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讲机里面的话，快艇上的人都是一怔，因为所有人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特别是王闯，浑身都开始发抖。虽然他知道组织不会为了自己的命，放陈默逃走，可真的听到上面下达的命令后，还是无法接受，让他悲愤交加。

哒哒哒……

很快尾随在后面的三艘快艇，同时开始射击，子弹打在快艇上“当当”直响。

李慕白趴在船上匆忙还击，陈默猫着身子驾驶快艇，以蛇行的方式前行躲避对方的射击。

噗通！

王闯硕大的身体坠入了水中，也不知道他是中弹了，还是逃跑了，不过却根本没有人在意，毕竟此时对方已经下了必杀令，王闯对他们已经丝毫没有利用价值，反而是他待在船上会增加快艇的负重，影响前进的速度。

翟明趴在船上，双手护着头，他感觉子弹在身边“嗖嗖”的直飞，随时会击中自己。怎么办？以现在的情形，陈默绝对不会放弃抵抗，

但，陈默真的能逃跑吗？

他的判断是不能，既然不能，那自己怎么办？难道陪陈默一起死？

稍稍抬起头，一颗子弹从他头顶飞过去，让他头皮一阵发麻，他甚至感觉头发都被打掉了几根。不行，自己绝对不能死在这里，自己还有伟大的抱负没去实现，必须想办法离开这条船！

余光看向白浪翻滚的海面，翟明一咬牙，身子一滚也从快艇上翻了下去。

“老师！”豆芽以为翟明被中弹掉下了船，不由的惊叫一声。

陈默回头看了一眼，心中立刻明白，翟明是故意跳下去的。看着紧追不舍的快艇和直升机，再看豆芽和李慕白，心中升起了一丝悲凉。

自己可以死，但是豆芽和李慕白却不能，好死不如赖活，即使被抓也比死了强，他下意识的放慢了速度，大声说：“你们两个快下船。”

“不，我不下船！”豆芽倔强的说。

“不下船只有死！快！”

“不！”

陈默一把揪住了豆芽的衣领子，说：“为了你自己！好好活着！”

砰！

是狙击枪的声音！

陈默身子一震，忙检查自己和豆芽，在确认没中枪后，又下意识的看向李慕白木，李慕白趴在快艇的尾部，已经不动了，后背的上还多了个血窟窿。

“慕白！”陈默立刻扑过去，将李慕白抱在怀中，子弹从后背射入穿透了身体，在心窝上也多了个血窟窿，鲜血汩汩而出。

“慕白！”陈默失声叫道。

李慕白气若游丝，眼神闪烁，抬手抚摸陈默的脸，说：“对，对不起，我欠你的，这辈子无法还给你了。”

陈默用手按死死地住她冒血的心窝，鲜血依然从他的指缝中不断的溢出，他说：“你不会死，你不会死！”

李慕白露出了凄凉的笑容，说：“好好活下去，投……咳咳……投降吧。”

“慕白，慕白，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能带你们离开。”

李慕白嘴唇翕动，像是还要说什么，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陈默气血上涌，捡起突击步枪，猛地站了起来，怒吼着开始向天上的直升机射击，丝毫不顾及从其他快艇上射来的子弹。

哒哒哒……

突然，陈默觉得用东西钻进了他的身体，让他不由的一震，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依然站立着对直升机射击，他要把直升机打下来，杀死上面所有的人，为李慕白报仇！

陈默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在了射出去的子弹上，打下来，一定要打下来！

当当当……

直升机的机身中枪，立刻斜刺着拉高躲避……

突然，一个身子将陈默扑倒，压在了他的身上。

“快开船！”是豆芽。

快艇的速度虽然没有减慢，但是已经偏离了既定的航道。

“我要杀了他们！”陈默挣脱开豆芽怒吼。

豆芽看了眼李慕白的尸体，咬着牙去开船，抬头却发现一艘快艇已经挡在了正前方几十几米的地方，快艇上的两把枪已经瞄准了他们。回头看陈默，他已经又站了起来，疯了似的对着直升机射击。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即使睿智如陈默，也一样。

人在亲人面临危险时，都会下意识的挺身而出，即使豆芽对陈默恨之入骨，也不例外。

就在快艇上的两杆枪要射击时，豆芽猛地挺直身子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挡在了陈默和两杆枪枪之间。

哒哒哒……

无数子弹射进了他的身体，在皎洁明亮的月色下，豆芽单薄的身体立刻笼罩在了一层血雾中。

刹那间，豆芽的心境从无所顾忌转换到了人在面对死亡时的恐惧，他感觉有无数强有力的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疼，透骨的疼，当疼痛达到了极限后，他又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一片澄清，整个人似乎都要飞起来一样，脚下软软的……

“豆芽！”

嘶声力竭的喊声钻进了豆芽的耳朵里，他扭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身子无力的倒了下去，在他倒下去的瞬间，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接住了他，抱住了他。

豆芽看到了一张充满痛苦又满是关切的脸，然后挤出了一丝笑容，说：“现在，我欠你的都还给你了。”

陈默泪如泉出，紧紧抱着豆芽一句话也不出来。

“我妈不是你杀的对吗？”

陈默重重的点头。

豆芽吐出一口血，咧嘴露出了带血的牙齿，将人生最后一个笑容展示给陈默，说：“爸……”他抬起手臂伸向半空，继续说：“我看到我妈了，她在，向我笑……”

“豆芽，豆芽，你……”陈默的话还没说完，豆芽的手已经落下来，搭在了他的肩上，豆芽的呼吸停止了，但充满向往的眼睛还没闭上，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

“豆芽！”陈默大叫着将豆芽抱在了怀里。

物欲能使人没有痛苦地死去，而恨却能用痛苦使人重生。

陈默将李慕白和豆芽两位亲人的尸体抱在怀里，眼里已经没有眼泪，而是迸射出了无尽的仇恨。他要杀光所有与之相关的人，即使不能杀光，也要和对方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