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钉子户的根源

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把赵之谦突然惊醒，眼前一片漆黑，自己这是在哪里？惊恐让他的意识很快地恢复，头立刻锥刺般疼痛起来，两个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似乎沸腾的脑浆要从这里喷涌而出，不由得用手使劲地按摩起来，同时开始渐渐回忆发生了什么事？身下是软软的垫子，但比床软多了，眼睛也开始适应了黑暗，四下一看，这电视、这大桌子、这沙发，肯定不是自己的出租屋，但也不像酒店，到底是哪里？慢慢坐起来，再往远处看看，才发觉这是KTV的包厢，赶紧看了一眼手表，已是十点多。

自己竟然在KTV里睡了一个晚上！摸了摸手机、钱包都还在，心里略微放心，同时也回忆起喝酒的场景，想到当时是如何的豪气干云，不由哑然而笑，但记忆到了进入KTV就戛然而止。

摸索着找到卫生间，打开灯，看着镜子中黑得有些发紫的脸，再配上发红的眼睛，有点恐怖。口干得厉害，也不顾忌什么，捧着自来水喝了起来，顺带把脸也洗了，冰凉的水让赵之谦精神不由一阵，胃却因凉水的刺激，于是剧烈地干呕起来……

等赵之谦收拾完，有些虚弱地走了出来，包厢的灯居然大亮着，正中央坐着的人扭头看了过来，笑着说道：“你总算醒了，可是让我担心了一晚上，就怕你醒不过来。哈哈！”

这不吉利的话让赵之谦撇撇嘴接不上话，不过走近之后还是客气了一番：“真不好意思！让海哥操心了！”

“来，坐下先喝点、吃点东西，刚刚去吃早饭，想起你就带了点过来。昨晚你可是闹够了，哈哈！”

“海哥，别说了，我都不好意思啦！这酒误事呀！”赵之谦也不客气，见桌上热气腾腾的牛奶、面包，不客气地吃了起来。想来惊醒他的声音是海哥拉开卷帘门发出的。

项海点了一支烟看着狼吞虎咽的赵之谦，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若有如无的笑意，这年轻人一晚上叫着‘彤姐’，莫不是……哎！管那多干嘛，不过紫星村的拆迁由这小子负责，倒是可以用一下。

赵之谦吃着东西，心里也在寻思，这海哥莫名地这么关心他，难道有什么企图，昨天那么大的架子，而今天却如此的谦下，有问题呀！

“吃完啦！来抽支烟，赵老板，看不出来你这么年轻，紫星村的拆迁居然是由你承包，冒味地问一下，金老板是你什么人？”

这是查底细了，赵之谦也不是憨包，自然不会什么都说，连忙谦让地说道：

“海哥，叫我小赵就行了，昨晚吃饭时就想向你请教，可忙着和刘工喝酒，真是怠慢了！怎么金总把两个工地的甲方叫来，有些奇怪呀！”

“哈哈！有什么奇怪的，义全市这么一小点地方，本来昨天下午金总邀人打麻将，人不齐，便把刘工叫了过来，我们都是熟人，哈哈，你昨晚可把刘工灌多了，小心他到工地找你毛病。”

“这拆迁工程有什么毛病可找，不过这紫星村动起来，还得海哥多多担待！”赵之谦也知道这海哥是混社会的，标准的地头蛇，不借着此时打好关系更待何时，正想着借机把早早认识的话说出来，不想项海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严肃起来：

“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小赵，大家都是年轻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听金总介绍你是外地人，想来金总也会和你说，这城中村拆迁，施工队进入怎么都得表示一下，哈哈，大家都是淘生活的，我要约束兄弟们也花费不少的。”

原来是要保护费，赵之谦心中不由一松，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些事在进场前料理清楚最好，否则按表哥木扎的脾气，进场后有什么冲突，可就麻烦了。不过金总可没提醒呀，这老总当得也是太惬意了，这种事都不事先打个招呼，等会要打电话质问他！现在嘛！先探探口风再说，看来这牛奶面包的价值不菲呀，毕竟是大哥端来的。

“哦！这我清楚，不过海哥也知道，现在的工程可没什么搞头，我也是想学习一下，才来承包这工程的，不知给兄弟们多少合适？”

“呵呵！爽快，就这个数。”笑起来英俊的脸有些邪恶，项海竖了一个食指，玩味地看着眼前的赵之谦，居然脸上没显露被敲诈的不平，倒是一个上道的人。

不能这样玩我呀！赵之谦心里已经骂翻天，把面前的英俊男人，连带不事先说一下的金开运的祖先们都一一问候了一遍。只有两人在这包厢里，也没有可以转换话题的事，不过尽管如此，赵之谦的厚脸皮功夫也不弱，竟然笑了起来：

