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转身和李慕白对视,说:“对不起,我又回来晚了。”
李慕白毫不介意,说:“你们学校的事我听说了,知道你最近忙。”
陈默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他歉意的说:“明天我要去趟广州,少则几天多则半月。”
“恩,陈良我会照顾好的。”
陈默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心中泛起了一丝苦楚,然后说:“那休息吧。”
李慕白离开陈默的身体,注视着他,说:“你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消失再也不回来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除非是我死了。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回家。”
“可如果家没了呢?”
陈默顿时愣住,问:“为什么这么问?”
李慕白低下头,避开他直视的目光,说:“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
因为李慕白的“随口一问”,让陈默一夜没能睡好,这句话是出自女人的多愁善感,还是她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他,以至于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让陈默都如鲠在喉,不能释怀。
第二天一早,陈默便赶往了机场,到了机场萧寅已经在等他了。这次前往广州看似只是去找包小妹,可不确定因素太多,有萧寅在身边总会多一层保障。
买了机票,在等飞机的时陈默又给孙美红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事要请几天假。孙美红知道陈默身份特殊,在加上他在学校的位置形同虚设,自然也不会阻拦,便很大方的批了陈默一个月的假期。
中午的飞机,到了下午四点多,陈默和萧寅就到了广州白云机场。
广州的天气阴沉的让人透不过气来,遥看天际,似乎憋着场可以摧毁一切的大雨。在候机大厅,两人顺利的找到了马六,然后由马六开车,驶向了已经订好的酒店。
在去酒店的路上,马六不停的从倒车镜看陈默阴沉的脸色,越看越觉得心里不安,想开口问一问,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酒店客房订的是标准双人间,这是陈默要求的,他要和萧寅住在一起。萧寅的背景马六很清楚,陈默主动提出和萧寅同住,说明这次广州之行对陈默来说充满了不安全因素。
到了酒店把一切安排妥当,憋了一天的大雨终于呼啸而来,狂风卷着暴雨无情的肆虐着整个城市,世界变成了水茫茫一片。
陈默站在窗前,看着仅有一窗之隔的世界,猛抽了一口烟,然后把体内所有的杂念混着烟雾吐了出来。
马六小心的说:“陈哥,你们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不用。晚上在说吧。”
马六看了眼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萧寅,又问:“那你现在有没有事要安排我去做的?”
陈默扭头看向马六招手示意他过来,马六忙走了过去,说:“陈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陈默抽出一支烟递给马六,马六忙伸手接过叼在了嘴上,然后双手护着把烟点上。
“是发生了一些事。昨天我见了王奔一面。”
马六心中一动,说:“你决定对长毛下手了?”
陈默饶有深意的看着马六,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问:“你和长毛的关系怎么样?”
“关系嘛,怎么说呢。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他为咱们做事,我对他直接负责。可以说是上下级关系。”
“是吗?”
马六看了眼萧寅,没说话。
“这个世界既不是有钱人的世界,也不是有权人的世界,它是有心人的世界。你心里装了不少的事情,有些事我喜欢,有些事我却很反感。”
马六后背冒汗,说:“陈哥,我那里做错了你说。”
陈默慢条斯理的说:“用我说吗?如果是我说出来,你就必须从窗户下去。”
马六咽了口吐沫,说:“陈哥,我确实瞒着你做了一些事。我给长毛弄了一个百官册,上面有百江市很多政府官员的黑账,作为报酬长毛会每月把他名下赌场50%的营业额提给我。”
陈默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长毛私下训练了一批30多人的刀客,专门用来对付异己,他能在东三省迅速站稳脚与这些刀客功不可没,在你从朝鲜回国后,这批刀客曾在丹东出现过。不过在被我发现后,这批刀客就又离开了丹东回到了百江。”
“按你的说法,长毛早就想除掉我?”
“我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那你为什么还建议我除掉长毛?”
马六信誓旦旦的,说:“我也是为了防微杜渐,我知道长毛对我们的重要性,可相对陈哥的安全来说,不能出一点差错,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忠心。”他看向马六少了四根手指的右手。
“陈哥,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戒心。但请你相信我,自从我跟了你以后,我对你从没生过二心。在长毛的事情上,我确实犯过糊涂,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不过陈哥你放心,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亲手把长毛解决掉。”
陈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要是不信任你,也不会给你机会解释。不过长毛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自己会解决。”
“是。陈哥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说说广州这边的情况。”
“我这次来广州带来了十个人,五个人随时待命,五个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包小妹。她每天做过什么,和什么人有过接触,我都很清楚。”
“这件事办的不错,明天你带我们去她工作的超市看看。你没事先去忙吧,有事我在找你。”
马六走出房间,顿时长出了口气,他掏出手机愣了片刻,然后又果断的将手机装回口袋,大步走向了电梯口。
将马六打发走,陈默看向了一直坐在沙发上的萧寅,问:“你觉得马六的话可信吗?”
“你这人太多疑了。”
陈默笑着说:“如果我不多疑也活不到今天。”
萧寅动了动身子,看向窗外的大雨,说:“让我说,马六比你我想象中要聪明。他这人不可不用,但绝对不可重用。你现在就是太重用他了。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他在排除异己这方面,那可是从不手软的。”
“哦,你听到了什么?”
萧寅冷笑,说:“这种事我不相信道听途说,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王奔在马六的授意下把高家茂一步一步的引向了深渊。高家茂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马六一手安排的。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为什么?”
“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他怕高家茂取代自己。实话实说,马六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因为你是个多疑的人,从来没真的相信过他。这点马六很清楚,所以他会把身边可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人都除掉。总的来说,高家茂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陈默心如绞痛,脸上却很平静,说:“看来你对我身边的人都很了解。”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没兴趣。可现在不一样,陈良是你儿子,我是陈良的舅舅。我不为你考虑,也要为陈良着想。他已经没有了母亲,我不能让他在失去父亲。”
“既然你对陈良的事这么上心,那你也一定知道高家琪的去向吧?”
“知道。”
“高家琪去了哪里?”陈默忙问。
“她去见赵括了。”
想当初,赵括对高家琪是爱在心口难开,高家琪也对赵括有意,如今赵括脱离了见不得光的圈子进了部队,高家琪也从国外学成归来,挡在他们之间的隔阂已不复存在,两人正好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陈默会心的一笑,说:“想不到赵括竟然和高家琪一直有联系。”
萧寅说:“他们有没有联系我不知道,但高家琪去找赵括是因为你儿子。”
“因为豆芽?”见萧寅白了自己一眼,他忙改口说:“因为陈良?他做了什么?”
“这我不知道。那小子没对我说。”
陈默不由的点头,豆芽这小兔崽子不但人小鬼大,而且还早熟,在杭州的时还大言不惭的说将来要娶高家琪当老婆。该不会是这小子一直对此还念念不忘,使了什么损招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应了陈一根那句话:陈家的种不一样。
“那你知道赵括在什么地方吗?”
“我看着高家琪上了开往云南的汽车,可具体在什么地方不清楚。”
在云南?
从地理位置上讲,云南并不属于华北军区的管辖范围,赵括是华北军区的人,为什么会在云南?真是令人搞不明白。
不过很快,陈默便把这些琐事抛诸脑后,他来广州是为了包小妹,眼前最重要的还是把包小妹的哥哥从监狱里捞出来。
于是,陈默抽了一支烟后,从手机里翻出了吴起雄的电话号码,给他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他立刻脸上带笑,亲热的说:“老哥,是我陈默。你最近在海南怎么样啊?”
吴起雄先愣了一下,然后说:“原来是陈老弟啊。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事?”
“看你说的。没事我还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我是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