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茶杯和无根水
赵之谦右手搂着柱子,左手端着一碗水,还真不好下来,正想把水倒了,但一转念,这道观的道士,弄了一个小碗,放在柱子端开的一个洞里,肯定也在屋顶瓦上留了一个正对木洞的孔,便于接水,如此费尽心思,这水会有些名堂吧!可怎么下去呢?
打量了一下左手捏着的小碗,应该说是茶杯还差不多,只有七八厘米直径,五六厘米高,暗自寻思,这应该可以放进右手的玉钉空间里,可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呢?毕竟从手感上感觉,这茶杯应该是金属的,在灯光下透着绿绿的颜色,估计是铜的,而且有年头了,如果盖道观时就放进去,按柱子成型的年代推算,怎么都有几百年了,不要用右手一碰,又出现那天触碰柱子时出现的心神失守,那在这高高的土堆上,人摔下去,可得受伤,这神秘的水弄洒了,可就没了。
犹豫再三,赵之谦还是不敢冒险,于是扯着嗓子把老高叫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把杯子递给他,待自己下来后,赶紧接过来,慢悠悠地走向土堆,用塑料袋把口封住,然后招呼老高下山,回门房去。
“小赵,吃碗热面,今天这活计可把人累的!”老高在灶台鼓捣一阵,叫在里屋看着一碗水发呆的赵之谦吃晚饭,赵之谦赶紧起来走了出去,满脸的歉意,这日子不但要老高干活,还要煮饭,还真是难为老高了。
“高叔,来!喝上一口,真是累得慌!”赵之谦把酒瓶拿来,到了两杯酒,把真空包装的一些肉食撕开放桌上,忍了忍没说下一句,明天可还得把柱子翻找出来,想想就肩膀酸痛。
“嗯!舒服!”老高吱拉地喝了一大口,赞了起来,接着把外套脱了,这门房就是这好,火炉烧着,温度马上就起来了。
赵之谦扒拉了几口面,两口把酒喝了,又倒了一杯,心中惦记着屋里的杯子,拿起一口喝了,看着老高惬意地慢慢品着酒,嚼着五香鸡腿,满身的放松,不由捉狭地笑着说:
“高叔,这劳累一天,喝口小酒解乏,是不是很舒服?明天我去买瓶好酒接着喝!哈哈!”
“嗯!好的,咦,不对,难道……”
赵之谦笑盈盈地走进里屋,没管老高的后知后觉,现在可以和老高时不时开开玩笑,也当是枯燥日子的一点乐趣,其实刚刚是想问一下老高以前是不是也经常喝酒,从这些日常生活细节探究一下,老高的家到底在哪儿?但话才出口,就变了,快过年了,可就别去提那些惹老高不高兴的话题了,说来还真有些对不住老高,原来想着自己马上四处做生意,也就可以带着他四处找找家,可上当受骗一次,没钱只能沉下心来做事赚钱,反而把老高的事耽误了,记住等赚了点钱,一定得四处走走,帮老高找找家!赵之谦心中暗自提醒,老高是多好的一个人,不光救了自己两次,就是现在做的这些有点不光彩的事,都可以托付给他,换一个人试试,提各种条件算是好的,马上把消息透露出去,然后撇开赵之谦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莫名有些感叹的赵之谦把里屋的灯开亮,看着摆在炕上的小铜茶杯,赶紧集中起注意力,感叹只是纾解心中的郁闷吧!于现实生活没半点作用,现在赶快搞清楚眼前的茶杯,明天可还有事做的,是啊!明天还得大干一场,怎么都得把柱子拖出来藏好,否则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
酒劲慢慢地上来,按说这两杯酒,充其量也就四两,可估计是白天劳累了,赵之谦竟然看到茶杯立刻就有用右手查看的冲动,不对!摇了摇头,赵之谦对着门叫了一声:
“高叔!我在里屋查看点东西,没叫你,你就别进来!”