“海哥，别打哑谜了，大家都是熟人，以前你还帮我们解决过事的，一直都没机会感谢，你就直说吧！反正这钱肯定不会是我出，这要公司来承担的，尽管说，别伤了咱俩的感情。”

“不会吧，我怎么记不住了。”项海看着笑容满面的赵之谦，顿了一下，接着说：“好吧！当哥的也就不矫情了，拿十万来，我保你进场没事！这事我问过金总，他可是说由你全权负责，呵呵！”

其实项海怎么看得起这十万元钱，只不过找个由头显示一下强势，等会的事就好谈了。

赵之谦也不在乎这十万元钱，不过他的钱也不是树上掉下来的，答应爽快了，以后还不知有多少事等着他呢？赵之谦可不会相信一个混社会的承诺，不过现在还真不知怎么才能既拖延一下时间，又不会得罪人。

“唉！按说这钱也不多，不过，”赵之谦故意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脸上没丝毫变化的项海，接着说道：“这紫星村工地我们现在都还没接到进场的通知，想来拆迁办的工作还没结束吧，现在手头……不方便呀，海哥！”

“没事！这只是咱俩先说一下，昨晚你喝多了，拆迁办的张主任说，很快你们就要进场了，估计还要你们来配合让拆迁户搬走呀！”

“不会吧！手续没办好，谁敢去拆，那岂不是强拆了。”赵之谦说着话，一阵悠扬的笛子声响起，边说边拿出手机一看，是金开运。

“不好意思，我接一个电话。”说着赵之谦拿着电话走出包厢，来到走道，门外不远处有一个魁梧的身影，这海哥的派头很足呀，什么时候都有小弟跟着，接通电话：“喂，金总……”

“哈哈！小赵，醒啦！没事吧？昨晚你怎么都不走，说什么要等什么姐，怎么样，等到了吗？”金开运很开心，见识了赵之谦的真性情表演，亲近了许多。

“金总，别开玩笑了，现在麻烦事来了！”赵之谦压低声音把刚刚的事讲了一遍，这钱怎么都轮不到自己出。

听完之后，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想必是在考虑。

“小赵，没事，这事项海和我提过，我推给了你，你先答应，这费用再说，先看他还有什么后招。还有呢，也是紫星村的事，你要准备进场了，先去把临街的围墙砌起来。”

“嗯！好的！”

赵之谦回到包厢，海哥依然稳稳地坐在那儿，点着一支烟，在缭绕的烟雾中，昏黄的灯光下，笔挺的鼻梁有如雕塑一般，这家伙长这么帅，怎么不去当演员，来混社会，呵呵，人呐！

“是不是金总打来电话？”项海看着袅袅上升的烟雾，问了一句，整个人的神态特别的忧郁，这样子要是让小女孩看到，恐怕立即以身相许了，而对于赵之谦来说，心里不由鄙视一番，装什么酷呀！

“肯定是催你进场的事，昨天都在讲这话题，你以为金总就是来打麻将的？唉！大家都是熟人，我也有我的难处，不过那十万元钱，你们暂时不给也没事，但有个事，你得答应下来。”

“海哥，你尽管说。”

“钱呢？还是政府的好拿，你我的钱也都是血汗钱。我想你们现在进场，是要被委以重任呀！肯定是要把已经签了协议的那几户先拆了，把整个村子弄得不能住人，这是历来的拆迁模式了。但现在实话说，大部分的住户已经和我达成的协议，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呵呵！兄弟们也都想沾沾拆迁户的光，挣点小钱。”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进场拆迁，这恐怕有点难呀！”

“怎么可能呢？我也不敢阻止拆迁，只不过想办法多要点钱罢了，我们大头百姓的胳膊怎么可能扭得过政府的大腿，等钱给够了，我们还会配合拆迁办做工作，让住户立刻搬走，同时配合你们尽快拆迁。”

“这，这住户肯定也不想你们来分钱吧！”赵之谦忍了一会，还是直说了：“那你们会不会被认为黑社会？”

这混社会和黑社会是有区别的，黑社会政府是要打击的，而混社会则是一种灰色的工作方式，有时不但解决就业问题，还分担社区治安的管理。但两者仅只是一个度的区别。

“黑社会？那可不能乱说，看看法律对黑社会的定义吧！我们可是有偿地帮助住户去争取更多的利益罢了。这些都是闲谈，你放心进场，只要答应把工期放缓就行了，这是不是很太简单？我俩来导演一场戏给他们看看，哈哈！”