柄。

所以让陈默离开百江市，一是为了陈默好，二也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猴子现在心情很复杂，他既后悔当初愚忠没有站在陈默一边，也庆幸没有跟陈默一起离开。

后悔是因为他没想到在贼九手下会落得现在的下场，庆幸是陈默也混的不好，如果当初跟着他走也许会比现在还惨，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

除了开锁就一无是处的猴子，开始犯难，他想帮走投无路的陈默，可又不敢帮。

突然，猴子想到了什么，说：“默哥，赵括和高家茂现在怎么样？他们去哪里了？”

“我们去了杭州就分开了。”

“你们在也没有联系？”

“没有。”

猴子若有所思的点头，说：“我先回去谈谈九爷的口风，到时候看情况在说好不好？”

他之所以突然问赵括和高家茂的情况，还是怕陈默是回来报仇的，现在贼九和一年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当初陈默都斗不过贼九，现在更不可能。万一陈默捅个大窟窿，自己也要跟着陪葬。

他这点小心思，陈默怎么看不出，他说：“那我先谢谢兄弟了。”

举杯和猴子相碰，陈默又问了这一年来百江市的情况，也问到了夏旷的父亲，夏大胖子。

一年多的时间，百江市道上可谓是风起云涌。

通过猴子了解，之前夏大胖子的死对头武建江无疑是最大的地下皇帝，听说现在还准备加入政协，是个地地道道黑白通吃的人物。

黑道摄政，单凭这一点他就比夏大胖子高明了很多。

其次是武建江的爪牙李光头，自从夏大胖子垮了，李光图迅速从一个片区的小混混，一飞冲天成了道上的大哥，跋扈非常，除了武建江是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新疆帮杨军也从小偷小摸变成彻底的黑势力，虽然也是武建江的犬牙，但和李光头还是有不少差距，两人也是面和心不合，背地里总是暗暗较劲，只是无奈强龙不压地头蛇。

至于贼九和马六，猴子知道的就比较多了。

贼九回来后，立刻又拉起来队伍，较之以前是有过而无不及，马六能力本就不弱，再加上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本事自然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关于马六还有一个小插曲，说是马六跟贼九去找安徽帮谈判，计划是先礼后兵，让安徽帮退出百江市，如果敬酒不吃再上罚酒。

两拨人坐到谈判桌上，刚把酒端上来，马六趁倒酒的机会，上去就把安徽帮的老大开了瓢，直接干趴下了。

结果可想而知，贼九连话都没说，直接就把安徽帮给收编了。

猴子讲的这些，都在陈默的意料当中，但是对马六却不得不刮目相看，从马六绑架刘思宇，用啤酒瓶子给刘大少爷后·庭开花那件事，陈默就知道马六手黑，可他竟然敢当着贼九的面，先斩后奏的把安徽帮老大放倒，可见揣测他人心思的本事又精进了不少。

陈默拿着烤串在炉子上翻了翻，心中暗思：马六啊马六，你现在是越来越出息了。

第183章优越感

有些人有些事不禁念叨，就比如说曹操，说曹操，曹操就到。

马六也一样，正当陈默心里念叨着马六，一抬头就看到马六带着人乌央乌央的直奔他走了过来。

马六带的人不少，足有十五六个。

见马六带着人出现，猴子的脸立刻吓白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陈默现在是“落难”的身份，也忙站了起来做惊慌状。

马六带着人走过来，首先给了陈默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默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兄弟一声。”转头看向猴子说：“猴子，默哥和我见外，你也不拿我当兄弟啊，你出来见默哥不告诉我也就算了，还偷偷摸摸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要不是爱民告诉我，我可就错过给默哥接风的机会了。”

笑面虎，这话说的多假！

“马，马哥，我……”猴子低着头不敢看马六，话都的结结巴巴。

陈默忙说：“也不怪猴子，我今天刚回来没找到你手机号，只能和猴子先联系。”

“对了，我换手机号了。都忘了告你们。”马六左右看了一翻，说：“赵括呢？他没来？”

“没有，我们分开了。”

“分开？”

“散了。”

马六“哦”了一声，立刻如释重负。、

今天他接到张爱民的电话，说猴子接了个电话后立刻神色慌张的门了，猴子人心浅，什么是都露在脸上，平时收工基本也不出门，所以马六立刻想到陈默回了百江。

他让张爱民派人跟着猴子，果然应了自己的猜测，立刻就赶了过来，因为对赵括有忌惮所以才会带着大批的人赶过来。

现在听到赵括已经和陈默散了，马六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他点头说：“来默哥，坐，坐。”