等不及老高回答,赵之谦在炕上盘腿做好,集中精神,伸出右手缓缓捏住铜茶杯,轰!手心竟然刺痛了四下,脑中来不及做任何的想法,一股股蕴含着各种模糊图像的在绿油油亮丝的夹裹下冲进了脑中,慢慢的有一股亮丝展开,赵之谦又突然像在空中俯瞰一般,只见在一个简陋的棚子里,炉火烧得火苗乱串,一块块石头投入土炉中,慢慢的一小股金属液体流了出来,注入在下部的陶范中,微微地溢出,旁边的几个穿着褴褛的人张着嘴叫了起来,似乎很是兴奋,看来是铸造出第一件东西了,接下来,一个闪动着金属光泽的茶杯,开始在一个一个人的手中传递,衣饰在变换,粗糙、华丽、奢侈,样式开始不同,宽衣大袖、紧袖短罩、铠甲……各种情绪由手捏杯子的人传出,惊喜、占有、胆怯、兴奋、漠然……最终出现了一位身着黑色粗布长衫,头发盘在顶上,面部模糊,但似乎又对视着赵之谦,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只是宁静、宁静……
一股亮丝又展开,赫然是在一个山顶上,四周绿树成荫,一颗柱子巍巍然立在正中,黑衣人出现,依然没任何情绪地踩着木梯,爬到柱子旁,看了一眼空中,哪里赵之谦正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然后黑衣人嘴唇微动,似乎在念着什么,一股沛然的虔诚之力如同巨浪一般冲了过来,把赵之谦吹得更远,模糊地看到黑衣人把茶杯放进柱子顶端的洞里,似乎那个洞本来就在那里。
一股亮丝在前面的图像消失后,又展开,柱子巍然屹立,一群群人扛着木料、工具汇聚在柱子旁,前面有一个穿着齐整的人带头跪下,一阵阵虔诚之力在四周荡开,黑衣人突然出现,盘坐在柱子端,手伸进洞里,一滴滴雨露散开,四周的小树展开枝桠,以眼见的速度长大,人群依然跪着,慢慢消散。更多的人汇集,开始以中间柱子为中间点,前面安放了四颗柱子,后面安放了四颗柱子,用横梁拉结,然后土墙开始夯土、塑像、盖瓦,塑像的样子赫然就是黑衣人。
树长大了,人流更多了,来人都进到道观中盘腿而坐,人来人往,渐渐有人开始在四周垒砌各种建筑,规模大起来,整个道观的四周笼罩着喧闹的宁静。
又一股亮丝展开,道观的瓦已经脱落,山墙的夯土墙开始倒塌,前后横贯的大梁已经下垂,一些穿着道士长衫的人在两个山墙加进去两根柱子,把横梁撑起,然后夯土……
最后一股细小亮丝展开,树很高大了,四周的各种建筑已是倒塌,兔子窜出窜进,一个黑衣人站在道观前,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突然灿然一笑,消失了……
赵之谦猛然睁开不知何时闭上的双眼,看了看顶棚垂下的灰黄灯泡,还好!就像看了一场电影,自己还是在门房里,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心中想回忆刚刚看到的一切,但似乎又没有看到,但一股苍凉的宁静却在心中挥之不去。
右手还是捏着茶杯边,当图像消失完,一股从玉钉处发出的拉拽力出现了,似乎很急切地要把铜茶杯拉进去,赵之谦赶紧用力挣脱,这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不要一放松心神,茶杯就消失了,那找谁哭去。这茶杯明显就是古物。
这铜茶杯应该是四千多年前的东西,那时是什么朝代?赵之谦赶紧把压在行李箱的书拿出来,自从被骗,还是买了许多书,可平时一看就睡着了,不过好歹现在可以有查看的地方,一看四千多年前,不就是商代吗?青铜器开始的时代,难不成这会是第一件青铜器?赵之谦赶紧把书掩上,心噗呲噗呲跳得厉害,不敢细想。
慌忙掏烟出来,点了几次终于点上,再细细看了茶杯一眼,甚至端着把底座也看了一下,越看心里越冷,没任何字体、图案,也就是说根本不能证明这就是第一件青铜器,就算用科学手段探查,在那么一段时间内,估计产出很多件青铜器吧!除非赵之谦把看到的一切说出来,那谁会相信?
得!别去想哪些不着边际的事,这充其量就是一件商代的茶杯,没任何标识,也肯定值不了几个钱。
暗自一笑,赵之谦有些对自己什么都往钱上想,都有些看不起了,可这也是穷人的惯常思维。
茶杯搞清楚了来历,那这杯中的水呢?按茶杯带来的图像看,也就是一些雨水而已,不过刚开始时黑衣人挥洒的是有些神奇,竟然让小树枝桠快速长大,当然也有可能是图像的延续罢了,还是试一试吧!赵之谦凝神把右手伸进杯里,杯子很浅,只是几个手指伸进去,没有反应,没有亮丝、没有图像、没有拉拽力,就想水本身一样,平静!平静!
是不是把这水喝了,赵之谦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把自己也吓了一跳,这都是什么时候的雨水了,会不会有什么细菌?不过雨水又叫无根水,就算这些年空气很差,雨水中各种微颗粒很多,但想来不会有细菌的。突然灵光一闪,无根水!
赶紧查书吧!谁叫平时不看书呢,这无根水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