身边的小弟立刻给马六把椅子摆好，马六坐下继续说：“我当初说什么来着，赵括和咱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早晚他娘的自己找食吃。默哥，快坐下啊。”

此时的马六意气风发，俨然是一个大哥的模样。

陈默谄笑着坐下，说：“是，临走他还坑了我一笔钱，和高家茂一起。”

马六眼睛笑的都成了一条缝，说：“都他娘的不是啥好鸟。不过也不能怪他们，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更何况是不知根知底偶遇的路人。”

面对马六的暗讽，陈默依然笑脸相迎：“对，你说的对。”

马六打量着陈默，想到他之前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在看他现在一副落魄的怂样，立刻明白了陈默的境遇。

他全身立刻有种说不出的舒畅，带这么多人来，还以为陈默回百江是来报仇的，现在赵括那死冷脸不但没来，还坑了他一笔，这可真是墙倒众人推。

他心中暗笑，小样你也有今天，想当初没事就旁敲侧击的敲打老子，吓得老子整天提心吊胆的，当初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早他娘的不伺候你了。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这找谁说理去？

马六带来的这些人大多都是找李光头借来的，这些都是些拔刀耍横的角色，本计划是摸清底细后，就将陈默给处理了，现在看陈默这幅屌样也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将人弄死弄残容易，可那有让原来敬畏的人给自己提鞋擦舔屁股过瘾呢？

一种从未有过的优越感徒然而生，让马六的每个汗毛孔都透着爽快。

“这次回百江市有什么打算？你不会是来找我们报仇的吧。”马六玩味的说。

“不是，不是。”陈默忙说：“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让九爷和马哥给我条生路，当初是我人心不足蛇吞象，太自大，事情发展成今天这样，也都是我自作自受。”

他继续忏悔和示弱。

马六嘿嘿一笑，陈默一句“马哥”听得他是心花怒放，他对身边十五六个大汉摆手：“你们找地方坐坐，这么站着像什么样子，我是来找叙旧又不是来打架。”

确实，在烧烤摊十五六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杵在这里十分的乍眼，有胆小的食客，立刻结账跑了，老白烧烤的老板更是心惊胆战，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旦打起来，别人的死活他管不了，可损失却是自己的。

不过老板也都是社会上的老油子，他忙一路小跑的奔过来，陪着笑说：“这不是马哥嘛，好一阵子没见你了，吃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你看着上，我少不了你的钱。”马六抬手将他打发走。

老板点头哈腰的笑着走开，心里却骂娘，X你妈，仗着李光头你他妈那次来也没见你给过钱，早晚出门撞死你Y的！

“马哥，你看我的事你能给九爷说说吗？”

马六充耳不闻，对站着不敢坐下的猴子，说：“坐下，你站着干什么。”

猴子谨小慎微的将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又忙站起来给马六倒酒，因为紧张还把酒瓶子给碰倒了，差点洒到马六身上。

“马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猴子一阵手忙脚乱。

马六厌恶的说着没事，陈默也拿起纸巾擦拭桌子。

“小陈啊，咱们既然共事过一场，你的事我肯定会和九爷说。不知道你回来后又什么打算？”

刚才还默哥，现在就变成小陈了，陈默心里感到好笑，却忙端起了酒杯：“那我就先谢谢马哥了。”

他将酒他一口喝干，马六却只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陈默无奈的说：“我也没什么打算，毕竟我的根在百江，是土生土长的百江人，我爸给我留了三间房，收拾收拾租出去，过日子应该没问题。我现在手也废了，之前的买卖是干不了了。”

“房子？城中村？”

“对。虽然有些破，但总归是个窝，也是我爸给我唯一留下的东西。”

马六沉吟了片刻，砸着嘴唇说：“这倒也是条出路，只怕九爷不答应。”

“我听猴子说，马哥现在是九爷手下的红人，非常信任马哥，看在当年咱们一起打拼过的面子上，希望马哥在九爷面前多给我说了两句好话。”

马六立刻摇头晃脑的说：“猴子这话说的倒不错，我的话九爷一般还是能听进去的。”他顿了顿又说：“小陈啊，可怎么说呢，交情归交情，亲兄弟还明算账不是？”

“马哥放心，只要我能过了这关，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马六饶有深意的说：“光耍嘴上功夫可不行，你想怎么感谢我？”

陈默一时语塞，没想到自己的客气话，他还真当真。

见他不说话，马六讪笑道：“你知道我是外地人，来百江市也有五六年光景了，可一直找不到归属感，为啥？买不起房子，没房子就没根，你说是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

“这样，你把房子给我，我也不白要，我给你十万块钱。你的事包在我身上，我肯定让你平平安安渡过这道坎怎么样？”

无耻！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